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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眉眼

  焦闖跟莫晟並排走在通往烈士陵園山腳下的林蔭小道上,此時雨已經停了,莫晟並沒有開車上來,他習慣於徒步從山腳到上頭,他覺得那樣一路上走上來除了空氣較為新鮮外,也可以順便觀賞小道兩旁沿途的風景。


  他執意要送焦闖回去,因此便跟跟她一同下了山,路麵依舊濕漉漉的,鋪著柏油小路泛著一層粘膩潮濕的水光。


  頭頂的樹葉黃綠交疊,大部分黃透的葉子已經落了地,除了一些還負隅頑抗的簌簌飄抖著懸在樹枝之外。


  葉子之間細密的縫隙漏下一縷縷一斑斑的白色光點,滑過她的頭,她的臉。


  兩個人偶爾會聊一些生活上的瑣事,例如平時喜歡吃什麽甜點,喜歡什麽顏色,兩人交換著各自的興趣愛好,大部分雖然不是很相同,但一字一句下來,卻也聊得頗為開心。


  從墓園出來之後莫晟一直沒有問過她骨灰的事情,他看得出她並不是刻意隱瞞,她或許真的不知道。


  焦闖聽見自己的跟他的腳步聲錯開,踩在那沙軟的落葉上,發出陣陣喑啞的聲音,但在耳裏卻異常悅耳,甚至勝過任何一場動人的音樂會。


  她抬起頭,不禁打量起起他的側臉,這個男人的眉毛雖長卻不膩,沒有女人的潑辣狠勁,現在有一些男人雖然眉毛優雅欣長,可卻一副潑辣中透著市井女子的嘴臉,教人看了不禁寒心,好在莫晟不是,而是渾然天成,斜飛入鬢的那種。


  鼻子挺直,鼻梁的形狀好似山棱,唇不厚不薄,看著正好,唇峰略微翹,正麵望過去雖然冷清,可側麵看卻像是含著笑意。


  此時她正思考他的五官的形狀跟分布,莫晟卻忽然回頭,於是她驀地撞進那雙仿佛載著一波碧泉的眼睛裏,那眼中有著瞬間的錯愕。


  還沒等她曉得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她隻覺得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傾倒,與此同時那張錯愕的臉龐微斂著,大掌已經緊緊的扣穩了她的腰跟手臂。


  焦闖仍驚魂未定,一雙眼此時才瞪得老大,不禁嚇出一身冷汗,而莫晟也未曾不是,但原因卻是她柔軟的身子此時正貼著他的胸膛,他感覺大掌下的腰又多柔軟,渾身脆骨,一捏就碎,便不能大力。


  見她的呼吸逐漸恢複平穩,他才放開開手,讓她站穩身子。


  “謝謝”焦闖有些尷尬的笑笑,將自己散落在頰際的頭發挽至耳後,才跟他道謝。


  莫晟隻是淡笑,並未說什麽。


  莫名的,這一跤摔過之後兩人仿佛止住了之前的話題,同時沉默了下來,她跟他隔了有十公分的距離,身後兩人的影子交錯在一起,被光影灑滿了痕跡。


  當她第二次轉過臉看他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輕聲開了口。


  “我覺得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她的聲音雖然輕可卻很肯定。


  莫晟片刻失神,倏然才笑道:“五年前見過一次,那年我才大學畢業,剛進的交警大隊,上班第一天的第一件案子就是一輛紅色大眾計程車載著兩名少女超速行駛。”


  “我知道,你就是當時那個交警大哥。”焦闖也笑,其實他那天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就想起來了。


  莫晟啞然,還想讓她慢慢想起來的呢,沒想到她已經想到了。


  可焦闖又說:“我是說,除了那一次之外,我們是不是還在其他地方見過?”


  這下輪下莫晟好奇起來,依舊笑著說:“是麽?我倒是沒有印象了。”


  焦闖見他也不記得模樣,才喪氣的垂著頭,磨著自己唇喃喃道:“也許是我記錯了。”她半邊臉龐垂在一半的陰影下,就跟他始終猜不透她另一半的心思。


  兩人又走了五六分鍾,終於到山腳下,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旁,莫晟掏出鑰匙走過去,焦闖雖然跟在後麵但卻刻意放緩了腳步。


  望著那背影,那種油然升起的恍然隔世的感覺又從心底“滋滋”的冒出來。不過這一次她不再問了,隻是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開車的時候,焦闖臉朝著車窗,手肘靠在車窗上,莫晟抿著笑看了她一眼,回過頭看向正前方的時候眉心卻漸漸蹙起。


  那潔白的手腕上帶著一根紅繩,紅繩上隻竄著一顆菩提木佛珠,顏色有些陳舊,想來是年份已久。


  他雙手抓著方向盤,那顆佛珠卻讓他想起了另外一串佛珠,跟那顆模樣很相似,雖然他也見過不少上等的佛珠或玉石,不過印象中那串菩提木的卻常年懸在少年手裏,隱隱也泛著幽藍色的光澤,似跟他那雙眼睛融在一起,就跟此時她手腕上那顆一樣。


  “你手腕上的珠子倒是好看,不過怎麽就隻有一顆,不應是一串麽?”他開口問道。


  焦闖愣了一下才發現是在問她,又低下頭看了自己手上穿在紅繩裏的佛珠,才說道:“記不大清楚了,也忘了是誰送的,不過好像十五六歲那邊就有了。”


  莫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出聲。


  車子到了焦闖的小區,跟他到過謝之後才望著那輛車子離開,她轉身朝著電梯走去。


  回到家不久之後就接到郝色的電話,電話裏郝色將她數落了一頓,說她幹嘛死守那個骨灰瓶子,又不是她什麽重要的人,焦闖一邊聽著郝色在那邊神神叨叨,卻不敢出聲,心底卻在想著,一定是今天那勞什子主任將這事說過郝色聽了。


  也難怪她會生氣的,畢竟人是她介紹的,自己卻忽然臨時反悔不說,態度還那麽激憤,估計人家還以為她有什麽毛病。


  “你難道想要將那東西擱家裏一輩子供奉?你傻了你 ,就算是你恩人,哪裏會有人將這東西放自己家的?”郝色的氣消了一大半,可嘴裏依舊不客氣。


  焦闖望著還擱在台上的瓶子,一時沒了話說,郝色知道她的性子,明白她此時已經有三分的悔意了,便又歎氣道:“人死了,成了灰燼,你總要讓他安生吧,你當他是個好人就更應該明白這一點。”


  末了,焦闖才諾諾的答了一聲。“嗯”


  第二天郝色上門,陪著她又去了一趟烈士陵園,還是拖了那主任找人安排好時間之後便又在墓碑上刻立碑人跟安葬的日期,但對於死亡日期與這人的姓名以及生平事跡,她全然不知,就連郝色跟其他人都吃了一驚,焦闖隻淡淡解釋院方不願意透露捐獻人的姓名。


  弄好一切之後,她手裏拿著幾朵粉白色的小花,那是她方才上山的時候在路邊采的,她趕不及回頭買了便摘了這幾朵,雖然放在墓前寒磣了點,可那粉白的花骨朵也有自己的美,輕輕的點綴著這一座孤寂的墓碑。


  她手裏還剩一朵,她看向旁邊,朝著昨天那個刻著讓她心底隱隱作疼的名字的墓碑走了過去,彎下腰將那花擱在了墓前,隻消看了一眼那刻骨銘心的名字,那邊的郝色已經在催她回去了,天色已經漸漸露出灰蒙的暗意。


  *****

  骨灰安葬的事情暫且就處理清楚了,這邊她又開始認真的搗弄起工作的事情,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鑒,這一次她可以說是老老實實的選擇工作的性質。


  下午的快遞公司竟然給她送來快件,她簽過名字之後發現牛皮紙的信封還挺重的,打開過後才不禁笑出來,原是竟是王蓉寄過來的。


  當初她回國之前便給王蓉寄了她在國外的照片跟一些小禮物,地址留的是國內,隔了一年多,她原來以為人家早就將她忘記,也不期待有回信,沒想到卻還真的有。


  王蓉寄來了很多村裏孩子畫的話以及王芳結婚那天的照片,照片裏麵的人都笑嘻嘻的,她居然還看到了當年穿著棉襖的自己,臉蛋凍得通紅,身子臃腫得好像胖子。


  她看過照片之後又看了王蓉寫的信,信裏麵說王芳如今已經懷孕了,七月大,正在娘家養胎,至於她還是老樣子,跟著她爹王向榮在村衛生所給人看病。


  最後信裏提到她要不要幹脆回來看一下,說她們全家人都想念她得緊,兩年沒見一直都想她呢。


  焦闖放下信,覺得自己眼底有點濕意,心窩暖暖的,有種遠在千裏被家人掛念的感覺。


  她與王向榮一家不過是萍水相逢,但是她們待她是真的好,她很感激那幾個月裏她們對自己的關心照顧,她當時也覺得自己走得匆忙,沒來得及道個別就走了,這點她有些愧疚。


  焦闖將那信跟畫小心的放進抽屜裏,打了電話給那幾個人,說自己要下鄉去,她先給段毅打的電話,段毅畢竟清楚那裏,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她又讓段毅通知那些人,她怕自己的話他們不相信,段毅起碼知道是哪個村,總不可能再誆他們了。


  決定了下來,她決定過個兩三天再回去,她還有一件事沒解決,便是找回已經失蹤了快兩個月的程成,那也是她的另一個親人,雖然之前焦首已經派人去找了,可是程成是有心躲避他的,可他還不知道焦闖已經回來的消息,所以焦闖決定自己親自去找,或許能夠將程成勸回來。


  *******後麵恢複詼諧風格~幾個男人一台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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