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十一)

  一直到大年初二, 王汀跟著周錫兵去他爺爺奶奶家拜年時,才從與母親的電話中得知了鄭妍還沒找到的消息。王媽媽嘆了口氣:「這個小丫頭,氣性也太大了吧, 這都多長時間了,好歹跟家裡人說一聲啊。」


  王媽媽沒有往綁架的方向想,因為鄭家父母到現在也沒收到勒索電話或者信件。要真是求財的, 這都幾天功夫了,早該要錢了。


  王汀大吃一驚:「還沒找到?!警方不是已經有線索了嗎?」


  王媽媽嘆了口氣:「不曉得哎。反正現在人還沒到家,她那個媽跟瘋了一樣,一會兒糾纏梅麗一會兒又往我們家跑。函函被她給嚇得連門都不敢出了。」


  王汀皺起了眉頭,心中滿是對鄭妍父母的嫌惡。她理解父母失去子女的心情, 可他們纏上自己家就毫無道理了。民警都調查的那麼清楚了,鄭妍是主動跑出去找網友的, 關他們家什麼事。


  周錫兵剛跟親戚們打完招呼,到房間裡頭去找她, 見她眉心微蹙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柔聲道:「怎麼了?」


  王汀掛了電話, 簡單地說了一句:「鄭妍還沒找到。」


  這回就連周錫兵都驚訝了, 他本以為昨天下午鄭妍就能回家了。這個小女孩雖然極為任性不懂事,但這並意味著她應該遭遇不幸。她畢竟只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他掏出了手機,往牆角處走了幾步, 然後撥打了電話。


  王汀站在了原處, 沒有跟上前。王小敏這隻好奇寶寶則是豎起耳朵聽小兵兵那頭的動靜, 實時跟她彙報:「王汀,王汀,她從黑車上下了車以後,就突然間消失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天啦!她不會是又跑去找另一個網友了吧!」


  這個可能性並不能被完全排除。即使鄭妍一開始是想回家的,但中途經歷了車程不順后,她極有可能臨時改變主意。尤其當時她的情緒相當不好,很容易讓她想起跟母親爭執時的不快。她倒未必是執意要離家出走,也許她只是厭煩面對父母。


  周錫兵掛了電話,回到王汀身旁,安慰了一句:「別擔心,警方還在調查。」


  王汀點點頭,忍不住提出了王小敏的推測:「她會不會去找另外一個網友啊?比方說短時間開機上網聯絡一下人什麼的。」


  「有可能。」周錫兵伸手拿了個橘子剝了,將橘子瓣遞給王汀,「那邊警察會盯著的。」


  王汀點了點頭,心不在焉地張開嘴巴吃橘子。她有些恍神,牙齒咬到了周錫兵的指尖才慌忙鬆開,然而周錫兵卻不讓她退了,抱住她狠狠親了上去。從臘月二十八到現在,他們一直在長輩面前規規矩矩的,半點兒不敢僭越。嘴唇一碰到彼此,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亂了。橘子汁水帶著酸甜的清香,在他們的唇齒間瀰漫著,天然的芳香精油熏得王汀腦袋都昏昏沉沉起來。


  周錫兵掐著她的腰身,一邊吻著還一邊小聲逼問:「想不想我?」


  明明身子靠在一起,明明這幾天他們形影不離;這一個想字大有深意。王汀的耳朵紅的簡直跟毛細血管爆裂了一樣。她死命推周錫兵,警告道:「你別胡來啊!」


  周錫兵笑著在她耳朵上啄了一下,如願以償看到她輕輕顫抖了一下后,才心滿意足地鬆了手,笑得不懷好意:「反正我們明天就回去了。」


  王汀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一鑽,想要跺周錫兵的腳時,又心疼他的鞋子是自己給他秒殺來了,只能氣得掐他胳膊內側的嫩肉。


  周錫兵哪裡怕這點兒小招小式,趁機又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輕聲安慰道:「別擔心了,派出所那邊的警察會處理這件事的。」


  王汀白了他一眼,矢口否認:「我沒擔心。」


  周錫兵笑了笑,沒有戳穿口是心非的女友。同樣是在十歲左右的年紀突然間人間蒸發,好幾天都沒消息。王汀不將鄭妍的事情跟多年前王函的被綁架案聯繫到一起,才奇怪呢。只是這一回,距離鄭妍失蹤已經過去了三天。今天下午,鄭家夫妻會不會收到綁匪的勒索信呢?


  他看了眼手機,最終還是沒有再動。


  房間外頭響起一陣笑鬧聲,周錫兵的奶奶喊孫子出去見客。客人卻笑著表示不必了,讓年輕人自己在一起說話就好。


  房門開了,王汀跟在周錫兵身後進了客廳,笑著跟到周錫兵爺爺奶奶家串門的李姐打了聲招呼,解釋道:「跟我媽打了個電話。」


  李姐笑容滿面地招呼王汀到她面前去,誇獎了一句:「還是王汀懂事,現在年輕人都不稀罕跟家長說話的。」


  「哪個講的,這還是要看人的。」周奶奶端了茶給李姐,笑著說了句,「你們姐妹不就一直都很乖。」


  王汀有點兒驚訝,她一直以為李姐家裡頭只有一個人,倒是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其他親人。


  周錫兵連忙扶著奶奶坐到陽台邊上曬太陽,笑著問奶奶要不要睡個午覺。周奶奶有點兒老年痴獃的先兆,記性已經越來越差了。王汀清楚這種疾病沒有什麼好的治療措施,只能改善老人的生活環境。


  周爺爺在邊上接親戚的拜年電話,聽了老妻的話就皺眉:「越老越糊塗,瞎說什麼話啊。」


  周奶奶不滿道:「我瞎說什麼了?芹芹跟晶晶本來就是乖的很嘛。」


  王汀十分識相地沒有追著問下去。口袋裡頭的王小敏倒是好奇的不得了:「哎,晶晶是誰啊?爺爺幹嘛要罵奶奶?」


  周錫兵笑著給奶奶捶了捶肩膀,輕聲安慰了幾句,又轉過頭說爺爺:「哎喲,爺爺你都不讓著奶奶的。」


  周爺爺看著李姐,一個勁兒地催促她吃碧根果跟松子,訕笑道:「你周奶奶腦子不好使了。」


  李姐倒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笑了笑:「沒事兒,奶奶這是喜歡我們姐妹呢。」


  周錫兵將話題岔了開來,問李姐什麼時候回南城。


  「差不多要初五吧。」李姐抓了把松子在手中,一顆顆地剝著,轉頭看王汀笑,「我明天還得去你家那邊一趟。年前有個大師說我今年不太順,給我點了你家那邊的青岩寺讓我去拜拜。我得趕緊過去好好燒兩炷香。」


  王汀正端著杯子喝水,聞聲差點兒嗆到了。青岩寺最有名的是算姻緣,據說準的要命,每年都有很多人過去求姻緣。


  周錫兵挑了挑眉毛,不滿道:「你怎麼沒跟我說啊。不然二十九那天我們去拜一下也是好的。」


  禮多人不怪,福氣也一樣。


  王汀看著他,涼涼地嘆了口氣:「我這不是還想安生過個年么。」


  周錫兵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當她抗議的時候,又抓住了她的手,抬眼看李姐:「你什麼時候過去啊?有朋友接待不?要不要給你聯繫個人幫忙當導遊啊?」


  李姐神色有點兒尷尬,自嘲道:「嗐,也不曉得是哪個朋友捉弄我。算了,不去了,我可沒工夫去求什麼姻緣。」


  周錫兵勸了她一句:「青岩寺雖然求姻緣最靈光,但其他的估計也不錯。既然是找了大師算命,那不如過去燒燒香吧。起碼可以求一個心安。」


  李姐笑著點了點頭:「嗯,反正這邊的事情我也忙得差不多了。剛好玩兩天,初五回去上班。行了,我就是來跟你們打聲招呼的。我回去拿個包就出發,剛好過去吃齋飯。」


  王汀頗為驚訝:「這麼快就走啊,幹嘛不等明天再出發?」


  「明天還燒什麼頭柱香啊。明天是大年初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可是有講究的。」李姐笑著點了下王汀,然後揶揄周錫兵,「好了,你現在已經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我就不給你包紅包了。」


  周錫兵哭笑不得:「姐,你老是埋汰我。」


  李姐在周家坐了一會兒,又跟爺爺奶奶說了幾句閑話,便起身離開了。王汀要送送她,卻被她推拒了:「行了,你好好坐著吧。我熟門熟路,不會走錯的。」


  王汀只得訕訕地打了聲招呼,退回後面去。


  周錫兵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有說話。周爺爺突然間冒了一句:「王汀啊,你別在意。芹芹這是心裡頭不得勁兒呢。大過年的,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可不得難受。」


  王汀笑了笑。如果換做她,也許這個時間段中,她會選擇出門旅行吧。在陌生的環境跟陌生人面前,反而容易放鬆下來。


  王小敏在王汀的口袋裡頭叫:「王汀,王汀,你快點兒問問帥哥,晶晶是誰?她為什麼不跟著一塊兒來拜年啊。」


  王汀伸手彈了一下王小敏的腦袋,讓它乖乖待著就好。周奶奶卻突然間問孫子:「兵兵啊,你今年多大了?」


  周錫兵立刻強調:「哎,奶奶,我這不是把孫媳婦領回家給你看了么。你怎麼還催我啊。」


  周奶奶卻瞪了他一眼,自言自語道:「你要是三十二了,晶晶也該三十了吧。」


  周爺爺的臉一下子拉得老長,聲音也粗嘎了起來:「哎,你個老太婆,怎麼腦子越來越糊塗了。大過年的,你怎麼老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周奶奶像是沒聽到老伴的話,一聲接一聲地嘆氣:「小丫頭可憐啊,孤零零的一個人。人人都有伴了,就她一個人。」


  周爺爺愈發不耐煩了,催著老妻回房休息去:「我就說讓你別看電視看這麼晚。睡得不好,人越來越糊塗了。」


  兩位老人都回房去了,客廳裡頭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了王汀和周錫兵。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王汀都不得不伸手抓了松子開始剝掉殼,免得靜的讓人尷尬。


  周錫兵輕咳了一聲,躊躇了半天才開口:「那個,晶晶已經走了有十六年了。」


  王汀「嗯」一聲,繼續剝著手中的松子,沒有再吭聲。王小敏嚇得「啊」了一聲,自己算起了減法:「王汀,她去世的時候只有十四歲!」


  也許是多年學醫的本能,這句話倒是引起了王汀的注意,她抬起眼看周錫兵,輕聲問了句:「她是怎麼走的?」


  周錫兵抿了抿嘴唇,輕聲道:「生病,人就走了。」


  王汀沒有繼續追問到底是什麼病。能夠致一個十四歲少女死亡的疾病,左右不過是那些。每一種都會讓得病的人無比痛苦。又或者說,天底下哪有不讓人難受的疾病呢。她看著周錫兵,下意識地問了句:「其實你最早想要我通靈的對象,就是晶晶吧。」


  客廳裡頭靜悄悄的,隔了半晌,周錫兵才點點頭:「嗯,我想問問她現在過得好不好。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其實如果是真的,大約所有人都希望還有另一個世界,可以讓死去的親友們生活。


  周錫兵抓了把松子,也跟著剝起殼來:「李姐跟晶晶的父母走的都早,晶晶算是李姐一手帶大的。最早,李姐也是為了晶晶才耽誤了婚姻。等到晶晶走了以後,她就更加沒興趣成家了。」


  王汀點了點頭,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周錫兵的父母工作非常繁忙,他的少年時代基本上是在爺爺奶奶家度過的。他跟那個晶晶,從小一塊兒長大。


  王小敏在口袋中嘆氣,十分同情周錫兵:「青梅竹馬哎,他的青梅死了,他肯定很難過吧。」


  王汀抿了下嘴唇,放下了手中的松子,自己站起身倒了杯水喝。她的嘴唇邊上多了一隻大手,周錫兵將剝好的松子遞了過來,招呼她:「吃吧,多吃松子對頭髮跟指甲好。」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王汀張嘴含住了這些松子之後,咀嚼半天咽下去,卻吐出了一句話來:「晶晶肯定非常可愛吧。」


  周錫兵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后才微微吁了口氣:「嗯,晶晶非常聰明,成績很好,而且十分乖巧。李姐很為她驕傲。」


  王汀又「嗯」了一聲,捧著杯子走到了床邊,看著遠處屋頂上的雪發獃。這個冬天太冷了,即使雪已經停了快一個禮拜,不少屋檐上還殘存著積雪的痕迹。她想到了很久以前做過的題目,為什麼雪化的時候比下雪天更冷?嗯,好像是因為從固態變為液態會吸收更多的熱量。


  她的身後多了一道身影,周錫兵從背後擁住了她,輕聲道:「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好了,都過去了。」


  他的聲音帶著種縹緲的恍惚,似乎在安慰女友,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情緒失控了。王汀冷靜地想著,不然他的胳膊不會這麼大力,以至於讓她都覺得自己被勒疼了。王小敏在口袋裡頭叫:「哎呀呀,帥哥不要扣著小敏啊,小敏會不舒服的。」


  小兵兵忍不住冷言嘲諷:「你行了吧啊,我主人才不稀罕碰到你呢。」


  王小敏氣得要跳腳,王汀艱難地動了一下胳膊,想要掙脫開周錫兵的擁抱。後者這才反應過來一樣,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我老是控制不好力道,以後一定注意。」


  王汀吸了口氣。OK,再說這個話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不管那個晶晶是誰,她畢竟已經走了十幾年了。王汀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小氣。她的前男友周錫兵都見過還打過交道,她又何必為了周錫兵的青梅而不高興呢。


  可是人的情感與理智永遠沒有辦法完全同步。即使做了心理建設,王汀依然感覺有些不舒服。這個晶晶對周錫兵來說,肯定很重要吧。王汀知道自己應該重新選擇個話題,好讓氣氛不再尷尬低迷。可是人總有任性的時候,她現在並不願意說話。


  科技的發展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讓人類再無所適從的當口,總能夠找到事情來緩衝這種彆扭。她不想說話,電視機可以發聲消除掉客廳中令人難堪的安靜。為了緩和自己跟周錫兵之間的氣氛,王汀還刻意開了個生硬的玩笑:「今天不會所有的台還在復播春晚吧。」


  周錫兵相當配合地笑了笑,建議道:「要不我們看個電影吧。」


  王汀直接調到了電影頻道,隨便挑選了一部譯製片看了起來。周錫兵試探性地坐到了她身邊,見她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卻並沒有起身離開后,又大著膽子摟上了她的肩膀。


  電視機裡頭傳出的電影配樂完美地掩飾了他們之間的尷尬氣氛。王汀在心中默念著讓自己的身體放軟和下來。她沒有發脾氣的理由,她不該無理取鬧。周錫兵小心翼翼觀察著王汀情緒的變化,不時輕輕摩挲一下她的頭髮。兩人的心思都沒放在電影上,倒是被王汀握在手中的王小敏看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一聲驚呼:「天啦!她藏在後備箱裡頭跑掉了。」


  這是部青春喜劇片,說的是一位少女在跟父母出去旅行的途中,因為母女間發生了爭執,女兒藏進了旁邊車子的後備箱,然後勝利大逃亡的故事。


  周錫兵將王汀往懷中摟得更緊了,試圖低頭親她的面頰,王汀卻突然出了聲:「你說,鄭妍有沒有可能是藏在現場的車上離開了?」


  監控畫面中沒有拍到鄭妍離開的場景。除了她從監控死角中走開的可能性以外,還有可能是她上了其他車子。所以當車輛都離開之後,她反而成了憑空消失的人。


  王汀沒有讓周錫兵親上自己,而是稍稍坐遠了一點,開始一條條地分析鄭妍去向的可能:「第一、她重新找了輛車子,想要回家去,但是中途發生了意外,她一直都沒能返家。第二、她心情不好,放棄了回家的念頭,轉而去了其他地方。後者又分成兩種情況,一種是有目的,一種是無目標。」


  周錫兵試圖靠近一些,可是王汀卻彎下了頭,隨意在沙發前的茶几下拿了便利貼跟鉛筆,畫起了示意圖來。周錫兵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唇角往上動了動,沒有再說什麼。


  「其實即使鄭妍可以為了遊戲裡頭的裝備或者說是錢出賣自己,總的來說,她還是個心智未成熟的小姑娘。她的行為模式很可能具有隨機性的特徵。從她得了那個男人給的錢之後就傾其所有買了條絲巾來看,她在報復性消費。而這個目標達成以後,她又會進入到不知所措的狀態中。她未必是想再一次得到錢,也許她只是單純地不想靠近父母。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不聯繫網友,她也有可能繼續離家出走。以她的年齡,也許她還來不及考慮更多的現實問題,比方說路費之類的。說不定,她真的相信可以身無分文走遍天涯。」


  王汀一直沒有抬頭,嘴巴不停地往下說。


  周錫兵微微蹙額。他並不想王汀對案件關注過多。出於一位老刑警的直覺,他認為鄭妍的失蹤有些玄妙。大概是他太過於緊張以致於精神過敏,他總覺得鄭妍在這個時間點裡頭失蹤,帶著股說不出的詭異味道。


  空氣一下子又陷入了安靜,只有電視機發出的聲響。王汀無端想到了「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這兩句詩。眼下她跟周錫兵之間的氣氛可不是如此么。她深吸了口氣,繼續抓著筆畫了下去:「那麼等她上了車之後,情況又可以分成兩種。一種是司機沒有發現她,她中途趁著司機停車休息或者其他機會,自己又溜走了。另一種則是司機發現了她,出於種種原因,司機沒有報警或者聯繫她的家人。至於是什麼情況,那就得等找到這位司機才知道了。」


  周錫兵抿了下嘴唇,還是回應了王汀的話:「目前警方還沒有發現鄭妍使用過聊天工具聯繫誰,遊戲方面也沒有發現。但是,派出所那邊還不能排除鄭妍玩其他遊戲或者通過其他方式聯絡別人的可能性。」


  王汀點了點頭,微微地嘆了口氣:「是啊,現在訊息四通八達,聯絡方式實在太多了。」


  電影中出現了女主角跟路上遇見的帥哥親吻纏綿的畫面。王汀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趕緊重新胡亂換了個台。結果運氣不好,剛好又碰上船戲。王小敏還在不滿地抱怨,它還沒看完電影呢。小兵兵在邊上嘲笑它,一點兒都不害臊,專門看這些內容。


  王汀一連換了好幾個台,總算找到了本地電視台正在播放新聞。春節階段,自然是各路領導下鄉慰問,好讓困難群眾感受溫暖。果然還是新聞最安全,堅決不會出現妖精打架的少兒不宜畫面。王汀清了清嗓子,終於鎮定了下來。


  這個岔子一打,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倒是減輕了不少。周錫兵翹了翹唇角,最終還是問出了口:「鄭妍的父母是十一年前結的婚嗎?」


  王汀「嗯」了一聲,勉強想了想,才給出肯定的答案:「應該是我高三下學期的事情。那時候梅麗阿姨整個人崩潰的厲害,一度要尋死,是我媽拉住了她。」


  周錫兵盯著電視機裡頭的新聞畫面,腦海中卻不斷地翻滾著王函跟鄭妍母親的臉。他手上沒有紙筆,只在心中鋪陳出筆記。王函被綁架后沒多久,老鄭就堅持與妻子離了婚,鄭妍的母親據說是奉子成婚。這二者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聯繫?十一年後,鄭妍又失蹤了。這件事跟當年的王函綁架案是否存在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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