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售煙
偵緝處得勝回巢，趕著回去分錢，每個人可以分幾個大洋。
周林的事辦好了，就沒有必要再與他們一道了。
離開后，周林趕到了暗室，寫了一份給楊坤轉遞的密信。
信中，周林以當事人的身份證明：中統明珠組組長是叛徒。
而另外的一個人──行動隊隊長，則是個英雄。
周林建議，給行動隊隊長記功。
隨後，周林趕到了濟南路23號前的公共廁所。
他看到了電線杆子上的一個長辮子，楊坤要見他。
周林開車來到了四川路的「字畫堂」前面三百米的一個轉角處，停好車子，仔細觀察一會兒，發現沒人後，便來到了後門。
周林三長兩短敲門后，門打開了，楊坤一見是周林，便示意周林進入，隨後他閂了門。
「計劃已經實施了嗎？」楊坤問。
周林拿出密信，交給了楊坤，信中已寫好了，寫的全面。
楊坤看完信后，將密信燒掉，對周林說：「我知你心情難受，可你要記住：有奮鬥就會有犧牲。今天是明珠組行動隊隊長，明天是其他的同志，也許有一天是我。」
「老楊……」周林不想聽。
楊坤繼續說著：「我是要讓你知道，抗日戰爭是會犧牲很多人。你也不例外，但是，你的價值比我們大，所以一有危險，我和我的同志，都會奮不顧身的掩護你生存下來，因為你能做出比我們多幾倍幾十倍的貢獻。所以不要有心理負擔。如果行動隊長知道他用生命幫你在開道，他會毫不猶豫的，同時也是自豪的。」
周林含著淚點點頭，雖說自己與他們是兩個黨的人，但在抗日大業上，大家都是兄弟。
楊坤又問了些細節，感到周林做的很巧，日本人根本就不會想到周林鑽了他們的空子，處理了叛徒。
離開了字畫堂，周林來到了死信箱。
果然猜的不錯，李強也向自己發出了見面的信號。
他沒有開車去李強那，而是回到了碼頭。
待到了晚上七點，周林從水路來到了李強處。
「今天的槍聲是什麼回事？」一見面李強就問。
周林又將今天的事彙報了一遍，不過再沒有悲傷的情緒。
「中統的點被連鍋端，給我們敲了警鐘。看來我們的這個點，也要多做幾條逃生路。」李強說。
周林點頭贊同，他想到了一個主意：「這裡土質很硬，你可以挖一條通道直通電報局的後面。萬一哪天書店被發現了，被堵住了，你可以從通道中逃生啊！」
李強一想，也覺得這主意不錯。他準備與電報員兩人偷偷地干，花點時間，將這條通道挖出來。
「明天山田回來，肯定會找我，但我已經想好了說法，能過關。我想明天試探一下山田的口氣，看他對冰糖的生意持什麼太度。」周林將自己的下一步計劃說了出來。
「可以，如果山田不同意，你就不要冒險，向武漢講明，相信武漢方面也不會讓你偏向虎山行的。」李強的內心最反對周林做這一點都不甜的冰糖生意的。
「行！明天的結果的消息，我會在下午六點前，將結果，通過死信箱告訴你。」
跑完了兩個地方，周林才能好好的休息了。
他有一種感覺，感覺到自己被分成了幾塊，怎麼也應付不過來。
第二天早上，周林接到了小林的電話，讓他去憲兵司令部。
周林知道該來的總要來的，安排了科里的事後，他便開著車子去了憲兵司令部。
小林在門口等他，直接帶到了山田的辦公室。
山田在低頭看東西，周林知道規矩，坐在了離桌子很遠的沙發上，拿出香煙抽了起來。他在考慮，如果自己說出冰糖的事，山田有多少的可能同意經營這個生意。
「在想什麼？」山田不知不覺中已經坐在了主沙發上。
「我在猜我的父母這個時候到了什麼地方？」周林站起身。
山田示意周林坐下：「猜又有什麼用，只有到了美國，就會有電話來的。」
「早知道這兩個傢伙的老巢，我早點幹掉他們，我父母就不用去美國躲避了。」周林可惜道。
「幼稚！殺你父母的命令是武漢下的，就算這兩人死了，他們還會派其他人來，其他人還是一樣的要執行命令。」山田駁斥道。
周林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將你們昨天的事情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山田命令道。
「是！」周林將昨天如何得到消息，如何打電話請示山田，可山田不在，如何擔心中統的人跑了，便去找了周暢。如何與周暢來請示，請出了中佐，一直到那兩個人死亡的事彙報了一遍。
「你是說，是你得到了情報？」山田盯著周林問。
「是啊！是一個曾經出貨的商人來找我的，碼頭的很多人都知道他昨天來找我。」周林不擔心，這個人是軍統安排的，而且那個人，昨天下午已經離開了明珠。
「他怎麼說的？」山田問。
「他說他認識中統的組長，那組長在皇軍來之前，就是明珠的中統負責人，還同他打過麻將，贏了他不少的錢。」周林說道。
「他就無償的提供了情報？」
「怎麼可能？他說將情報賣給我。」周林聲音高了起來。
「你買他的情報，付出了多少錢？」
周林伸出三根手指頭：「三根小黃魚！本來他要五根，最後我同他壓價，三根成交。」
山田的心中已經將周林罵了一頓，但他不能罵出來。
中統組長的叛變，只有他與小林知道，憲兵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本來是從安全上考慮，結果安全的最後是，那有的人都不知中統組長已經為皇軍工作了，並且將他當抗日份子殺了。
「那人叫什麼名字？住在哪？」山田想查查。
周林沒有隱瞞地講出了那人的名字，以及他的公司地址。
山田讓小林馬上去查那個人，看看還在不在。
「機關長懷疑那人有問題？」周林也不能太裝傻了。
「他出現的目的太明確了，為什麼他不去找偵緝隊，也不來憲兵隊，卻偏偏要去找你？」
周林偏著腦袋想了想：「為什麼啊！」
「因為你同中統有仇！因為你能說通周暢出兵。因為你衝動的性格。他只要告訴了你，你肯定不會放過中統的人。」
周林頭一擰：「我當然不能放過他們，害得我父母背景離鄉的，殺了他們是輕的了，我恨不得用刀慢慢地割他的的肉。」
「所以他的計劃成功了！借你的手殺了那兩人。」
周林想不通：「可他為什麼要那兩個人死？」
「多種可能都存在，也許象他說的一樣，他們一年前就認識，而且之間有仇恨。也許他是受人指使，要那兩人死。」山田思索著。
「想要那兩人死只可能是皇軍啊！中統肯定不會殺自己人的了……」桌上的電話打斷了周林的話。
山田過去接了電話，放下電話后回來說：「那個人不見了！」
周林不明：「一定是躲了起來！可是，他怕誰呢？」
「暫時不知道，等抓到了人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幹什麼？」山田隨口問道。
山田本來就是隨口問問，出乎意料的是，周林竟然有些緊張：「山田叔叔……」
「說！又幹了什麼壞事？」山田惡狠狠的說。
「也沒什麼事，就是四川的一個小軍閥，派人來找我。」周林吞吞吐吐的說道。
「四川？小軍閥？找你幹什麼？」
「他就是被我們賣掉的那批煙……的貨主。」
「他來找你麻煩？膽子可真大！你怎麼不報告？」
周林連忙用只手左右擺動著：「他不是來找麻煩，而是想跟我們做生意。」
「做生意？怎麼做？」山田來興趣了。
「兩種方式。第一種，他借路，每批貨給我們多少過路費。第二種，他賣給我們，我們再轉手高價賣給台灣人。」周林一五一十地將情況講完了。
「你怎麼回話的？」山田看著周林。
「我說要同長輩商量，看這事能不能做。如何長輩同意，我會在明天給四川打電話。」周林怯怯的看著山田。
「嗯！回答的不錯。他有沒有說，他手裡有多少貨？」山田對周林的表現很滿意。
「總價值在一千萬美金之內！當然他是分批出貨。哦，他說我們可以用內地緊俏的物資同他們換煙。」
山田一聽一千萬美金，眼睛都直了：「借道不行，我們只拿了個跑路錢。買他的貨轉手賣去花算。我們可以徵調明珠的物資，換物資比較好，他沒說要什麼物資。」
周林拿出筆，在茶几上找了一張紙，用日文寫著：「他想要三千支步槍，二百挺輕機槍，五十挺重機槍……」
山田打斷了周林的話：「他一個軍閥，買槍是正常的。但是他可以去武漢買呀。」
周林笑著說：「他沒有錢，只有煙……，武漢的人會讓他用煙換槍嗎？肯定不會的。而且武漢的那位最討厭軍閥，正好讓他找理由剿了。這是那人的代表跟我說的。」
山田點點頭：「這麼一想就對了！他還要什麼？」
周林繼續寫著，凡是明珠不俏內地俏的貨都寫了。當然那些藥品是不能寫上去的。
山田接過清單看了起來：「嗯！除了個別的不能提供，大部分都能提供。這個別的嗎，少量的也能給點。」
周林瞪大眼睛：「山田叔叔，你說能給他是什麼意思？」
山田將紙條收好：「周林，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
周林馬上立正：「請機關長下命令！」
山田：「即刻成立售煙小組，由周林任售煙小組副組長。售煙小組組長由小林君擔任，但實際負責人是周林。周林負責與四川人的交易。原則上我們盡量給貨物他們，讓他們用煙來換貨。換到了煙后，即刻與台灣人聯繫，收回黃金。」
「機關長，我們的談判最後沒有談攏。」
「為什麼？不是可以換貨嗎？槍支我也可以給他。」
「機關長，關鍵是貨運不到他那，武漢的人鼻子比狗還靈，不可能瞞住他們的。而四川人也考慮到了這點，他們說：換貨可以，必須送到四川。」周林解釋道。
「這是個問題！」山田看著周林放在茶几上的汽車鑰匙，突然笑了起來：「我有辦法了！」
周林不相通道：「四川人和我到現在還沒有想出個好辦法來。」
山田指了指汽車鑰匙，周林明白了。但他依然裝不明白：「用汽車運，那更危險，路上的關卡多於牛毛。」
這傢伙太笨了！山田暗罵了聲：「誰說用汽車運？我是說讓美國的貨輪幫我們裝貨進四川。要運費就給是他們，沒幾個錢。」
周林兩隻手使勁地拍了下兩條腿：「對啊！武漢的人怕美國人，就讓美國的貨輪運貨。他們看到了，知道了，也只能幹嘆氣。」
「對對！讓他們干嘆氣！」山田哈哈大笑。
「你明天一定要打電話，不，打電報！」山田說。
周林點頭：「我明天一起床就去發電報。」
「你起床是幾點鐘？」山田盯著問。
周林不好意思：「在日本養成了習慣，每天九點起床。」
「九點起床，九點半吃早餐，十點喝咖啡。等你去發電報幾點鐘了？」山田盯著問。
「十二點，我保證十二點之前發過去。再說發早了不行，四川人也是喜歡睡覺的人。」
「不行！明天上午十點之前，必須到電報局去將電報發了。」山田板著臉說。
「是！十點之前必須到電報局去將電報發了。」周林大聲喊道。
「你可以走了！」山田揮揮手，讓周林離開。
周林擦了擦汗水，一溜煙地跑出了山田的辦公室。
正要進門的小林回頭看著周林：「周林君可以參加奧運會了。」
山田笑了：「我剛才正訓斥他，」
「如果是說他睡覺的問題，那麼沒效果。他是中國人口中所說的懶蟲。」小林猜到周林為什麼會跑這麼快。
「只要他能為我們辦事，讓他睡去！」山田來到了辦公桌前：「小林君，現在交給你一個偉大的任務。」
「請將軍下命令！」小林標準的敬禮。
「即刻成立售煙小組，由小林君任售煙小組組長，周林任售煙小組副組長。小組直接對我負責。小組負責與四川人的交易。原則上我們盡量給貨他們，讓他們用煙來換貨。換到了煙后，即刻與台灣人聯繫，收回黃金，用作軍費開支。」山田下達了命令。
「是！」小林心中一喜，又有機會了。
上次賣手錶給台灣人，讓小林收穫了十根小黃魚。他高興得三天三夜沒睡意，從此得了個黃金病。
現在又讓他去負責煙組的工作，那豈不是又讓他掉進了錢坑裡。
看來得去多買幾塊舊錶，那可是古董，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