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走丟的戰友
前文說有個女人被狼咬了,險一險,小命玩完。
後來得虧有人路過,算是把她救了,回到鹿頭旗,這女人被村裡的仙把子弄清醒,總算對我們講出了實情,結果這話說完,可把大傢伙嚇得不輕。
據這個女人說呀,她說她自己當天閑來無事,尋思自家爺們白天去林場搬木頭怪辛苦的,就想把家裡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宰了,好犒勞一下自家男人。
這燉雞得有配料啊,她就想著上山采點松蘑,晚上來個小雞燉蘑菇,於是也沒在意村長的警告,就背著竹筐偷偷上山了。
村裡的女人們平日里在山上都走慣了,哪有松蘑,哪有榛子,她們這都是門清,所以這女人琢磨自己快去快回,料也沒什麼危險。
她要采松蘑的地方,說來也巧,離我和余合今天找狼的山南不遠,而她就是在采松蘑的時候,遇見了匪夷所思的怪事。
這女人說她當時正漫山遍野找松蘑呢,突然她看見一個女人背對著她坐在草里。
她當時也嚇了一跳,心說這是誰家媳婦呀,咋沒事坐這了呢?
於是她向那個女人靠近,等走近幾步,她聽那個女人好像再哭,再看看她穿的那個藍花褂子和紅頭巾,當下一拍大腿,心說哎呀媽呀,這不是老周家的媳婦嗎,前兩天走丟了,咋擱這呢?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里住的,誰誰都認識,於是這女人心裡一急,就向著草里那個女人跑了過去,還一邊跑,一邊叫:「俺說周家大姐,你這是咋地了,大傢伙找你都找瘋了,你咋不回家呢?」
這女人說著話,就到了草里那個女人的背後,她伸手一拍草里的女人,那草里的女人突然僵住了。
這個女人心說什麼情況啊,她咋不吱聲呢,正想再問的時候,只見草里的女人緩緩把頭轉了過來,這女人一看,當場嚇的媽呀一聲,只見這草里的東西它哪是個人吶,它轉過頭來的一瞬間,分明就是一張長滿灰毛的狼臉!
之後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這隻扮成周家媳婦的狼對這個女人發起了攻擊,這女人情急之下拚命反抗,她用手裡的柴刀砍傷了狼,狼也差點把她給咬死,得虧有幾個村裡男人路過,聽見呼救聲,算是把她這條命給撿了回來!
聽這個女人把話講完,屋子裡的人是無不驚駭呀!
一隻會扮成女人的狼,還會學人的哭聲,這畜生是怎麼了,難道是成精了嗎?
屋子裡瞬間一片安靜,只有女人在炕上哭著,我能看得出來,大傢伙好似並不相信這個女人的話,因為他們覺得這個女人說的過於邪乎了。
而我和余合聽這個女人說完后,頭上的冷汗就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我們哥倆彼此對望,心裡是一陣恐慌后怕呀。
老馬發現了我們表情不對,就小聲問我們怎麼了,余合咽了一口唾沫,用手捅我,我一看這傢伙讓我說,於是我就對老馬說:「班長,那大姐講的是真的,那狼……我……我們也遇見了!」
「啥玩意兒?!還真有會裝人的狼啊?!」
聽我為炕上的大姐打證明,老馬驚得大叫出聲。
他這一叫不打緊,屋子裡的人全都向我們看了過來。
村長皺眉走到我們面前,問我們吵吵啥呢,我就把我剛剛和老馬說的話又跟村長說了一遍,村長一聽瞬間臉都綠了。
村裡人不信我的話,有人說你可拉倒吧,人家講狼,你也跟著湊熱鬧,這狼擱哪呢,還真有這麼邪乎的狼嗎?
聽有人質疑我,我當時就有些生氣了。咱是什麼人啊?咱可是中國人民子弟兵,放屁都能砸出坑的漢子,我能說那個謊嗎?
於是我頭腦一熱,就把我的背包扔地上了,我看著指我鼻子的那個人,笑著對他說:「我說這位大哥,我說話你還別不信,今天我們不僅遇見了那隻狼,我們還追了它兩次,你看看,這是什麼!」
我說著話,不顧余合的阻攔,一抖背包,把裡面那隻女人腳倒了出來。
這東西一出現,屋裡人嗷的一聲就跟炸了營似的,有膽小的,當場就跑了,剩下膽大的,都跳腳想要看個熱鬧。
村長就站在我們旁邊,這血淋淋的女人腳可把他嚇壞了。老頭子嚇的直抖手,他瞪了我半天,看樣子是想罵我,但最終沒罵出口,指著地上的斷腳,哆哆嗦嗦的問我這是哪來的。
當著大傢伙的面,這回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我把前前後後詳細講了一遍,不足的地方余合補充,等我們把事講完,屋子裡的老周就大哭著撲在了地上。
他雙手顫抖的捧起地上的那隻腳,哭的鼻涕眼淚的,問我們這是她媳婦的腳嗎?
聽他問這話,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因為是不是他媳婦的腳,他自己都不認識,我們又怎麼幫他認識呢?
余合腦子反應快,從我的包里又翻出了那兩隻草綉子鞋遞給老周,問他這鞋認得不?
老周一看這雙鞋,當場「咯」的一聲翻白眼,人就暈死了過去!
村裡人怎麼搶救老周,這事就不說了,單說村長把膽小的人都打發走後,就蹲在地上發愁了。
看著村長愁眉苦臉的樣兒,老馬開始數落我,說我不該把那隻腳在這種場合拿出來,又說我這是無組織無紀律,他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了我們現在就四個人,那嘎兵郝三勤,還有崔文國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老馬看看四周左右,轉頭問我和余合看見這倆人沒有。
我和余合也納悶呀,心說天都黑了,這兩個傢伙能跑哪去呢?
一旁的大個子此時也從震驚中回魂了,他厭惡的離我背包遠幾步,粗聲粗氣的對老馬說:「俺說班長,那兩個貨不會出事兒了吧?今天咱出發的時候,俺可聽郝三勤串逗崔文國來著,說山南邊有條小溪特別美,這兩個癟犢子不是跑那去了吧?」
「什麼?!山南小溪?!壞了!!」
聽大個子把話講完,余合當場就急了。
他這一喊,屋裡本就安靜的人全都傻眼了。
老馬有些反應遲鈍,問我們怎麼了,不等余合說話,我急急的拉住老馬,對他講:「班長,你就別問了,趕緊拿槍咱們走。今天我們遇狼的地方就在溪水邊上,郝三勤和崔文國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八成是遇見狼了!」
「呸,你個烏鴉嘴,你才遇著狼了呢!」
老馬聽了我的話,急的罵我,但罵歸罵,他此時整張臉都嚇白了。
蹲在地上的村長也有些傻眼了,他拉著我追問了幾句,就和老馬商議,說咱是不是帶點人找找去。
有村裡人幫忙,老馬自然是願意的,就在他們張羅人手準備火把的時候,我把大個子拽到一邊,小聲問他崔文國他們真去了山南嗎?
大個子是東北人,性格豪爽直來直去,聽我問他,他「啊」了一聲對我說:「可不咋的,你不信俺吶?我告訴你江紅衛,我這耳朵不白長,聽得真真的!」
見大個子說的信誓旦旦,我心裡瞬間就涼了半截。
我暗罵郝三勤那頭蒜,心說你小子真是臭狗屎攪屎棍啊,這明明你們兩個負責的地方是野菜地,你拽崔文國去山南幹啥,這不是廁所里點燈找死嗎?
我們這邊著急,村裡人忙碌的倒也麻利,幾分鐘的工夫就湊齊了二十人,帶著火把鋤頭,我們便浩浩蕩蕩的向著山南跑了過去。
那個年代手電筒是稀罕玩意兒,並不是家家都有的,就連我們哨所也只有兩支而已,所以在山裡走夜路,還是火把好用。
此時大傢伙聚在一起,也不怕遇見什麼猛獸,我們一路緊趕慢趕,連呼帶喘的趕到了白天去過的溪水河邊。
借著火把的光亮,看著面前的小溪,大傢伙開始喊郝三勤和崔文國的名字,我們分開在河邊尋找,找了好久也沒有,村裡人開始冒汗了,我們幾個當兵的也急了。
老馬把我們三人叫到一處,問我和余合白天這裡來過沒有,我和余合說來過,老馬問我們怎麼沒看見郝三勤和崔文國。
他這話問的我和余合很尷尬呀,因為我們面前說是一條小溪,但山高林密,溪水挺長,想遇見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
老馬急糊塗了,對我和余合一通埋怨數落,我有些不服氣,心想郝三勤和崔文國走丟了,這關我們屁事呢,也不是我們哥倆把他們弄丟的,這倆小子是自己亂跑,這能怪我們嗎?
我這話在心裡想,可沒敢說出來。
余合比我更乾脆,他全當老馬的喊聲是放屁,翻著白眼聽起來多餘。
當老馬這邊發完脾氣后,余合突然咦了一聲,他轉頭看看我,隨後對老馬說:「我說班長,你還記得不,這山南的小溪可不只一條。」
「啊,還有一條,怎麼了?」老馬有些沒明白余合的話,反問他:「那條小溪不是幾年前被山石堵了嗎,現在那塊啥都沒有啊,你……你是說……」
老馬話到最後,猛地反應了過來。
余合沖他點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這事你我知道,郝三勤不知道。你還記得當初咱倆騙他那裡有楓樹林的事嗎?這孫子總想當作家,沒準拉著崔文國跑哪去了!」
「哎呦,壞了,那還說啥呀,趕緊找去!」余合話落,老馬急的一拍大腿。
我一聽他們兩個的對話,當時都無語了,心說這個班裡都是什麼奇葩呀,好嘛,鬧了半天事是擱他們身上出的!
此時大家互相埋怨也沒意義了,好在余合和老馬說的那條小溪離我們這裡不遠,說起來它們還是一條溪水,只不過泉眼東邊的小溪被一塊巨大的山石截流了而已。
老馬去找村長,說我們要到溪水東邊去,村長他們也沒主意,反正我們去哪他們就去哪唄。
大傢伙跟著余合一路飛跑,不多時我們就來到了另一條溪水邊上。
到地方一看,眾人當場就懵住了,只見那條幹涸的小溪旁樹林里,此時正躺著一個人,他身穿軍裝,腰盤武裝帶,滿身都是血,邊上還有一把81式自動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