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比賽
當今世上沒有抵達空境的大魂師，但不代表沒有空境修行的古卷心法，白鹿書院的藏書閣裏至少有好幾本關於空境修行的論著，雖然已經蒙塵多年，無人翻閱，但它們是結結實實存在的，至於其理論是作者通過別人的實踐得出來的還是自己憑空臆想出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古往今來，能到達空境的大魂師，十隻手指也數得過來。而著書立說的人，並不是他們。
伏地老祖當年不但人長得帥氣，書法也不錯，還是個喜歡刨書的書蟲，所以也不用洛天去藏書閣查閱古籍了，老頭就是一部好書。
倘若洛天是個從書院悟道場一步步走出來的學子，在書院裏沐洗幾年院派的作風，他就絕不敢這麽輕易跟隨伏地老祖學藝。一來書院以息宗為主，氣宗已經被邊緣化，院中也沒有幾個學子是修習氣宗的，修道洞府更是一個氣宗的學子也沒有。當年那場氣息之爭，已經讓氣宗徹底失去了在院中與息宗平起平坐的地位。二來一徒不能同時拜二師，洛天作為厲知遠的關門弟子，他如果跟了別人學藝，而且這人還是與息宗分庭抗禮的氣宗宗師，那將是非常嚴重的逆徒行為。
但這頭犢子是個半路出家的和尚，還跟了個吊兒郎當拿書院清規戒律不當回事的白魚，對於書院裏的條條框框根本不重視，而且厲老夫子都放任他不管了，他再增加一個師父似乎也說得過去。
息宗與氣宗本源是一致的，修行的規律也基本一樣。都是通過吸收天地元氣，化成原力，然後以原力化符意，再以符意控符陣，以符陣操控外界的物事。不同的是，息宗符意的能量是觸摸不到的，化為符陣之後也是觸摸不到的，禦敵殺人的是無形的劍氣。而氣宗符意的能量是可以觸摸的，化為符陣之後也是可以觸摸的，禦敵殺人的是變幻的氣流。當息宗與氣宗都煉至巔峰，其殺傷力是不分高下的，隻不過兩者呈現出來的態勢不一樣而已。
息宗是於無聲處聽驚雷，地不動，山不搖，但無形的殺氣足以摧天毀地。
氣宗則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烏雲壓城城欲摧，頂尖的氣宗大魂師足以製造一場毀滅城池的颶風。
如果非要給氣息兩宗之別舉個淺白一點的例子，按某些無聊人士的說法就是，同樣是掀起一個姑娘的裙子，息宗是讓裙子自己飄起來，氣宗則是將裙子吹起來。所以息宗是雅痞，氣宗則是色鬼。
對於南宮雲的話，白魚也琢磨了很多次，也知道南宮雲改了一個字，但囿於書讀得少，不知道佛陀的典故，所以根本不知道那一字之差到底差在什麽地方。但就算他知道這個典故，也沒有伏地老祖那種腦洞大開的思維，所以他幫不了洛天。
而見多識廣學富五車的厲老夫子則是個嚴謹的老學究，對於南宮雲那句改了一個字的《歸元經》原文，隻作出最常規的解讀，並沒有把思維扣死在一個洄字上麵，更不可能有從空境往下走的大膽想法。所以他也幫不了洛天。
心眼活泛思維刁鑽的伏地老祖終於幫了這頭迷途的犢子。
洛天就像一頭餓得發瘋的牛仔，驟然發現了一大片綠草如茵的草場，於是風卷殘雲一般，將綠嫩嫩的草葉大快朵頤，吃得肚滿膘肥。
循氣海最內層
的空境而入，通過聚神器聚攏到少年體內的天地元氣，並沒有遭到魂石原力的反噬驅逐。他依據空境的修煉心法，將它們化成原力，再以原力去敲魂石的外殼，反複敲打之下，魂石內部的原力漸漸散逸出來，加入了氣海的原力堆，使少年的原力漸漸充盈氣海，能量也越來越強。
有魂石的原力加持，修煉起來就簡單多了。洛天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讓原力走到氣海的深處，並突破了氣海的第九層邊界，踏入了頂級空境。這種顛倒過來的修煉方法也許會讓許多修行人士瞠目結舌，豔羨不已。但這個頂級空境隻是一個虛假的空境，其功力段位隻相當於初級玄境，不同的是，別人踏入初級玄境，眼球上會出現一小截血絲，而洛天這個歪路子練來的玄境，並沒有這個標誌，也就少了一份在別人麵前炫耀吹噓的資本。
但低調的少年並沒有為此沮喪，段位的高低他能感知到，卻不需要展示給別人看，隻要自己是真材實料就行。
又過三天，洛天再次突破氣海的第八層邊界，順利抵達中級空境。這種火箭般的躥升速度讓伏地老祖也驚詫不已，對這個廢柴體質的家夥又改變了一些看法。
有點飄飄然的少年問老祖，何時去殺那個人？老祖說，時候到了，自然會叫他動手。
於是少年繼續修煉，離開書院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一連好多天消失在山野之中的情郎，被軒轅鳶兒跟蹤來到了伏地老祖的洞穴。當得知情郎在老祖的教導下，取得了質的飛躍，成為了二段魂師，小姑娘笑得比花都燦爛。
於是每天有美女陪伴的少年，愈加意興風發，並開始將原力轉化成符意，然後再以符意化符陣。
伏地老祖是個怪才，於劍書兩道的符陣都有很深的造詣，洛天親眼見過他的劍道符陣的威力，當空氣化成氣劍的時候，那呼嘯著，仿佛暴風肆虐的漫天氣劍貫穿了坑底的巨岩所發出的爆裂轟鳴，簡直就是神器天降，讓人看得驚魂動魄。而老頭的書道符陣所用的書法是楷書，這麽一個放蕩不羈，落拓狂傲的大宗師，居然寫的一手有骨有肉，端莊挺拔的漂亮楷書，實在跟他的形象有點背道而馳，但手腳被鎖住的老頭，隻需微微揚手，便能在虛空之中寫下一個個方塊正形的字體，然後形成冷冽灼人的劍氣，將對麵的崖壁炸開了花。
於是洛天開始修習老頭的劍道符陣，他沒有老祖那種天分，就算有，也還沒到那個層麵，所以他隻能修習一種符陣。
六月十五日，書院的特殊日子，也是一個全院學子放假的日子。
一年一度的念力控物大賽將在這一天舉行。
這項比賽是為了給院中的修行者一次展示自己才能的機會，所以參賽人員不限於修道洞府的學生，還包括書院護衛隊的魂師。這些魂師有些是書院外聘過來的，也有些是洞府的學子轉過去的。他們都是一到三段的魂師，實力不容小覷。此外為了提高比賽的知名度，從五十年前起，書院就開始邀請一些院外的修行者參賽，所以每逢比賽日，必有大量的外來者湧入書院，觀看比賽。
根據報名的要求，報名者要能將白鹿大殿門前操場上那個重達百斤的石碾子，以念力移動三米，即可獲得
參賽資格。所謂以念力移動石碾，實際上是以參賽者的原力去移動石碾。所以參賽者不一定都是魂師，也可能是在玄境門外徘徊了很多年，但是已經修煉了相當數量原力的非魂師之人。比賽的項目是多樣的，其中取巧的項目占多數，所以段位高的人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贏下比賽。
洛天對於參賽是有點猶豫的，因為他修習的是氣宗的禦物符陣，而對於息宗的符意符陣，他還是比較生澀。這是息宗的場子，他若以氣宗的符意去參賽，那將是一場災難，至少厲老夫子會打斷他的狗腿，然後將他逐出師門。但他身上背著一個重重的殼，一個書院三百年一遇天才的殼，兼之又是厲老夫子的關門弟子，他若不去參賽，厲老夫子不會打斷他的狗腿，他會被書院學子們的口水噴成了狗。
兩頭難，難啊！
在竹廬內，當洛天將自己在天坑拜了另一位師父並另辟蹊徑，已經踏入了中級空境的事說了出來，白魚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這個屢屢給他貢獻驚喜甚至驚嚇的家夥又一次讓他見識到了什麽叫奇葩朵朵開，朵朵燦爛！
廢柴如他，連洗髓禮也過不了。天才如他，懸空禦風殺敵於蹙眉瞪眼之間。廢柴如他，聚神器也找不著，天才如他，入空境如入房間，門簾都不用掀。
這家夥到底是個什麽人？
“別說我沒提醒你，你跟伏地老祖學藝這事兒，絕不能讓厲老頭知道，否則你會很痛苦。”白魚就像望一頭怪物那樣望著洛天，眼裏叼著滿滿的欣賞之意。
洛天歎道：“愧對吾師啊！”
“不，不，不，你沒有對不住厲老頭。所謂學不分先後，達者為先，啊！不對，是師不分先後，能者為先。厲老頭呢？本事是有的，而且是大大的本事。但是並不適合你這種三百年一遇的妖孽。伏地老祖呢，我不認識他，但人家怎麽說也是個五段大魂師，與厲老頭平起平坐，所以你拜入他的門下，不算辱沒了厲老頭。別跟我扯那些什麽氣息之分的廢話，氣宗怎麽啦，人家就是與息宗分庭抗禮的一大宗派，息宗憑什麽低看了人家？”
“呃！魚叔，我……我不是擔心宗派之間的事，我是擔心去參賽會露餡兒。”
“那你甭去了。”
“啊！”
“啊什麽？如今風頭火勢，你認個孫子怎麽啦。反正厲老頭對你也失望透了，你不去，他也不會把你怎麽著。”
“我若不去參賽，隻怕師父臉上更掛不住了。”
“也對，誰叫你是他的得意門生兼關門弟子呢，你若不去，厲老頭隻怕以後都不會給你好臉色看。”
“魚叔，救我！”
“這樣吧，你不是深得我柳葉體狂草之精髓了嗎？你就去參加那個什麽隔空書法比賽，那玩意兒講的是巧勁兒，你隻要按照息宗的心法讓原力生成符意，再以符意控筆書寫。一點問題也沒有。”
“真的嗎？可是……我如果寫的是你的狂草，師父會不會生氣啊！”
“不會的，隻要你使的是息宗的符意，就算去挑糞洗馬桶，厲老頭也不會生氣。何況是我這獨創的書法，怎麽說也是一門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藝術吧。”
“呃！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