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反派總是不期而至
高中時期,王羽了解到過一種“熵”理論。
他那時的成績並不理想。
所以他隻記得,那理論說的好像是“宇宙總有朝著更混亂的方向發展的趨勢”。
時至如今,王羽也不確定熵理論的正確與否。
但至少在萬國,任何事情一般都遵從這個規律。
四方人馬(算上大副,因為他剛剛辭職了)正在港區碼頭持續糾結時,三重關口的工作人員趕到了。
他們那不是像兩年前的王羽那樣的,坐在辦公室裏的小小審查員。
而是真正的,守衛著理智與非理智的大門的,隸屬於萬國風紀委員會名下的“三重關口”工作人員。
“三重關口。肖亮。”
說話之人身後還帶著兩名手下。他們各自出示了證件。
而王羽覺得,自稱肖亮的這位,真人要比證件上的照片衰老許多。
他特意瞥了一眼肖亮的出生日期。
算起來,這人到今年也不過三十歲。
卻已儼然是一副中年人模樣。
他雖然穿戴著整潔的西裝,但難掩老氣橫秋。額頭上臥著幾道顯眼的皺紋,嘴角的法令紋也時隱時現。
王羽也留意到,肖亮左手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公文箱。
當初在三重關口上班時,王羽就曾數次聽聞過類似的東西。
當年他閑來無事發白日夢時,除了是在萬國逍遙自在,就會幻想自己也擁有這樣一個公文箱。
而他會拿著它,好好修理修理那些總在入關前刁難自己的混賬遊客。
“還在想是誰把碼頭弄得潮乎乎的,”肖亮收回證件,然後目光逐一在王羽一行身上掃過,“這不都是些令人懷念的麵孔麽。席爾瓦,阿裏巴巴,還有大袞。”
“我們可是手續齊全,”船長立即說道,“你們的人審查過了。”
“沒跟你說那個,”肖亮跺跺腳,濺起不少海水,“這是怎麽回事?”
“這也是申請過的,”席爾瓦說,“我的船——很大,你看到了。”
蜥蜴人指指一旁的巨輪。
肖亮鄭重其事地扭過頭,然後費力地仰起臉,望了望巨輪高聳的主桅杆。
他旋即眯起雙眼。“那是誰?”
早已見識過巨輪的眾人這才循著肖亮的視線仰頭望去。
他們全部逆著陽光,在主桅杆的頂端見到一個佇立著的人影。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人們自有各種手段屏蔽掉多餘的陽光,以看清那個正扯著蜥蜴人船旗的家夥的樣貌。
而王羽就看見,那人是楚先生。
王羽不知道別人對此作何感想,但他作為一個被深淵手術大師精心照料過的無頭人,一眼就看出“楚先生”並非楚先生本人。
而是什麽人正頂著楚先生身亡後遺失的那顆頭。
換句話說,那極有可能是除他之外的另一名無頭人。
“楚先生?”肖亮困惑地仰著頭,“他不是死了?”
“查一查。”他轉頭對著兩個手下命令道。
他的其中一名手下立即取出一台儀器。
那東西有點兒類似電子測溫儀,不過個頭兒更大一些,帶有一個看著十分舒適的大顯示屏。
這名手下舉起它,然後對準主桅杆上的人照了一會兒。
“生命反應顯示沒有資料!”他尖聲報告道,“他不是楚先生!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肖亮凝視著那個身影,“是非法入關者。”
他攥緊了公文箱的提手。
王羽將在一切看在眼裏,尤其對那儀器的測驗結果感到吃驚。
三重關口的技術,難道又進步了?
可不久之前,王羽本人還是輕鬆逃過了檢測的。
要麽,王羽再度仰頭望向桅杆頂,就是那家夥有不如我的地方。
恰好這時,那個居高臨下之人摘掉了楚先生的頭,拿在右手中。
然後,他開口說話了。
場麵就和王羽最初失去頭顱時頗為相似。
而且那嗓音洪亮,顯然經過秘法加成。
“沒錯,”他說,“我不是楚先生。他也不配是我。”
肖亮從上裝口袋中取出一副耳掛式話筒戴上,然後又掏出證件,高高舉起。
“三重關口,肖亮。”
“看不清。”楚先生說。
“沒關係。”肖亮收回證件,“勸告你立即扔下手中物品,高舉雙手,下船就擒。”
“扔掉——”楚先生發出一陣哂笑,“什麽?”
說著,他豎起左手食指。
一個晶瑩剔透的六麵赤紅色立方體,隨即浮現在他的指尖。
立方體的一個姐姐就以那裏作為支撐,緩慢旋轉著。
“這是這艘船上的十萬噸血漿,”楚先生又嘲笑道,“你讓我扔下去?”
肖亮低下頭,瞪了席爾瓦一眼。
船長頓時滿頭冷汗。
他已經在考慮何時有機會落跑了。
三重關口並不管轄萬國內部,港區碼頭算是少有的幾個交叉點之一。隻要等下他能趁亂混入進萬國,就萬事大吉。
肖亮重新望向桅杆頂。“你怎麽知道船上有十萬噸血漿?”
“聰明人!”楚先生說,“我抓了個幕後黑手,他告訴了我一切。”
“幕後黑手?”肖亮問。
“嗯,是個和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尚,反正成天跟我‘小生小生’的,我覺得應該是個和尚。”
王羽心下一沉。
高阪龍馬幾天不見人影,原來是被綁架了?
那家夥,不會把我的秘密說出去了吧?
但當時在現場,有一個人比王羽還先站不住了。
“你說誰?”大袞站前一步,“你說什麽和尚‘小生小生’的?”
“跟你沒關係,”楚先生罵道,“閉嘴,臭魚。”
大袞本想就此發作。
除了虛空大師,還沒人敢在他的海麵上這麽跟自己說話。
其實也有。
何況,他現在還穿著尤利婭親的應援衫。他舍不得弄壞它。
於是,大袞壓下了怒火。
反正這世上口癖惡心的娘娘腔又不是隻有一個,而且那家夥怎麽看也不像是個和尚。
“那麽,”肖亮問,“你是誰?”
“名字,已經忘記了。”楚先生說,“但我想你們應該叫我獵頭者。你們這兒之前有一個,但他不配。不,從今天起,我才是這兒的獵頭者。”
“明白了?”自稱獵頭者的家夥晃晃楚先生的腦袋,繼續說道,“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目的。可惜這個人沒什麽名氣。他的死沒多少效果。”
“但這一次,”他左手指尖的立方體開始旋轉加速,“足夠轟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