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編劇和九首牛頭天羅魔王之間做了個交易
王羽不太願意承認，但朝倉健的一席話確實讓會議室內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阪田金時考慮片刻，老老實實地帶著他的經紀人坐回了座位。
茨木童子也立即一言不發地坐下了。
不過，刺頭倒也還是有的。
卜部季武又用他蒼老的手掌拍了拍會議桌。“老夫能理解你們年輕人辦事更看重回報。但片酬再高，也總得有命花吧……”
王羽非常讚許卜部老人的態度。
雖然老人的那番話他沒怎麽聽進去。
“我支持朝倉Sama的看法，”接著，一個柔弱的女聲說道，“大家，請先冷靜一下吧……”
“謝謝，”朝倉健微笑著注視著對方，“麻生小姐。”
扮演星熊童子的，不知道為什麽是個女的。
而她說話時，兩手在嘴前合十，望著朝倉健的眼神裏跳動著紅色的“小心心”。
“啊……”而在得到朝倉健的回應後，她的表情就像是快要被“爽”死了之類的。
星熊童子和新田小姐一樣都梳著短發，模樣要說還是蠻可愛的。
但是王羽不喜歡。
而且他確信，自己不會是會議室裏唯一持有此想法的人。
因為星熊童子的男性經紀人就坐在她身旁。
他此刻直接癱倒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
“小哥哥？”這時，有人叫了一聲王羽。
王羽被叫得不自在地渾身抖了一下。
然後，他看見結城琉璃正從桌旁探出著半個身子。她越過朝倉健和黃祥，望著他。
“你有什麽看法呢？”她問。
“我？”
說實話，王羽可能是在場對去歡樂街拍電視劇最無所謂的一個。
因為某種意義上，他早就在那兒拍過戲了。
那時，他扮演的是阿裏巴巴。
而對手戲的另一邊則是亨利·傑基爾。
不過，他不太可能把真實想法表現出來。
不然，可就穿幫得太過了。
“我還是有些擔心的，”他裝出一副勉強的笑容，“而且我不是很同意朝倉先生——”
但他的話被高阪龍馬幾聲清脆的拍掌聲打斷了。
“小生理解諸位的擔心，”他說，“歡樂街實乃是非之地。”
“但是，前段時間的事大家想必也都略有耳聞。”編劇伸出一根食指，“小生所指的，就是‘新獵頭者’事件。”
“那次事件，眾所周知，是小生一手策劃的。雖說後來出了不小的差錯。”
“不小？”入江太郎看來是不願放過任何一個挖苦編劇的機會，“在我看來，你的差錯都快構成事件本身了吧？”
老演員的確對編劇的選角怨念頗深。
“是可以這麽說——”高阪龍馬靦腆地承認道，“但無論怎樣，小生在事件當中揪出了萬福兄弟會的真身也是事實。”
“而諸位可能有所不知，萬福兄弟會和歡樂街之間頗有宿怨。”
“所以歡樂街方麵為了感謝小生替他們查明了宿敵的真身，於是阪田金時先生——”龍馬說著，指了指在座的那位“阪田金時”，“不是你，是真正的阪田先生——就宣稱小生一生都將是歡樂街的好朋友。”
“有嗎？”但這邊的阪田金時還是質疑道。
編劇並不理他。“可小生對風俗一類的事不感興趣。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話是這麽說。
可惜王羽還是留意到，編劇沒能完全掩蓋掉目光中的欲望、貪婪以及那一絲絲的不舍。
“那麽小生就在想，能否用這些於小生而言毫無意義的獎賞，交換些有價值的東西回來呢？”
“不得不說，九首牛頭天羅魔王是位相當慷慨的大人。”
編劇說著又深俯下身，像是在對剛剛提到的某人隔空致敬。
“他在聽說小生的請求後，豪爽地笑著，就答應了。”
“而他答應了……”入江太郎提示編劇把話說明白。
“讓由小生擔任編劇的劇組在新歡樂街拍戲。”龍馬這次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說道，“隻要不惹出太大的麻煩，他和四天王就一律不會過問。”
但卜部季武仍舊一臉謹慎。“你真能確保我們的安全？”
“渡邊先生，”龍馬威脅樣地注視著老人，“您到底是不相信小生，還是認為九首牛頭天羅魔王會出爾反爾呢？”
老人的臉頓時憋紅了。他靠回椅背，嘴唇來回抽動著。
隨後，整間會議室也不再有任何質疑的聲音了。
人們普遍注視著光滑的桌麵，心裏不知在琢磨些什麽。
編劇盛氣淩人地四處巡視了一遍，然後返回演講台。
狐假虎威，形容的大概就是他當時的那副神態。
“看來，可以進行下一步驟了。”編劇說。
說完，他揮手示意了一下。
會議桌末端立刻站起來一個人。他相當吃力地把一遝遝厚紙分發給了演員們。
“話雖如此，”編劇趁此功夫說道，“但注意事項之類的東西，也還是有一些的。”
“歡樂街畢竟是那位大人的地盤，”他一臉奸詐地望著王羽，“學些規矩再進去，也是恰當的禮儀，不是嗎？”
是嗎？王羽想。
“咚”！
“您的。”負責分發文件的人對王羽說。
王羽看了一眼那堆得比一本“C”開頭的百科全書還要厚的紙，然後抬頭瞪了編劇一眼。
他對龍馬擠了個眼色。“有必要嗎？”
編劇也回了他一個眼色。“看看吧。不然還是有生命危險的。”
“那麽——”龍馬翻開工作人員遞給他的那一份“須知”，“就由小生來給各位詳細講解一下，在歡樂街拍戲時的幾條注意事項。”
“第一條！”他有意抬高了嗓門。
於是，午飯時間過去一個小時後，王羽終於在四處彌漫著泡麵氣味的會議室中聽完了編劇的全部講解。
他感到腦袋昏昏沉沉的。
引起王羽不適的原因之一，是從兩個小時前起，黃祥每隔幾分鍾就會拿出一瓶貓薄荷香精吸一下。
之二，是多種口味的泡麵混合起來的惡心味道。
之三，是高阪龍馬本人的聲音。
之三是最主要的罪魁禍首。
而高阪龍馬那時仍舊站在演講台後麵，他午飯沒吃任何東西，但現在比房間裏的任何一個人看上去都精神。
“看來大家消化得都很好，”他誌得意滿地審視著會議室裏的人們，“不論是泡麵，還是更為重要的注意事項。”
“放心，”他握緊一隻拳頭，繼續給大家鼓著勁，“不會出任何事的。高阪龍馬，罩著你們呢！”
王羽的嘴角就在這時抽搐了一下。
啊……
世上可能沒有比這更恐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