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他們沒打算進攻
郭嘉提出只可智取不可猛攻,曹操向他追問:「奉孝認為該如何智取呂布?」
「主公早先令人在半道設下關卡攔阻呂布,如今看來,好似並沒有什麼用處。」郭嘉說道:「呂布勇武過人,我軍將士對他早有了深深的忌憚。不僅將士們懼怕他,就連將軍們也是不肯與他在沙場上單挑。任由呂布如此張狂下去,早晚會成為主公的心腹大患。」
「奉孝說的我都明白。」曹操說道:「我最想知道的,是該如何擊破呂布。」
「只有決戰。」郭嘉說道:「我認為經過盧門亭一役,呂布會繞開後面的防線,直接推進到許都。主公只需給鎮守各地關口的將軍們下達一道軍令,要他們發現呂布繞過,即刻起兵尾隨盡量避開戰鬥,一直等到徐州軍推進到許都,再對他們形成合圍。」
「奉孝的意思是,要在許都城外滅了呂布?」曹操眉頭微微皺起,對郭嘉說道:「自從我掌管許都以來,這裡從沒有過任何人的兵馬來到。倘若許都真的被呂布圍城,我就怕城內會人心思變……」
「誰敢與呂布勾連,一律當場格殺。」郭嘉回道:「等到呂布來了許都,他想攻破城池並沒有那麼容易。相反的,我軍尾隨在他身後的將士們,卻可以找到絕佳的時機,趁機發難。只要城內守軍穩住,三軍士氣也不會跌落多少。倒是殲滅呂布,應當是順理成章。」
「雖然奉孝這麼說,可我還是覺得不太穩妥。」曹操微微皺眉:「奉孝不要忘記,呂布麾下還有空軍。」
「主公也不要忘記,許都城頭有霹靂車和踏弩。」郭嘉回道:「他們的空軍只要敢來,我們就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看來奉孝是打算要與呂布在彭城決戰。」思忖了片刻,曹操終於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著奉孝。」
「主公英明!」郭嘉說道:「還請主公早做準備,在城內各處部署將士。呂布手下的空軍也是沒能入城當然最好,倘若他們順利進城,早就做好部署的我軍將士也能順勢殺出,給他們迎頭痛擊。」
「計策是奉孝定的,一應事務都交給奉孝打理。」曹操語氣凝重的對郭嘉說道:「奉孝千萬要記住,許都是我們的根基,可不能把這裡給弄丟了……」
「主公放心,絕對不會!」郭嘉起身向曹操躬身一禮:「我願立下軍令狀,倘若不能在許都城外殲滅敵軍,我甘願受罰。」
曹操回道:「奉孝向來對戰場把控沒有紕漏,我當然相信你這次能夠擊破呂布。需要我做什麼,你只管開口就是。」
「只要主公允許我調撥兵馬。」郭嘉回道:「許都這次絕對會有驚無險。」
「仲康。」曹操向門外喊了一聲,許褚隨後走了進來。
躬身向曹操一禮,許褚問道:「敢問主公有什麼吩咐?」
「最近幾天你跟著奉孝。」曹操說道:「無論奉孝要調動哪裡的兵馬,你只管幫襯著就好。任何人敢於違抗,都是在違抗我。」
看了郭嘉一眼,許褚回道:「我明白了!」
「呂布雖然距許都還遠,許都城內卻要提前謀划布防。」郭嘉對曹操說道:「我先告退。」
曹操站了起來,把郭嘉送到門口。
他牽著郭嘉的雙手說道:「我把許都交給奉孝,奉孝可不要讓我失望。」
「有我在,主公只管放心。」郭嘉以很是肯定的語氣回應了一句。
曹操鬆手,郭嘉離開的時候,許褚向曹操看了一眼。
朝許褚點了點頭,曹操示意他跟上郭嘉。
許褚會意,跟在郭嘉身後離開曹宅。
「其實仲康將軍現在不必跟著我。」許褚跟在身後,郭嘉對他說道:「城內布防需要調動兵馬的時候,將軍再來幫襯就好。此時將軍可以留在主公身邊。」
「主公令我跟著郭公。」許褚回道:「在擊破呂布之前,我就是郭公身邊的隨從。」
郭嘉哈哈一笑,對許褚說道:「仲康將軍勇冠三軍,我可不敢要你做我的隨從。」
「敢問郭公。」郭嘉剛才給了曹操承諾,許褚對此也是懷有疑惑,他向郭嘉問道:「在許都應對呂布,究竟有幾分勝算?」
「倘若沒有任何變故,至少會有八分勝算。」郭嘉回道:「只是如今的呂布與以往大不相同,戰場上還是會有些變數。我覺著應該有五成的把握。」
「只有五成把握,郭公居然敢和主公說肯定可以擊破呂布?」許褚錯愕的向郭嘉問了一句。
「仲康將軍每天跟在主公身邊,不知有沒有發覺主公有什麼不妥?」郭嘉突然這麼問道。
許褚一臉茫然的回道:「我並沒有發覺主公有什麼不妥……」
「譬如成夜睡不著,總是長吁短嘆。」郭嘉乾脆把話說的更明白了一些。
郭嘉話說明白了,許褚恍然:「要是這麼說,主公最近確實比以往睡的少些。」
「那是因為主公心中有記掛。」郭嘉說道:「他總是擔心呂布會突破沿途防線,進而奪取許都。許都是主公的根基,主公可是丟不起這個地方。」
「呂布要是敢來,我必定要他好看。」許褚皺起眉頭,臉色不是太好的說道:「當初主公對他不薄,沒想到他卻反過來對付主公……」
「仲康將軍只看到主公對待呂布不薄,卻沒看到主公想要滅掉呂布。」郭嘉微微一笑,對許褚說道:「兩次碭山之戰,哪一回不是主公先去討伐呂布?倘若和是呂布,也一定會找尋最佳的時機發起反攻。呂布這次攻打許都,其實早就在他的謀划之中。我只是沒有想到,他會選擇羽翼還沒完全豐滿的時候向主公下手。」
「他的羽翼還不算豐滿?」許褚錯愕的問道:「郭公認為要怎樣,呂布的羽翼才算豐滿?」
「至少麾下猛將與智者可以同主公相互抗衡。」郭嘉回道:「呂布雖強,可他手下的猛將和智者數目卻是不多……」
「我大概明白了郭公的意思……」看著郭嘉,許褚回道:「郭公認為呂布如今還沒有和主公抗衡的實力。」
「倒是也可以這麼說。」郭嘉回道:「呂布有沒有與主公抗衡的實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來了。主公討伐他的日子已經過去,如今互換的地位,輪到他領軍討伐主公。」
「呂布野心不小,可我卻覺著他一定不是主公的對手。」許褚說道:「主公經營多年的豫州,又豈是他想拿去就可以隨意拿去的?」
「主公都沒有這樣的信心,仲康將軍可不要太過僥倖。」郭嘉對許褚說道:「最近這些日子,還得勞煩將軍跟我四處走動。我調撥不動的兵馬,只有將軍在我身旁,才會聽從號令。」
「其實主公只要下達一道軍令也就是了。」許褚說道:「原本就不是太複雜的事情,如今反倒弄的複雜了。」
「並不是主公不想那麼做,只是那麼做了有弊端。」郭嘉微微笑著,對許褚說道:「他派將軍與我一道,將軍只管跟著也就是了。」
「不知主公擔心的是什麼弊端?」許褚追問了一句。
「主公認為有弊端的事情,當然不會毫無道理。」郭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給了許褚一個十分模糊的答案。
此後數日,許褚每天跟著郭嘉在城內走動,還時常去軍營里調動兵馬。
許褚手中有曹操給的軍令,軍營里的將軍們也知道他對曹操忠心耿耿,郭嘉調動兵馬,將軍們當然沒有二話。
郭嘉奉了曹操的命令,在許都調兵遣將做著布防,呂布率領徐州軍將士來到距柘城不過三十里的地方。
下令讓將士們停下,呂布向周瑜等人問道:「現在是繼續前進,還是掉轉方向離開?」
「楚侯何不讓將士們就地休整?」周瑜向呂布問了一句。
「就地休整?」呂布不解的問道:「公瑾要將士們就地休整,難不成是想……」
「正是。」周瑜回道:「白天行軍,我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敵軍眼線之內。不如等到夜色深沉,楚侯再率領將士們繞過柘城。等到柘城守軍發覺不對,我們已經走的遠了。」
「此處距柘城足有三十里。」呂布說道:「將士們趕路也得走上整夜。我擔心我們還沒繞過柘城,所有舉動已經被曹軍發覺。」
「那就讓他們跟上來好了。」周瑜回道「楚侯要的是許都,也不是柘城,曹軍能不能跟上,對楚侯來說也沒什麼要緊。」
疑惑的看著郭嘉,呂布眉頭微微皺起:「既然不怕被曹軍知道,為什麼還要選擇夜晚行軍?」
「裝樣子總得裝的像一些。」周瑜回道:「雖然我們不擔心被他們尾隨,可也要做出擔心的模樣。否則鎮守柘城的曹軍,豈不是會心生疑慮?他們要是不肯尾隨上來,以後楚侯得了許都,回頭的時候還要破了他們。」
不是特別明白周瑜的意思,呂布倒也沒再追問,對孫策說道:「傳我軍令,讓將士們就地休整。」
孫策領命,親自把呂布的軍令傳達了下去。
天色還早,將士們得到紮營的命令,心中都是十分疑惑。
雖是疑惑,可他們當兵吃糧,總得聽從號令。
何況歷經早先的數次戰鬥,徐州軍將士早就把呂布奉若神明,對他的命令是毫不遲疑的加以執行。
大軍駐紮了下來,呂布眺望著柘城方向,又向孫策吩咐了一句:「多派斥候,探查柘城曹軍的動向。」
呂布在距離柘城三十里的地方紮營,當天駐守柘城的于禁等人就得到了消息。
把眾人召集到帳中,于禁對他們說道:「呂布已經來到距柘城不過三十里的地方,他下令讓大軍在那裡紮營,我們也該按著早先的部署做出應對。」
「我覺著沒有必要了。」于禁話才出口,荀攸就說道:「呂布並沒打算攻打柘城,而是試圖繞道過去,直接進攻許都。」
「公達從哪裡判斷出他會繞道過去?」于禁說道:「他可是已經來到了距柘城不遠的地方。」
「要是試圖攻打柘城,他應該率領大軍直接兵臨城下。」荀攸說道:「可他並沒有那麼做,而是讓大軍就地駐紮,難道將軍們就沒覺著奇怪?」
夏侯淵插了句嘴:「或許呂布是覺著一路行軍辛苦,讓他手下的兵士好生休整一晚,等到明天再領軍來到城外。」
「看起來確實是有這個可能。」荀攸回道:「可將軍們有沒有想過,即便要休整,他也可以率領大軍來到城外休整。柘城守軍沒有他的兵馬眾多,他雖然不一定能夠擊破城池,卻一定可以穩固軍營。我們出兵進攻,只會讓更多的將士送死而已。」
將軍們一個個彼此看著對方,于禁鎖緊眉頭,向荀攸問道:「難道我們就這麼等著?萬一呂布真的來了……」
「他不會來。」荀攸說道:「他是想等著我們尾隨追擊。等到呂布率領兵馬過去,我們要是不帶踏弩和霹靂車,他就可以利用空軍給我們迎頭痛擊。倘若我們帶了,追擊的進度就不會太快,會被他一直牽著鼻子走。」
「倘若真的這樣,我們該怎樣應對才是?」于禁追問了一句。
荀攸回道:「先看他究竟從哪條路走,等他有了動作,我們再確定下一步的舉措不遲。」
看出不可能從荀攸口中問到應對的法子,于禁又沒想到更好的主意,只得說道:「既然公達認為他不會領著大軍來到這裡,我們就先觀望著。等到弄明白了呂布的打算,再與他們周旋不遲!」
作為主將,于禁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將軍們也都不好多說什麼,只得答應了,各自起身告退。
離開于禁的帳篷,夏侯惇向曹仁小聲問道:「子孝,你能不能看出荀公達究竟想要怎樣?」
「荀公達是主公向來倚重的謀士。」曹仁回道:「我雖然弄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卻相信他說的一定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