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5|第六十七片龍鱗(九)
第六十七片龍鱗(九)
身體里多出一半屬於別人的靈魂是什麼感覺?
祝勝男只覺得難受, 無時無刻不在跟對方爭搶身體的主動權,哪怕當時她以自己的舌尖血與符咒痛擊天靈蓋, 也只是暫時切斷了殘魂與主體的聯繫, 並不是真正地將對方擊退。
到了現在,祝勝男就是個傻子, 也知道對方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從最初遇到的那個桃木吊墜開始, 就是一個針對她的局。
甚至於……胡老師, 都是這局中的一環。一旦她的意志被擊潰, 便會如剛才那樣, 輕而易舉被情緒所控制, 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來換取胡老師的復活……可是, 死掉的人, 真的能夠回來嗎?
又或者說,回來的人,還會是最初的那個人嗎?
「身體好點了嗎?」
祝勝男循聲看去, 是成青, 她面色怔忡,點了下頭:「好多了。」
「你不該那麼做的,太危險了。」事後成青也反應過來祝勝男是將計就計, 他鬆了口氣, 又有點羞愧於自己對她的不信任,因此態度更好,「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容器,裝入一個靈魂剛剛好, 可要是多出一個,那就不行了,就像是裝了超出本身承重量的塑料袋,會破碎。你真的沒事嗎?先前的一體雙魂事件,最終都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成年人的靈魂徹底吞噬未生成神智的嬰靈,雖然你是成年人,但是……」
「我真的沒事,就是有點想吐。」祝勝男按了按心口的位置,其實她的頭也很疼,不過再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讓她感到冷靜,且可以思考。「師兄,按照你的說法,如果一個容器壞掉了,就該去找第二個合適的,對不對?就像那些一體雙魂的嬰兒,進入他們身體里的成年人靈魂,本身都已死去,因此他們才想要嶄新的、健康的身體。」
可是天地間有法則,人死生靈,而後轉世,但有些罪孽深重的人卻畏懼上天降下的懲罰,想要投機取巧,直接吞噬新生兒的靈魂佔據嶄新的身體,又能重新活一次,又能不失去上一世的記憶,還能逃過天道法則的懲罰——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嗎?
他們不知道付出了什麼才能得到這樣的機會。
「我……也是一個容器。」祝勝男喃喃著說,「我天生就跟其他人不一樣。」
她很討厭跟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因為那樣的話,她會聽到他們心裡的話,鋪天蓋地的全部都是惡意,令人毛骨悚然,就連生她養她的父母,所考慮的也無非是她能換幾個錢給兒子娶媳婦。她七八歲走在村子里,那些個娶不上媳婦的懶漢們盯著她吃吃的笑,露骨的目光從上看到下,她吃不飽穿不暖,連自己為什麼而活著都渾渾噩噩。
後來上天給予了她光,又剝奪了她光。
她是這個村子里,唯一一個有自尊,想要離開的人,她早該意識到這點的,幕後之人從最初開始就是想要勾起她心中的惡念,於是每每讓她意識到人間的不平等。
別人父慈母愛,家境優渥,性格開朗陽光一路順風順水;而她家境貧寒父母如狼坎坷難過,僅有的一絲溫暖都趨於冰冷,上蒼在最初的時候,對每個人就是不公平的。
有人胖,有人瘦,有人丑,有人美,有人窮,有人富,有人幸福,有人絕望,有人生在光明,有人沉寂黑暗。
幕後之人想要她變成那個樣子。
可是誰又能料到祝勝男總是能克服心底的惡念?她難過於「回到大城市」失約的胡老師,嫉妒一帆風順幸福快樂的王曼曼,甚至於一度動心想要偷走對方的氣運,但是歸根究底,胡老師也好,王曼曼也好,她們是對不起她的人嗎?
如果不是,她憑什麼要去怨恨與傷害對方?
難道比不上人家,胡老師的擁抱與教導就是虛假的?王曼曼的真誠與體貼就是沒有價值的?
不,不是這樣的。
她連自己的家人都沒有怨恨,為什麼要去怨恨對自己好的人?她應該感恩才是,是這些人對深淵中的自己伸出援手,讓她沒有葬身於此,而是活了下來,她本可以擁有光明的未來,只要她願意。
「追魂術,可以在我身上使用的吧?」
成青一愣,隨即道:「不行!那太危險了!」
「這可是個好機會,我不想錯過,而且我相信自己的意志,我不會被蠱惑的。」祝勝男抓住成青的手,面露乞求,「求你了師兄,幫幫我吧,就算是怨靈也好,讓我找到胡老師,讓她安息吧。」
那樣溫柔慈愛的人,決不會願意在死後變成怨靈雙手沾滿鮮血,去剝奪他人生命的。還有那些死在這個村子里的無辜女孩,她們的靈魂都去了哪裡?
成青還是猶豫不決,「勝男,追魂術……需要對方的殘魂,而對於一體雙魂,我們從來不會使用,因為這對殘魂傷害很大,對本體的靈魂傷害也很大。你雖然用術法將對方的一部分靈魂封在體內,可使用追魂術,你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一個不慎,變成傻子也是有可能的,最重要的是,想要佔據你身體的人我們都不知道是何來歷,追魂術並不一定能鎖得到他。即便這樣,你也要試嗎?」
祝勝男用力點頭。
村子里的怨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這會兒朝外看去,竟是已恢復如常,先前在村子祖墳,胡初容的屍體被燒毀后,怨氣曾有過一瞬間的加重,重的令攜帶靈符的成青等人都喘不過氣,足以說明這些怨氣並非是因為胡初容,而是那個與祝勝男對話,想要她親口說出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換取胡初容胡來的聲音。
而祝勝男佯作答應,卻偏偏臨門一腳反悔,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術法將對方殘魂封印在自己體內后,怨氣瞬間消散許多,如今已徹底不見,更是證明了村子里的怨氣與胡初容無關。
想想也是,如果是胡初容的話,這些怨氣不該能侵蝕祝勝男的。
畢竟祝勝男是她死前唯一的牽挂啊。
「她要用就讓她用唄。」玲瓏出聲,「好不容易抓住對方的馬腳,你再猶豫下去,追魂術有沒有用不一定,祝勝男的身體恐怕快要出問題了。」
玲瓏眼中的祝勝男,已經隱隱有靈體分離之相,她體內的殘魂好不霸道,一直在努力想要吞噬掉她,想來當時祝勝男答應的話還是起到了效果,這一小部分殘魂十分兇悍,如果真讓它吞掉了祝勝男……這具容器究竟屬於誰還真不好說。
祝勝男收回手,她有些愕然:「我聽不到師兄的心聲了。」
之前她已經能夠在近距離內聽到別人的心聲,而現在哪怕是肢體接觸也聽不到了。
「再拖拖拉拉下去,你甚至會連自己是誰都忘記。」玲瓏冷聲道,「你的面相已經開始改變了。」
仍舊是那副眉眼,三庭五眼卻都是死氣,幕後之人能設下這樣一個局,即便是殘魂也不容小覷。
「別讓我死的不明不白啊師兄。」祝勝男站起身,她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察覺不到疲憊與睏倦,即便將對方殘魂封在體內,她也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在被一點一點啃嚙、吞噬,她太高估自己,也低估了對方的能力。
成青一咬牙,「我知道了。」
對於特調處的人來說,除非是面對窮凶極惡的鬼物,否則他們輕易不會使用追魂術,因為追魂術對於鬼物傷害極大,至於用在活人身上……那更是沒有過,稍有不慎,丟掉性命都是輕的。
成青咬破自己指尖,沾了血在祝勝男眉心畫了古老而詭異的符咒,最終她眉心那滴血沒入體內,成青又極為快速地取了她一點指尖血,點在羅盤上,祝勝男面上顯現出極為痛苦的神色來,看得石頭在一旁暗自揪心,待到成青施法結束,祝勝男已經失去意識昏厥過去。
玲瓏把她接住,成青手中的小羅盤穩穩地指明了方向,殘魂與主體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使用追魂術便可以根據殘魂去尋找主體。
這件事自然沒有瞞著閔處,幕後之人所做作為比近些年作亂的鬼物更加殘酷,閔處立刻派遣了幾位資深前輩前來幫忙,可惜的是他自己腿腳不便,只能留在本部查閱資料,希望能夠找到跟幕後之人有關的線索,以及如何拯救即將被吞噬的祝勝男。
祝勝男昏迷中嘴唇微微顫動,似乎在說些什麼,玲瓏低下頭湊近,才隱隱聽到她是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個詞。
這幾個詞分別是:怨氣、皮囊、侵蝕、毀滅。
她反反覆復地重複這四個詞,眉頭緊蹙,玲瓏甚至能夠看到她皮膚下凸起的青筋與血管,像是有什麼異物在她體內四處遊走,叫囂著要吞食她的血肉與靈魂。
這個女人……居然在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的時候,還想要讀取體內殘魂的心聲,甚至拼了命想要傳達給外面的人知曉。
玲瓏真不知道該說她聰明還是愚蠢。
這樣的人類……
時間每過去一秒,祝勝男的氣息就淺一分,當羅盤指針徹底停下時,抱著她的玲瓏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她的呼吸了。
「……不是,怎麼會是個棺材鋪?」成青愣了。「怎麼到這兒停下了?」
「私闖民宅是不是犯法啊?」石頭嘀咕。
閔處派來的外援還沒到,幾個人站在棺材鋪門口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說起來也真是奇怪,這會兒才晚上七點多,可是從他們進入這個小鎮的時候,小鎮就是一片死寂,除卻路燈,街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宛如一座空城。
玲瓏也很無語,這不是外公留給他的棺材鋪?
他把祝勝男交給成青,從口袋裡摸出了鑰匙,成青跟石頭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拿出鑰匙開門,倆人都嚇了一跳,玲瓏難得好心跟他們解釋:「這是我家。」
?
成青還好一些,石頭一臉驚恐,就差沒說你是不是才是幕後黑手了。
玲瓏懶得搭理這個小傻逼,一把推開了門。
他在山中睡了幾十年,但肖長慶與肖榮望父子倆一直有幫他好好保存這家店,而且在玲瓏陷入沉睡之前,棺材鋪是重新翻修過的,跟老老實實打棺材做生意的老陳頭不一樣,玲瓏就沒賣出去過幾副棺材,這裡的棺材大都還是老陳頭活著時所制——他對棺材沒興趣,總不能一一打開看看裡面裝沒裝東西吧?
再說了,外公臨終前也並沒有跟他說過這些啊。
成青抱著祝勝男,讓石頭給外援的前輩們發了定位,然後跟進了棺材鋪,幾個人一進去,棺材鋪的門刷的一聲就關上了,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裡,噌噌幾聲響,便亮起了燭火,大紅蠟燭燃燒著妖艷的火苗,襯托著幾口油亮的黑漆大棺材,膽子小點兒的人還真遭不住。
石頭嚇得渾身顫抖,他看看師兄又看看玲瓏,覺得還是玲瓏比較強,就慫耷耷地蹭到玲瓏身後求庇護。
成青也是心裡怦怦跳,場景過於詭異,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懷裡的祝勝男又抱緊一些,他感覺現在的勝男就像唐僧肉,只憑她身體里那點殘魂,幕後之人就肯定不會放過她。
「有沒有搞錯?」
最終是玲瓏打破了平靜,他氣得一巴掌拍在黑漆大棺材上,「這是我家!是我家!你這狗東西在我家故弄什麼玄虛?!你他娘的給老子交房租了嗎?!」
成青&石頭:……不是大哥你生氣怎麼角度如此清奇啊?
玲瓏是真的生氣,他的家,他可以扔那兒幾十年不管不住,但誰要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入侵,那絕對就是對他的挑釁!「給我滾出來!」
成青與石頭被吼的感覺靈魂都要被震碎,就連昏迷不醒的祝勝男都被這一聲長嘯驚醒,她眼睛眨了眨,逐漸定焦,發覺自己被成青師兄抱著周圍還有許多棺材,不禁艱難道:「師兄……我、我能不能申請火化,不要土葬?」
火化環保,還不會有詐屍的危險。
成青:……
石頭高興道:「勝男你醒啦?」
說了兩句話祝勝男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死,她昏迷時也在拚命與想要身體掌控權的殘魂爭鬥,雖然被封在體內的只是一小部分殘魂,但祝勝男仍舊隱約聽到了對方的心聲,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
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了:「一定要阻止她!她想要污染龍脈!」
本來正生氣的玲瓏聽到「龍脈」,突然愣了一下。
這句話一出口,成青只覺一陣疾風迎面而來,他抱著祝勝男不好迎戰,只能躲避,誰知臂彎一輕,下一秒祝勝男便不見了!「勝男!」
剛才好好端端在懷裡的人突然消失,成青大驚失色,他在特調處的戰鬥力也是數一數二的,不可能有鬼物近身而沒有察覺。
「你在找這個小可愛嗎?」
一道慵懶嫵媚的女人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裡響起,隱隱引起回聲,三個男人下意識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只見與後院隔開的那扇木門那裡,站著個身穿旗袍燙著精緻捲髮的女子,只看容貌是極美的,不過那張美麗的臉,卻像是出現了裂紋的陶瓷,顯然這具身體已將要承受不住裡頭的靈魂。
「……你有點面熟。」
看了半天后,玲瓏這樣說。
原諒他總是不記得那些不重要的人吧。
女人捂住嘴兒嬌俏地笑起來,媚眼如絲,嫵媚妖嬈,旗袍襯得她身段纖細胸脯飽滿,美得驚人,細看,不僅是臉,她露在外頭的胳膊與手,還有脖頸,也都出現了大面積的裂紋,皮膚越是白皙,就越是駭人。
「不記得我啦?」女人笑彎了腰,祝勝男就在她身邊,被黑灰交雜的怨氣鎖住,正在奮力掙扎。「也是,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記得我呢?畢竟在你眼裡,別人的命,可不算命。」
「陰陽怪氣的,你是陰陽人?」
女人臉上的笑逐漸淡去:「你怎麼能這樣說你的妹妹呢?未免太沒禮貌了。」
成青、石頭,還有掙扎中的祝勝男,聞言齊刷刷看向玲瓏,他的妹妹?
「哈?」玲瓏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在講什麼屁話,我哪來的妹妹?」
「啊,真是可憐的小姑娘,她的哥哥都不記得她了呢。」女人輕嘆,「鞏茜,這具身體,生前是叫這個名字,你不記得了嗎?」
玲瓏大概花了七八秒時間才想起來鞏茜是誰,不是那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休妻再娶的鄭良俊跟鞏雯麗生的女兒?不過他要是記得不錯……「你不是被燒死了?」
「是啊。」女人輕笑,「在最美妙的年紀,好好的花季少女,還沒有享受過人生,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活活燒死……你說,她會不會心生怨恨呢?」
「跟我有什麼關係。」玲瓏無所謂地聳肩,「燒死她的是她爸,又不是我。」
女人面上的笑逐漸淡了,拉下臉來,「你就沒有一點愧疚之心?」
玲瓏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為什麼要有?」
隨後他好心建議:「別裝逼了,你都要裂開了,跟我這樣的人說話你不會覺得自慚形穢嗎?還是說從你裂開之後就沒再照過鏡子?」
成青跟石頭此刻心裡只有一千一萬個佩服,這位是真敢說啊……只看這鬼物的氣息,看那濃重的怨氣,絕對是特調處有史以來處理的最大級別的鬼物,常人到她面前會被威壓震懾的頭都不敢抬,不像這位,還能氣人呢……
顯然對女人來說,玲瓏的話殺傷力十足,她終於不再故弄玄虛,而是冷笑,貪婪地看向身邊的祝勝男,儼然這個女孩就是她的獵物:「那又如何?我很快就會得到新的身體,這一點你們都知道不是么?」
「啊……」她又慢慢笑起來,愛憐地撫摸祝勝男的臉頰,「多年輕、多鮮活的生命啊,但馬上就要成為我的了。」
「這就是你製造怨靈的理由?」玲瓏撇撇嘴,不願意再看這東西,「你想摧毀這個國家的龍脈?你有病?」
「怎麼了?不行嗎?我也是像你學習的呀。」女人面露嚮往,「我見過你,你是那樣的強大又美麗,恣意瀟洒,任性妄為,我也想成為你,或者說,是成為神。」
她的表情變得狂熱起來,「我每隔幾十年,所用的身軀就會損壞,只好辛辛苦苦到處去找能夠容納自己的皮囊,鞏茜是一個,這個小姑娘也是一個,可惜,這個小姑娘不肯按照我給她鋪的路走,害得我只好再三在她身上下功夫。」
「你不一樣,你不需要換身體也可以活很久。」
女人說著,表情愈發狂熱:「為什麼?你不是人類,你又不是鬼,你是什麼?告訴我,你是什麼?是不是神?」
成青跟石頭都被這信息量驚呆了,玲瓏卻翻了個白眼:「我是你爸爸。」
「別過來!」女人厲聲道,「否則我就吃了她!」
玲瓏懶洋洋看了祝勝男一眼:「沒事,吃了吧,為正義獻身,我想她肯定是願意的,對吧祝勝男?」
祝勝男還真就壯士斷腕般回答:「是!」
女人:……你媽的到底誰有病?
她這具身體終究到了快要分崩離析的地步,成青還在考慮該怎麼對付這個看起來就非常危險的鬼物,畢竟那濃重的怨氣人類一旦沾染便會失去神智……沒等他思考明白,就聽見一聲女人的尖叫,然後他就看見玲瓏把那傢伙摁在地上連踢帶踹……
被玲瓏一頓狠揍,棺材鋪里血肉翻飛,這些血肉一離開女人的身體,就變得腐臭異常,顯然她用的身體早已死去,不過是靠著鬼物強大的怨氣暫時凝結,難怪她對祝勝男勢在必得……畢竟這個器具裝不下了啊!
「你敢傷我!難道就不怕我毀了龍脈!」
玲瓏一邊回答一邊繼續揍:「這個世界怎麼樣我完全不在乎,因為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他沒有在乎的東西,因此也沒人能夠威脅到他。
「那我就殺了那個小姑娘!我殺了她!」
女人尖叫,顯然在她活的這幾百年,從沒遇到過如此硬核且不講理不按套路出牌遇到麻煩就選擇暴力解決的傢伙。
雖然剛才他說他不在乎那個小姑娘的死活,但女人不信,她觀察了他許久許久,他總是嘴上拒絕別人、損著別人,可是對那些人又都情深義重,善良好啊,善良、正義的人,總是更容易被威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