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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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兒個大半夜才散場,他正打算舒舒服服安靜躺會兒, 大清早三五個朋友便聚一起來了,說是要慶賀他喬遷之喜。


  人都上門了, 總不好又把人趕回去, 霍崤之只好找點事情做, 有一搭沒一搭應著他們。


  「喲, 霍少爺,您這前後都是花園, 」嚴坤前後晃悠一圈,調侃道, 「還挺安靜。」


  確實, 霍崤之買它可不就是因為安靜。


  「怎麼著,不會是打算在G市常住了吧?」


  「真沒準兒, 」霍崤之點點下巴, 「帝都最近挺煩的,吵得人耳根疼。」


  「不過別說,這臨時買的宅子沒虧, 環境確實好, 而且空氣清新。」林以深西服齊整坐在游泳池邊的藤椅上跟自己玩撲克,聽到這句才出聲附議。


  「打住, 你的審美跟我可不是一掛, 」嚴坤連擺手, 「瞧瞧那宅子里的雕花博古架,紅木傢具……也就只有你們這種退休老幹部欣賞得來。」


  買的時候,霍崤之倒真沒好好看過環境,只不過因著酒店住膩了,恰好圈裡有人問,他便買了。


  不是沒地住,可甭管家裡多寬敞,年輕人大多不愛和長輩住一塊兒,作息合不來,又多受管束,都愛另闢洞府。


  此刻他認真一瞧,倒真是座愜意的宅子。


  天空中雲很淡,陽光舒倘,院前小蒼蘭生長得極盛。


  隔壁也不知誰家的薔薇爬滿了整道鐵欄柵,花期還沒過,繁盛地伸過來幾枝。許是G市沿海,冬天也不算太冷,又許是園丁打理得太好,大片開在牆頭,清新的氣味在微寒冷的空氣間彌散。


  「東西都是宅子前任留下來的,不然誰要誰搬回去?我這兒沒地兒放,」他邊脫浴袍,邊替自己的宅子辯護幾句,「裡頭構造倒還行,改改裝修湊合能住。」


  話音落下,不待人答,他扶上泳鏡,一道標準的魚躍扎入泳池裡。


  泳池有加熱系統,倒也不冷,只是瞧得嚴坤嘖嘖直嘆。


  他眼紅霍崤之腰上的側肌很久了,健身房他也沒少跑,怎麼就練不出那人魚線呢?思緒到這兒,他倒是又想起來一件事情。


  待到霍崤之一口氣遊了幾個來回,自水中探頭時,嚴坤才又神秘兮兮開口,「霍大少,知道你的新鄰居是誰嗎?」


  霍崤之興緻缺缺,坐上泳池邊緣喘息的空兒,甩乾淨發梢的水滴,最後才慢條斯理順滿足他的傾訴欲:「誰?」


  「席家!」


  這可才真是有點掃興了,霍崤之想。


  「按說我見過的漂亮妞不了少吧?但席家那繼女才是真漂亮,那臉,那腰,那腿,是半點都挑不出毛病,氣質也好,看不膩!」他繪聲繪色朝眾人吹噓。


  「別是你眼皮子淺,哪有這麼誇張?」有人不信,「圈子裡頂漂亮的,哪個臉上沒動過點兒手腳。」


  「嘿,你還別激我,」嚴坤來了興緻,「你們別看席越這小子成天道貌岸然一本正經的,還不是惦記死了他妹妹。」


  「為這妹妹,連長輩那些事都不記恨了,不漂亮能這樣?有機會你們自己走近點兒看,保證讓人心曠神怡的。」


  嚴坤老愛瞎用詞兒,不過今天這話霍崤之倒沒什麼異議。


  前幾日音樂廳外面,喬微蹲地上抬頭看他那一瞬,他是真切地覺得被驚艷了一把。


  再往前撞車時候,他還衝她吹過口哨呢。


  霍崤之這麼想著,撐地起來,打算回房沖澡。剛走出兩步,便又聽嚴坤惋惜地嘆一句:「不過我差點兒忘了,咱們霍少喜歡豐腴的,真是白瞎了這近水樓台。」


  他腳下踉蹌,差點沒走穩,轉過頭使足力氣把浴巾扔過去,正中嚴坤後腦勺。


  還正發懵之際,霍崤之眼睛危險地眯起來盯著他,一字一句,聲音發沉:「你他媽還真敢提。」


  嚴坤果然溫順地把嘴閉上了,轉過身舉手投降,「行行行,霍少,我再提就讓我下拔舌地獄!」


  只是等霍崤之進浴室,他到底再忍不住捂著肚子笑起來,連端坐的林以深手裡的撲克都沒忍住抖了兩下。


  旁人再好奇,嚴坤也只能擺著手忍住笑:「我可不想下拔舌地獄。」


  霍崤之剛成年那會兒,兄弟們不想他再整天泡車坑裡頭,便費勁心思搜羅一堆環肥燕瘦的女人,打算替他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偏他看了這個也嫌丑,看了那個也嫌丑,最後不選不行的時候,才挑了個最胖的、以豐滿有致著稱的小明星。


  說是瘦的咯手,感情他把女人當枕頭。


  誰知進門不到十分鐘,那小明星便抱著衣服哭哭啼啼出來了,跑前控訴:「不帶你們這麼羞辱人的。」


  就在眾人以為十分鐘這梗夠笑一輩子的時候,忽然發現霍崤之連件襯衫都沒脫,出門便把塞給他的Condom摔桌上,放言誰敢再提這事兒就跟誰絕交。


  有好奇心重的,私底下再三打聽才知道。那天包廂燈光暗,女人往身上塗了美白的香粉,回房剛走近,就擦了霍少爺滿襯衫。她用的不知是誰的粉底,沒會兒便過敏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霍少爺襯衫髒了本來就不虞,白熾燈一照,再瞧那臉,當即便嚇到了。


  這麼多年,甭管怎麼玩兒,就因著那天的陰影,旁人再怎麼漂亮盛情,大少爺都對那事兒敬謝不敏。


  說起來,倒是他們這幾個兄弟成了千古罪人。


  ***

  霍崤之沖完澡再出門,眾人已經在大廳玩開了,開了電視,滿桌撲克,倒香檳。


  他搬家帶進來的東西不多,客廳里除了一架鋼琴和幾把吉他,其他都是前任主人留的。眾人很有默契,避開這些,什麼都碰得。


  陽光挺好,他在陽台找了張椅子懶洋洋躺下來,頭髮還沒晒乾,便聽院子外門鈴響了。


  ***

  「什麼?」喬微站在樓梯上,眉頭深深皺起來。


  「夫人請了霍少來家裡晚餐,一會兒就到。」廚房的阿姨又溫聲重複一遍,「她讓小姐您別失禮,換了衣服再下樓。」


  「怎麼沒人告訴我?無緣無故,他怎麼會來?」


  「聽老譚說,霍少是隔壁宅子的新主人,今天剛搬過來。」


  喬微簡直要爆炸了。


  她一直覺得,看誰不順眼是因為自己修養不夠,可有的人,還真是讓你的修養好不起來。


  兩家宅子這麼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更何況喬母心懷鬼胎,要是隔三差五把人請來家裡晚餐,那可才真是絕了。


  那天晚上不愉快的記憶,喬微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阿姨您幫我說一聲,我明早還有課,得回學校去了。」喬微抓緊欄杆,打定注意不露面。


  「這……」阿姨面露難色。


  「微微,吃完晚餐就好,」席越挽著袖扣從房間出來,「一會兒我送你回學校。」


  他只知道車子出事故,還不清楚霍崤之當時也在現場,喬微懟了他的事。


  「我不想吃!」


  瞧著這下又沒了借口,喬微似是發狠地扭過頭轉身回房。


  席越卻又不知道她生什麼氣,吩咐阿姨先去忙,又追上來敲門。


  「微微——」


  他的聲音沉靜又無奈。


  「我換衣服!」喬微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


  ***

  霍崤之被阿姨引著進餐廳,一眼先瞧見坐下首的喬微。


  廳里暖黃的燈光氤氳,像是隔著一層紗,稍有些迷離。她約摸剛洗過澡,靜坐在桌子另一端,黑長發吹乾柔順披在肩頭,穿了條乳白色的棉布襯衫長裙。


  領子上系的一條紅細帶,襯上她嫣紅的唇瓣,眼睫低垂,看起來格外乖巧漂亮。


  席越的父親親自站起來迎他,「賢侄第一次登門,家裡薄酒淡茶的……」


  喬微抬頭,恰好見霍崤之朝她無辜地眨眼睛。


  她面無表情端坐,收回目光。深深覺得,那眸光里的色彩,大抵是得意。


  喬微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對著鏡子整理好儀容,最後才開門。


  「微微……」季圓的聲音有點弱,她一直站洗手間門外等她,「怎麼會咳得這麼厲害?」


  「就是感冒。」


  「不然咱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季圓擔憂道,她瞧喬微的臉色就不正常,泛著潮紅,「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燒,」喬微搖頭,「吃藥就好了。」


  「那我去給你找感冒藥。」


  來不及出聲,季圓轉身往客廳跑。


  喬微長長嘆了口氣。


  季圓是家裡的掌上明珠,五指不沾陽春水,她哪裡知道葯放哪。


  果然,跑出去不到兩分鐘,她便對著廚房大呼小叫起來,「媽,咱家醫藥箱呢?」


  ***

  下午飯足足擺了一整桌,都是喬微和季圓從小愛吃的味道,可惜不論再好的手藝,喬微今天是無論如何沒有胃口的。


  她在兩位長輩關懷的目光里,味如嚼蠟般硬著頭皮咽下小半碗,終於等到季圓父母出門,去提前為晚上的演出準備。


  音樂劇院是G市交響樂團的大本營,距家屬樓不過三站路。喬微閉眼靠在沙發上休息,直等著季圓慢騰騰吃完飯,又換了身衣裳,將近開場時間,兩人才一起乘車抵達。


  這座劇院喬微小時候其實常來,還是七八歲的時候,父親便曾經帶她在這兒登台演出。


  那時候她記得樂團里大半叔叔阿姨的名字,還常和季圓躲在帷幕後看大家排練。


  音樂大廳的外飾似是比從前翻新了許多,院里那棵兩人合抱的大銀杏樹依舊高聳立著,縱然在這時節里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也絕不肯減掉半分風骨。


  門口的保安還是從前的兩位大爺,許多年過去,他們早已經認不出喬微來,還是季圓拿出通行證件,才肯將她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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