第九章 事情永遠不會一帆風順
大深淵降臨的五年來,萬國的天氣預報員們漸漸地全都失業了。
因為大深淵籠罩下的萬國,在平靜的白天,穹頂之上永遠都翻滾著鉛灰色的雲層。
到了晚上,就是血紅色的,和大袞召喚來的赤色月亮交相輝映。
不然,就是風雲變幻。連最聰明的術士也無法精確預測其變化。
午前,阿裏巴巴(王羽飾)從庫房挑選了幾台心儀的終結者,然後驅車從家中趕往碼頭。
當天,大深淵以外的遠海上空天氣晴朗,偶爾可見特別大朵的白雲。
而近海的海麵如往常般波瀾不興。
不過,王羽倒是聽說前幾天碼頭周邊的海麵不太平靜。
那幾天的天氣還是很好(相對萬國的其他日子而言),但大海不知怎的波瀾四起。
隻有王羽知道,那是大袞在改造他的宮殿。
一台終結者率先下車,為王羽拉開車門。他走了下來。
貨輪還要段時間才能靠港,但王羽離得老遠就在碼頭前望到了大袞的身影。
從梅拉尼的記憶中,它一早窺視到過大袞的類人型化身的形象。
而此刻的大袞,使用的正是這一樣貌。
那是個比王羽還高一頭的胖子,體格勉強稱得上魁梧。
由於過度肥胖,大袞的兩側臉頰鼓著。
因此他的臉型也和宵風正相反。
惡魔的頭是倒三角,而大袞則基本上是個正三角。
他的眼睛也被橫生的肥肉擠得幾乎和眉毛分不清彼此。
而王羽早已親身領教過大袞的重度肥宅屬性。
所以他相當驚訝於對方今天的穿著之正式。
和阿裏巴巴一樣,大袞當天也是西裝革履。他內裏穿著一件不透亮的灰汗衫,胸前還打著漂亮的領帶。
那個打結的方式非同尋常,而且十分複雜。
一看就知道是十幾條觸足攜手工作的成果。
另一方麵,大袞也對自己的著裝十分滿意。
尤其是那件隱藏在汗衫下,前後都印有尤利婭親的貼身應援衫最讓他心情舒暢。
王羽帶領著終結者們走到大袞身前。
大袞身邊也有幾個深潛者跟班。
其中一個蛻變還不完全,麵部還保留著相當程度的人類特征。
俗話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王羽和大袞無怨無仇。
但為了出色地扮演好阿裏巴巴,他還是故作姿態,和胖子無語對視一會兒。
“我聽說你死了,”大袞率先譏諷道,“是沒死透麽?”
“你以為死了的人多了,”而王羽回敬道,“哪個是真死了?”
正確答案是——兩個都是。
但不知曉內情的大袞皺皺嘴巴,被懟得一時說不出半句話。
“你要運的是什麽東西?”但過了一會兒,他還是不甘心地開口了。
王羽自然不會對大袞講述詳情。
亨利·傑基爾開出的麵見偽聖母的條件之一,就是此事一定要隱秘。
“不論是什麽,別再想打港區的主意。”見王羽不回答,大袞直接威脅道,“我警告你,這次我是看虛空大師的麵子。之後你再敢——”
這時,一聲悠揚的汽笛從天海相接處傳來,打斷了大袞的話。
人們迎聲望去,從海平線處正緩慢駛來一個漆黑的黑點。
那正是席爾瓦船長的貨輪——“統統給老子靠邊站”號。
貨輪的航速比王羽想象的要快,貨輪本身也比他料想的更為巨大。
於是之前的黑點在他眼中急劇擴大,沒多久就仿佛遮天蔽日,在整座碼頭上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
貨輪靠岸後,席爾瓦船長首先領著他的大副下了舷梯。
碩大無朋的巨輪舷牆距離海麵足有近百米高,大量海水被迫湧上碼頭。
沒有大袞的庇佑,如此噸位的巨輪遠在幾海裏外就擱淺了。
說起這名大副,倒還算是個正常人。隻不過常年飄蕩在海上,皮膚的顏色顯得比一般的黑人還要深一點兒罷了。
而席爾瓦船長不同。
席爾瓦船長是條蜥蜴人。
席爾瓦船長一再向他人強調,介紹他時要說“一條”蜥蜴人,而不是“一個”蜥蜴人。
這是因為:
一,他在長相上明顯屬於藍蜥蜴的部分占比更多。
二,他認為蜥蜴遠比人高貴,所以對他時應該采取形容蜥蜴的量詞。
當有人質疑一條蜥蜴應該不適應常年漂洋的生活時,席爾瓦船長是如此回應的:
“大海算得了什麽!是真雄蜥蜴,誌向就應當在星辰大海!”
大副不這麽認為。
他每每想起貨輪尾部那間大得離奇、仿佛溫室一樣的船長艙,都會對船長的這番話嗤之以鼻。
“阿裏巴巴先生!”船長第一時間就熱情地拉起了王羽的手,“能借您的東風再來到萬國真好!”
大袞在一旁幹咳了幾聲。
船長於是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啊,大袞。”
海員中極少有人喜歡大袞。
到過萬國港區碼頭的,更是一個也沒有。
“貨?”可王羽隻關心血漿。
這畢竟關係到他能多早擺脫高阪龍馬。
“全在呢!”船長心領神會,做出保證,卻不言詳細。
王羽立刻支使一名終結者去查驗。
不出意外,之後他隻要想辦法繞過協會的監視就可以了。
他已經為此想好了幾個主意。
每個都值得一試。有一個還頗具高阪龍馬的風格。
等待期間,席爾瓦船長的身影親切地圍繞在王羽身邊。
他對王羽說,他和其他船長們在聽說阿裏巴巴仍然在世,甚至還記得他們這些老朋友時是多麽的欣喜。能再度為“滾燙焦油”牌商品提供原材料,是他們無上的榮幸。
而王羽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雖然阿裏巴巴的專業商業知識盡在他腦海,但他對商業就是提不起興趣。
終於,派出去的終結者在一名海員的陪同下匆匆返回了地麵。
那兩人隨後分別俯在船長和王羽耳邊,說了內容大概相差無幾的幾聲密語。
船長的臉色立時變了。
王羽開始也很吃驚。但考慮片刻,他認為此時的阿裏巴巴應該作如下反應。
“我的貨呢?”他沉住麵色,抬起眼,瞪著大袞。
大袞被問得一愣。
然後他發現自己不知所措,卻又不能表現出來,於是慌亂中向船長投去了目光。
船長覺得莫名其妙,心想這條臭魚憑什麽在看我?
但港區是大袞的地盤,現在阿裏巴巴的貨不見了,那他在此地的靠山也就失去了。所以他惹不起大袞。
何況他的船就停靠在大袞的碼頭裏。海水一旦被撤走,後果不堪設想。
船長一陣糾結,最終走投無路,隻好轉頭去盯著大副。
大副覺得自己無辜極了。這事兒怎麽也輪不到他吧?
他不過是個打工的,而且今後也不打算再在席爾瓦的船上幹了。
所以在場的人中,他是最沒必要甩任何人的。
於是,大副開始假裝四處看風景。
而王羽也知道這不會是大袞幹的。
他既是阿裏巴巴又是梅拉尼,大袞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所以,貨呢?
我那十萬噸血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