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囑(一)

  您的訂閱比例不足50%, 新章節暫時被饕餮吃掉了,一小時后恢復  沒過片刻, 便顯示春藤醫院診療記錄跟身份綁定成功。只不過「阮野」這個身份下, 醫療記錄界面乾乾淨淨,一條歷史診療都沒有。


  沒有春藤醫院的, 同樣也沒有其他醫院的。


  這顯然不太正常。


  「呃……」小護士看著這界面也是一愣, 她下意識按了幾下刷新,咕噥道:「界面卡了么, 怎麼什麼都沒刷出來?」


  顧晏掃了眼屏幕,臉上沒多少驚訝。


  手指上的智能機突然震動起來,顧晏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隻耳扣, 一邊接通通訊, 一邊沖小護士道:「綁定好了么?」


  小護士見他似乎正忙,也不糾結那一片空白的診療記錄了,點點頭退出了界面,微笑道:「綁好了,可以去付費處交費了。」


  「謝謝。」顧晏說著, 手指在耳扣上敲了一下激活語音, 「喂?喬?」


  「喲!顧大忙人居然還有空理我!」通訊那頭的人哈哈笑著說。


  顧晏「嗯」了一聲, 「沒看來電人。」


  喬:「你這話什麼意思,要是看到來電人呢?」


  顧晏道:「拒接。」


  喬:「……好好好你忙你第一。我打給你就是再確認一下, 5號那天你真不來亞巴島啊?」


  顧晏點開全息屏看了眼不同星區的時間換算, 道:「不去了, 要出庭。」


  喬還有些不死心:「我難得開一次慶祝會啊, 對我來說那麼重要的日子你忍心不來?5號不行,4號來露個面也行啊!我都多久沒看見你了!再不見,你就要失去我這個朋友了我跟你說。」


  「4號?」顧晏又看了眼日程表,還沒來得及回答,對方就又開了口

  「我的天,你旁邊人很多嗎?好吵,你在哪兒呢?」


  顧晏答道:「酒城。」


  「你去酒城幹什麼?呼吸新鮮空氣啊?」


  顧晏:「……」


  他想了想,回答道:「接了個案子在這邊,順便看戲劇。」


  鑒於顧大律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說案子,喬對此並沒有什麼興趣。他更好奇後半句,「看戲劇?你還有空看戲劇,我沒聽錯吧。酒城那地方有正常人呆的劇院?看的什麼劇?」


  「皇帝的新衣。」


  喬:「??」


  顧晏走到收費處把錢交了,提示音叮咚一聲,手邊的窗口嘩嘩吐出來一堆葯,「您的藥品已出庫,請檢驗有無遺漏。」


  喬更茫然了:「藥品?你不是在看戲劇么?我怎麼聽見了醫院的聲音,你去春藤了?」


  「嗯。」顧晏平靜地道,「皇帝被燙了腳,給他拿點葯。」


  喬:「??????」


  顧晏拿了葯,收起了智能機的不同星系時間換算界面,「我3號到4號下午有時間,你都在亞巴島?」


  喬一聽,立刻道:「在!當然在,我在亞巴島住一個月再回去。那就這麼說定了,5號那麼多人我知道你也懶得見,3號你來,吃住不用管,你人來就行。」


  顧晏回到診室的時候,燕綏之已經跟那位醫生聊起天了。燙傷的腿到腳踝處塗了葯裹著紗布,不太方便踩地,只能翹著二郎腿,但這絲毫不妨礙燕大教授從容淡定地跟人談笑風生。


  好像那腿不是他的似的。


  那位醫生笑著說,「我母親那邊也姓阮,沒準兒跟你八百年前是一家。」


  八百年沒聽見人這麼套近乎了。


  顧晏進了門,把葯擱在燕綏之腿上,垂眼看向醫生手邊的光腦界面。


  燕綏之正翻看著那些葯,就聽那醫生道:「稍等,護士那邊剛把你的信息界面傳過來,我錄入一下診療記錄。」


  約書亞·達勒是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棒槌,他托著包紮過的爪子,瞥了眼醫生的光腦,「咦」了一聲,「你這人看著一點兒也不經打,身體倒是好得出奇啊,居然沒有過診療記錄?」


  他說著,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將燕綏之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真是見鬼了,我以為我已經夠少了。」


  原本醫生並沒有注意到這點,被約書亞這熊玩意兒一提醒,輸入的手指一頓,「嘶——對啊,我才發現,你居然沒有過往醫療記錄?」


  燕綏之:「……」如果有繩子,他已經把約書亞這倒霉孩子吊起來打了。


  他下意識瞥了顧晏一眼,就見顧大律師也正皺著眉看向他。


  燕綏之迅速調整了表情,乾笑一聲:「別提了,前幾天被小偷盯上了,偷了我一大堆東西不說,可能是怕被追蹤吧,還給我把各種身份綁定信息都註銷了。我重新辦理之後還是有很多空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步的時候出了故障。」


  醫生畢竟不是搞調查的,他聽了燕綏之的話,注意力顯然被引到了「小偷」身上,唏噓道:「11月末臨近年底,確實到小偷出來活動的季節了,還是要當心點,我看你是學生吧?畢業了挑安全點的街區住。」


  燕綏之笑笑,余光中顧晏收回了目光,似乎也接受了他的說法。


  那位醫生看著空白一片的界面大概有些不適應,寫診療結果的時候,硬是把一個燙傷分成三份寫,佔了三條記錄,看起來總算沒那麼礙眼了。


  燕綏之笑著沖他點了點頭。心說這位醫生值一枚醫德勳章,急患者之所急,想患者之所想,太會體諒人了。


  醫生填完診療結果,指著燕綏之腿上那堆葯叮囑顧晏:「先塗這支紅色的藥膏。手傷的這孩子傷口不算大,塗兩天就行了。腿傷的這位得塗四天。之後開始塗這支藍色的,塗到傷口看不出痕迹就行了。一周后回來複診一下,不過到時候應該是其他醫生在這裡。我只是今天從本部過來坐個診,明早就回去了。」


  燕綏之:「……」你看著我說就行了這位醫生。


  醫生交代完,沖他們笑笑,按了一下鈴,外面排隊的號碼跳到了下一個數字。


  三人拿著葯準備出門,燕綏之撐著桌子站起身,傷了的那隻腳略微用了點力,便針扎似的撕扯著痛。他只在那一瞬間蹙了一下眉,臉色便恢復如常,就想這麼走出去。


  結果還沒邁腳,就被顧晏抓住了手腕。


  「怎麼?」燕綏之一愣,又擺了擺手道:「沒事破皮傷,又不是斷腿,還用扶?」


  「這條腿難使力,你是打算蹦著出去,還是瘸著出去?」


  燕綏之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確實不大美觀,很難走得優雅走出氣質,於是只得挑了眉,抓著顧晏的手借力朝外走。


  院長是個講究的院長,腿都快燙熟了還要講究不能走得太丑,於是他每步都挺穩,就是走得很慢,半天才出診室門。


  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捲髮醫生匆匆過來,走路帶風,白大褂下擺都飄了起來。那捲發醫生在門口被燕綏之他們擋了一下,側了身才鑽進診室,「林,在忙?」


  捲髮醫生說著,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了燕綏之一眼,目光從燕綏之傷了的腿上掃過,又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


  最終,他收回了目光,沖那位給燕綏之看傷的林醫生道:「剛才在三樓被開水燙到的人?」


  林醫生點了點頭,「你怎麼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哦,沒,剛才本部……」


  ……


  燕綏之走到春藤醫院輸液室花了5分鐘,約書亞·達勒差點兒給他跪下:「我爬都能爬兩個來回了。」


  燕大教授雲淡風輕地道:「是么?那你爬給我看看。」


  約書亞·達勒:「……」


  他扭頭就進了輸液室,把輸完液的妹妹羅希接了出來,綠著臉跟著燕綏之繼續爬向醫院大門。


  走出門的時候,顧晏先去攔了車。


  燕綏之在等司機掉頭開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回頭朝大樓看了一眼。


  人的目光也許真的有實質,反正他一眼就看到了三樓某個窗戶邊站著的人——那個潑了他們開水的少年。


  他後來想起來,那個少年是被害人吉蒂·貝爾唯一的家人,潑完開水后被警隊的人拉走了,這會兒也許剛受完教育,正在目送他心中的「人渣」離去。


  燕綏之看了兩眼,轉回頭,就見約書亞·達勒也正轉頭回來,剛才擠兌人的那點兒活氣又從他身上消失了。他耷拉著腦袋,垂著眼,臉色很難看,有些陰沉又有些委屈。


  「你剛才幹嘛跟警隊的人說是他腳滑?」約書亞沉著嗓子道。


  「因為案子還沒審完,不適合讓受害者的家人積聚更多怒氣,這對審判不利。」燕綏之語氣輕鬆,顯得滿不在意,目光卻沉靜地看著遠處虛空中的一點,像是有些出神,「這樣的事情我見過很多,知道怎麼處理更好,你還小,下回……別添亂,閉嘴就好。」


  約書亞·達勒:「……」還他媽有下回?!


  「這是……應急手電筒吧?」小夥子動了動手指,把畫面調大——


  從攝像頭的角度拍下去,位置也有些尷尬,能拍到吉蒂·貝爾家裡間的窗子,但只有上半部分,下面的大半依然被近處一家的院牆和堆放的木板擋了。透過放大的畫面,眾人勉強可以看到一個人影拿著應急手電筒,慢慢地從房間遠一些的地方走到窗邊。


  從動作和形態來看,應該是吉蒂·貝爾老太太本人。


  她站得遠一點時,眾人還能透過那上半個窗子看見她的身影輪廓和手電筒。先是腿腳,然後是上半身,然後是肩膀頭臉……


  等她真正走到窗邊的時候,眾人反而看不見了。


  「操,這院牆和木板真礙事!」小夥子比律師還激動。


  燕綏之拍了拍他的肩,「淡定點兒。」


  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證據他見得多了,能有這畫面已經算不錯了,哪有那麼多剛好能證明清楚一切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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