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審案
寡人回到宮裡,還未來得及詢問,就聽竹簾低聲道:「陛下,奴婢三個時辰前得到消息,鎮國公府的昭昭被人擄走了。」
寡人道:「寡人剛剛在路上遇見她了,四肢被斷,全身上下都受了刑,血肉模糊的,此時屍體正在大理寺等候處置。」
竹簾駭然,寡人道:「你先說說你之前是怎麼安排的。」
竹簾連忙低聲道:「陛下那日吩咐奴婢去叮囑鎮國公,國公爺接到命令后把昭昭關入了私牢,奴婢記著陛下的命令,派人對昭昭用了刑。」
「奴婢每隔一日便去國公府看情況,今日還未去,手下人便來報,說她失蹤了。」
寡人沉思。
也就是說昭昭身上的傷是寡人吩咐下去做的,之後有人劫走了她,不是為救,而是為殺。此人將昭昭分屍於一處小巷,便走了。
只是初終與寡人正好撞上了,是巧合嗎?若非之前有人先看見了昭昭的屍身,殺害昭昭這件事,會不會被人栽贓到初終身上?
寡人道:「昭昭一身的血,可是你們所為?」
竹簾道:「不是。鞭打時雖易出現傷口,但不至於全身是血。」
寡人道:「下去吧。」
且看明日,能審出什麼結果。
不過……能在國公府里悄無聲息的將人擄走,估計大理寺審也沒用,抓不到什麼人,肯定是一大懸案。
寡人稍作整理,就寢了。
第二日。
寡人一身便服去了大理寺,葉亦然、方正清已備好一切,令寡人驚訝的是,林丞相也在。
不過,這只是一場私審罷了。
據寡人所知,夢國大理寺審問分三種。
在明堂上審問的明審,主要用於一般案件;
位於大理寺別院的私審,用於特殊案件;
還有大理寺牢房的死審,是給一些罪大惡極的人準備的,基本是先折磨,等對方生不如死到一心求死,問出了答案便直接送上西天。
私審的院子布置的也頗具威嚴,想是出於此次審問的人身份皆頗為特殊,座位布置的也別具一格。
大理寺卿坐正首,寡人坐右上首,葉亦然左上首站立,丞相坐左下首,另有兩個差役在門邊候著,其中一人坐著,面前有書案和紙筆,做記錄之用。
方正清捋捋稀疏的鬍子,問葉亦然:「國公爺,下官不欲耽誤陛下的時間,便直接問了——昨夜酉時有人報官,說發現一具屍體,本官派人查看,此人四肢被斷,身上多處受刑的痕迹,其身份是原清平長公主的婢女昭昭,自開懷元年後久居鎮國公府,是以本官想要了解,此人的死是否與鎮國公府有關。」
葉亦然道:「自夢忘兩國的戰爭后,我身體日漸虛弱,許是司命上神眷顧,亦然幸得戚無讓太醫尋得良藥治癒了多年頑疾。」
「只是此葯需一天一副,吃上兩個月方可,可就在七日前,府內的小廝發現一個人在偷換我的葯,動作熟練,可能已經換了不止一次,此人便是昭昭。」
寡人注意到,葉亦然說到這裡,方正清一臉震驚的神色,丞相則冷哼一聲,門口候著的兩個差役,執筆的,墨汁在紙上劃出一條長痕,站立的則是一臉氣憤。
寡人喝了口茶,不再細看。
葉亦然道:「聽管家與我說了此事後,我顧著她是長公主的婢女,便關在了鎮國公府私牢,派人去請示陛下,陛下派竹簾女官來過府上幾次,用了點私刑想讓昭昭招供,未果,又過了幾日,也就是昨晚,她失蹤了。」
方正清面色已恢復正常,聞言道:「國公爺發現昭昭失蹤了,未曾去找過嗎?」
葉亦然道:「說來慚愧,可能是被昭昭換了葯的原因,我那幾日精氣神不太好,早便睡了,管家不忍打擾我,便私下找了一會,並派人請示了陛下身邊的女官竹簾,後來陛下派人傳話,說昭昭已經死了,大理寺明日要傳我來審問,管家去準備今日出門所需,直到我今早醒來,方才知曉一切。」
方正清又看向寡人,道:「陛下,臣斗膽,敢問您身邊的女官,用了何種私刑?」
寡人頷首,立在寡人身邊的竹簾方道:「回大人,竹簾派人打過幾鞭,以及在此人昏睡時潑過她幾盆冷水。」
方正清又問道:「那你可有問出什麼?」
竹簾道:「未曾。」
方正清一副陷入深思的樣子,寡人稍等了一會兒,道:
「此案再審下去愛卿對在座的人也問不出什麼,不如今日便到此為止。」
方正清稱是,寡人提步準備走,想了想,道:「雖不知昭昭這樣做是為何,但她畢竟是清平長公主的侍女,等仵作再驗不出什麼來,就把她火化吧,骨灰交給竹簾。」
說完,寡人提步便走。
出了大理寺的門,寡人方走遠了幾步,便聽身後傳來林丞相刻意壓低的聲音:
「陛下請留步。」
寡人轉頭,林丞相拱手道:
「陛下,老臣斗膽,煩請陛下與臣一敘。」
寡人心裡一驚——丞相從前為國盡心儘力,為人也和藹慈祥,但自被寡人從茅屋請回來之後,他多了幾分深不可測,處事也越發老辣,今日這一場戲,他莫不是看出了什麼?
他知道了寡人與葉亦然聯合起來扯謊了?
如果不是,他又是要做什麼?
寡人心中一緊,面上只露出了一個不失禮貌的笑:「丞相客氣,這天下多少讀書人想得到丞相一句指點都不甚容易,能與丞相小敘,是寡人之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