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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尋葯

  (熙春璀日騰潮起,柳燕環迎鬧早輝。草色煙光明鏡里,躚翔黃鳥伴雙飛。)

  金丹盛會謝幕之後,各門派已經返程,這日清晨,百靈去往後園,迎面遇見飛鴻。「隨我去谷外狩獵吧。」飛鴻微笑著邀請,身旁大毛興奮的捶了捶地面,大地痛的顫抖了幾下,百靈見狀咯咯大笑,奔到飛鴻身前,挽起飛鴻的手臂,二人向著谷外走去。

  後園內,長風環抱著夕月,憐憂寵眄,柔情相視,無言似是千語,不待傾訴已相知,久別重逢,倆人膩在一起,如膠似漆,如此已不少時日,後園清凈,倒是無人打擾,日出日落,聊訴衷腸。

  山谷外,大毛攪弄得地動山搖,山豬野兔被震到半空,飛鴻開弓,真氣化作箭矢,百步穿楊。

  這逐日弓不愧是上品法器,萬載的靈竹精雕細琢,兩根赤藤攀附其上,稜角處,弓弦靈動,若隱若現,映著弓身,彷彿兩條火龍正在噴吐火焰。

  「飛鴻哥哥好厲害呀!」百靈在一旁興奮的拍著手,大毛忙著拾取獵物,收穫滿滿。谷外春意盎然,風景秀麗,悅耳的歡笑,時時回蕩,暖陽也肆意了起來……

  美好總是短暫,似乎是累了,太陽悄悄地爬下了山谷,百靈收拾著倦意,伏在飛鴻的肩膀上,竟睡著了。

  飛鴻只好馱著百靈向著丹鼎派內走去,待到後殿,夕陽已藏在晚霞之中,百靈重拾精神迫不及待的去往後園,似乎期待著歌舞盛宴。

  剛入了後園,百靈就呼喚夕月,長風和夕月,回過身來,拾掇心情,熱情的招呼,不久篝火燃起,眾人歡歌載舞。

  縱情之後,百靈和夕月悄悄密語,長風遂和飛鴻聊了起來。「此別一年,你竟進步如此之快,已不能讓人小覷,只是為兄沒有箭技可授於你,還望今後有緣獲得,也好錦上添花。」

  感受到長風的認可和讚許,飛鴻很是開心,便直言:「百靈贏得一上品法器逐日弓,倒是有一箭技,名曰「穿雲逐日」,只是現今尚未掌握。」說完便取出逐日弓來給長風觀看。

  長風看著弓箭,頗多讚譽,復又對著飛鴻謝道:「上次金丹盛會,百靈贏來劫后草,十分感謝,為兄當記於心中。」為不至客套又接著說道,「我已與你姐姐商量,準備外出遊歷,尋找煉製金丹所需的藥引,擺脫神仙水的束縛,而後找尋師尊下落。」

  飛鴻聽後作勢言語,長風會意,搶言道,「百靈妹妹,剛剛拜師,如今學藝刻苦,你當陪伴,世俗險惡,不如這谷中清凈,待到藝成之時,不妨再外出遊歷。」

  聽如是說飛鴻索性身體后傾,雙肘撐著地面,伸了伸腿,緩言:「大哥只管外出便是,我和百靈在家玩耍。」飛鴻心中打定主意,待你們出發,尾隨在後,前途若真兇險,也好幫襯一下。

  酣暢意猶之後,眾人散去,只余大毛在一旁吞吃,如今大毛壯如山丘,肩膝肘處生出晶石,彷彿鎧甲一樣,這正是覺醒之兆。丹靈子連日來觀察大毛,建議飛鴻將其帶出谷外,尋一無人之處,靜待覺醒,屆時大毛必將戰力倍增,如今怕是晚了。

  不多時一聲痛苦吼叫,震徹天空,飛鴻忙向著後園奔去,長風也察覺異常,跟隨而去。進入後園遠遠望去,一隻巨猿正在奔跑捶打,所經之處,盡皆破壞。

  百靈和夕月,已早先一步到達後園,此時百靈正在呼喊大毛,未曾想大毛早已神志不清,不由分說捶打過去,飛鴻撕心裂肺的吶喊,長風御劍而起,突然聽見丹靈子呼告:「長風,快用乾坤袋將大毛收進去!」

  長風聞言,掏出乾坤袋,念動真言,待到大毛處,大毛瞬間從地面消失了。百靈驚魂未定,飛鴻狂奔而至,一把攬在懷裡,后怕不已,長風也落在夕月身邊。

  待眾人緩過神來,百靈問道:「長風哥哥,大毛現在如何?」言說間透露著歡喜。

  長風屏息內視,靈台顯現出一方世界,凝神看去,一猿一蛇正在纏鬥,只見那巨猿與修蛇大小相當,身長百丈,晶光閃爍,每一次跳躍都蓄滿威勢,落腳處碎土橫飛,修蛇則舞動雙翼四處躲閃,銀角不時發出閃電,閃電觸及巨猿,竟有麻痹遲緩之效,戰鬥持續一刻,巨猿終是累了,身體逐漸縮小,沉沉地睡去,修蛇飛到近前,疑惑的看著大毛,長風頓覺慚愧。

  乾坤袋中的情景,長風轉述給眾人,眾人好奇竟想著進去看看,長風拿出乾坤袋,念動真言,將眾人收了進去,這乾坤袋真是神奇,萬物可收,不過卻有個最大的缺點,但凡活物如若靈台清明,定會抗拒,如此便無法將其收入。

  乾坤袋內,丹靈子和飛鴻慌忙查探大毛的情況,百靈卻對修蛇起了興緻,修蛇靈性滿滿,匍匐在百靈面前,百靈好奇的撫摸修蛇的銀角,修蛇竟慢慢縮小身軀,不多時化成一條小蛇纏在了百靈的手臂上,引得百靈陣陣嬌笑,夕月聞聲過去,又是一陣嬌笑。

  長風內視良久,逐漸力不從心,只得將眾人放了出來,而後努力從虛弱中平復,卻被夕月察覺,夕月上前攙扶,辭了眾人,便扶著長風向著後殿走去。

  長風離開之後,飛鴻探查完畢,大毛並無大礙,就放下心來,卻見百靈撫弄著一條小蛇,不時開懷,丹靈子瞅見,捋了捋豎起的鬍子,欣喜的說道:「大毛此次進化,覺醒技能「晶甲巨猿」,戰力恐怖,雖暫不如這修蛇,怕也抵得上煉虛之境的巔峰強者。」言畢哈哈大笑,有個靈巧又幸運的弟子,怕是誰都會春風得意吧。

  飛鴻得知大毛的變化,十分感激,對著丹靈子謝道:「大毛有如此機緣,當要謝謝前輩的傾心培育。」說完沖著百靈眨眼睛,百靈會意,復又對著丹靈子一通讚譽,只把這老頭兒哄得喜上眉梢,而後掏出不少金丹,示意大毛醒后服下。

  修蛇看見金丹,忙從百靈袖中鑽出,飛到老頭面前,撲扇翅膀似是渴求,老頭兒點了點修蛇的腦袋,哈哈大笑。「這金丹你吃著無用,跟著我徒兒,以後怎會少你好處。」言罷捋著鬍子離開了。

  飛鴻好奇的看著修蛇,心想這蛇兒會有什麼特殊之處,修蛇似是知曉飛鴻所想,扇著翅膀懸在空中,銀角之上電光閃閃,奔著大毛而去,地上大毛抽搐起來……

  飛鴻瞅見,驚訝過後,甚是心疼,回過頭來,欲要呵斥,哪曾想這修蛇已化百丈之身,蛇頭匍匐在地,翅膀上揚,竟示意飛鴻和百靈上去。

  飛鴻著實被嚇了一跳,百靈卻毫不猶豫的爬了上去,隨後飛鴻躍身而上,待抓穩扶牢,修蛇一飛衝天,夜晚星辰點點,蛇背之上,飛鴻望向凡塵,萬家燈火,一時感慨,吹奏起九鳳曲來,百靈從后環抱,眼角珠垂。

  次日,眾人在丹靈子處相聚,丹靈子坐於閣中,長風躬身道:「前輩所寫金丹藥引,除去劫后草外,還餘三種,我和夕月已經商量,準備外出尋找其中之一的養神芝,還望前輩指點迷津。」

  聽聞長風所言,丹靈子並未回答,若有所思的捋著鬍子,夕月在側耐心的等待,百靈很是好奇,就催著丹靈子道:「師傅倒是說呀,那養神芝究竟有何神奇之處?」說罷不停地搖擺丹靈子的手臂。

  丹靈子耐不住百靈催促,只得開口道:「這養神芝,乃是一種不死草,其狀若禾,獨生沃土,一株可活千人,只是……」丹靈子沉思,欲言又止,百靈見狀又要催促,卻被飛鴻拉住。

  長風猜想一番,復又看向夕月,開口說道:「莫非這養神芝所生之處,會有惡獸守護,前輩倒是不用擔心,長風自然不會自不量力!」長風言語肯定,丹靈子聽罷,頷首讚賞。

  「如你所言,這養神芝會有惡獸守護,而且多半是那九首蛇身的相繇。」話音剛落,夕月神色憂慮,丹靈子察覺,接著說道,「這相繇雖然實力強大,卻也不是不可戰勝,聽聞餘杭西湖,內有仙島,每逢日出,隱現霧中,有緣人可以登臨,島上有一棵帝休木,枝幹茂盛,葉狀如楊,黃色花朵,黑色果實,其果食之忘憂,若以此果投喂相繇,或許兵不血刃即可取走養神芝……。」

  夕月聽罷輕鬆了許多,這相繇蛇身九首,可口吐人言,其軀綿亘九山,其首斬之復生,盤覆之地草獸不存,這養神芝正是相繇嗜愛之物,若奪了去,難免一番惡戰。

  「師傅,這養神芝在哪裡呀?」百靈急忙插口,如此倒是問到了眾人心坎。

  丹靈子沒有故弄玄虛,坦言道:「這養神芝坊間傳言倒是不少,尋常也無人敢去盜取,不如靜待幾日,讓外門弟子收集傳言,鑒別之後,再出發如何?」長風見有著落,歡喜的答應下來。

  往後幾日,丹鼎派外門書信頻頻,一番研判之後,得出結論,北冥有座孤島,相傳是相繇挖山填海而成,又偷去燭龍天火,精心培育著一株養神芝,傳聞已有千年之久。

  得此消息,長風便和夕月辭別眾人前往餘杭,待到谷外,長風心念一動,凝霜飄浮身前,環抱夕月縱身一躍,飛向天際,二人在雲間嬉鬧之時,後方卻有一條修蛇不緊不慢的尾隨著……

  御劍可日行千里,但長風剛入煉虛之境,實在難以持久,飛行半日,便在一山頂落下休息,修蛇慌忙躲進雲層,蛇背之上飛鴻和百靈靜悄悄地注視著。

  長風在山頂屏息靜坐,夕月望著茫茫雲海,暖陽隨著波濤起伏,看得久了,夕月怔怔出神,長風回想西塘一幕,熱血上涌,健步上前,攬過夕月一番親吻。

  百靈在雲層之上看的清楚,臉頰春風浮動,三月桃紅,回過神來,卻與飛鴻四目相視,眼神迷離,飛鴻吻了過去,似是過了萬載,待百靈埋頭在飛鴻胸口,長風已和夕月御劍離開,修蛇主動的跟了上去。

  傍晚時分,長風終是到了餘杭,城內夜市,人頭涌動,燈火通明,十分熱鬧。兩人流連這人間繁華,時常駐足新奇之處,快樂又幸福,直至夜深才尋了酒家住下。

  尾隨的飛鴻和百靈,雖然也興奮異常,無奈只能緊隨其後,這不,就在酒家附近找了個驛站住了下來,百靈獵奇心切,鬧著出去玩耍,飛鴻只好牽著百靈,去了熱鬧之處。

  夜已深,許多攤位都已收了起來,街巷深處,有一看台,圍著不少看客,二人好奇的走了過去,未曾想迎面遇見幾個醉酒大漢,二人慾要躲開,卻被圍住,其中一醉漢戲謔道:「呦,這誰家的姑娘,生的這麼俊俏。」說完舔了舔嘴唇,「怎麼這麼晚出來,還帶個情郎,是不是很寂寞,要不要哥幾個一起陪陪你呀,哈哈哈……」說至興奮處,借著酒勁,徑直撲了過去。

  百靈愣神之際,飛鴻立馬挺身向前,揮動雙手,「啪,啪!」脆響之後,醉漢呆立當場。「你……!」醉漢伸手指向飛鴻,像極了委屈的怨婦,「啪,啪!」這兩聲更響了,遠處的看客探過頭來,指指點點,百靈在後竊笑。

  醉漢受到侮辱,酒徹底醒了,大喊一聲:「哥幾個,一起上!」隨行的醉漢紛紛掏出武器,向著飛鴻攻殺過來,飛鴻回身攬住百靈,腳下用力躍起,回退數十丈,幾個醉漢竟也是練家子,騰空躍起,正當飛鴻拿起逐日弓之時,一條小蛇撲扇著翅膀,迎著醉漢飛了過去,銀角之上電芒閃過,醉漢們猶如吃了定身丸一般,渾身顫抖冒著青煙,而後落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飛鴻收好逐日弓,上前探查一番,挨個踹了幾腳,拍了拍手道:「小哥當把你們射成篩子,膽敢欺負我的百靈妹妹,便宜了你們!」說完轉身,卻見小蛇飛到百靈掌心,歡快的扭著身軀,大眼睛眨來眨去,古靈精怪的樣子,惹得百靈咯咯大笑。

  飛鴻走到百靈跟前,「隨我回去休息吧,此時已經罷市,無甚可玩。」說完躬身示意,百靈千般不願,也只能乖乖的被飛鴻背回了驛站。

  清晨,太陽還在熟睡之中,天空微微泛白,長風和夕月卻早已到了西湖之畔,二人相依相偎,循著日出的地方,痴痴地看著,朝霞越來越燦爛,頑皮的旭陽終是躍出了水面,影子在霧靄中若隱若現。

  不知誰家的燕子早早醒來,迎著晨光在柳枝上飛逐,遠處的湖面上,一對金絲雀兒嬉鬧躚翔,如此情景「熙春璀日騰潮起,柳燕環迎鬧早輝。草色煙光明鏡里,躚翔黃鳥伴雙飛。」

  驛站外,飛鴻正焦急的看向昨日長風休息的酒家,久久不見長風出來,百靈去了一旁擺弄著新奇之物,飛鴻心想,莫不是二人早已離開,趕忙找回百靈,牽著手沉思起來,突然靈光一現,帶著百靈向著城外西湖湖畔走去。

  二人尋至湖畔,遠遠便看見長風和夕月,百靈迅速地撲到飛鴻懷裡,偷偷抬頭,看見飛鴻嘴角的微笑,躲得更深了。

  飛鴻移開視線,看向湖面,隱約看見一座湖心島,慌忙凝神看去,正要呼喊之際,卻見長風御劍而去,飛鴻叫醒百靈,指了指湖心的小島,百靈面色春潮漸退,卻驚奇道:「哇,長風大哥和夕月姐姐運氣可真好啊,我們也去看看吧。」說完放出了小蛇。

  長風到了湖心島上,確認沒有危險,便把夕月接了過去,島嶼並不大,似是一塊巨石,水汽繚繞,煞是神秘,二人行至中央,果有一棵樹木,高約三丈,觀其樣貌,與丹靈子描述的一致,正是帝休!

  長風驚喜之時,夕月卻走向樹后的石台,石台上立著一塊石碑,寫著「真情可視,痴情可尋」,夕月看得出神,細想其中寓意,喜露言表,長風看到夕月痴笑,好奇的走了過去,剛到身前,夕月卻突然躲閃,長風不覺明細,兩人竟繞著帝休嬉笑追逐了起來。

  天空中飛鴻和百靈觀望著下方,見到如此情景,對視一番,百靈微笑,咬了咬嘴唇,飛鴻心想下面莫非出了什麼情況,乾脆催著修蛇俯衝下去,待到近前,環抱百靈一躍而下,剛好落在石台旁邊。

  夕月突見有人,便躲進長風懷中,長風拔出凝霜,凝神看去,驚訝道:「你們怎會在此!」

  「哇,好巧啊,這不是大哥嗎!」飛鴻忙打著哈哈,「哎呀,我和百靈出來遊玩,沒想到在這遇見了大哥……」飛鴻說的唾沫橫飛,百靈在一旁偷笑。

  長風會意,這二人定是故意追來,帝休果實已獲,心想也罷,拉出懷裡的夕月,一行人在島上觀察起來,只覺得這定是高人所為,不久便一起離開了湖心島,待到了湖畔,再望去已無島嶼。

  長風在湖畔戲耍之時,餘杭城內,一處大宅之中,有幾人挨著鞭子,正是昨晚的幾個醉漢,鞭打之人竟是朱一閣,只聽朱一閣說道:「你們幾個鱉孫,竟然耽誤上使安排的任務,看我不打死你們。」鞭聲之下鬼哭狼嚎。

  「算了,這次就饒過他們吧。」朱一閣聞言,望見來人,忙點頭哈腰,對著受罰的幾人說道:「還不謝過上使。」挨打之人,如遇救星感恩戴德。

  來人正是劉石裊,雙手背在身後,步伐輕浮,猶如得意的小兒。「隨我再去審審那老東西,看他骨頭能有多硬,媽的,呸……」言罷,啐了一口黃痰,朱一閣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哆嗦了幾下,跟了上去。

  入了宅子,劉石裊打開機關,下了密室,密室之中甚是幽暗,點亮火把,卻見一人端坐在祭台之上,祭台四周密布黑幡,設有陣法,端坐之人若隱若現,十分虛弱,待到近前一身農夫裝扮,正是長風的師傅。

  「老頭,這噬魂陣的滋味如何啊?」音調逐漸拔高,劉石裊興奮異常,良久不見回復,劉石裊怒火中燒,「你這個老東西,還不快說出雷霆的下落,還有你那該死的徒弟,早晚讓你們團圓!」

  言說中沖著祭台吐了一口,揮手示意朱一閣催動陣法,陣中之人露出痛苦之色,依舊端坐不動。「媽的!」劉石裊咬牙切齒,推開朱一閣,親身上前催動法陣。

  半晌,劉石裊從密室中走出,久嚙雙齒已致嘴角傾斜,朱一閣緊跟其後,顫顫巍巍。「去給老子找些女人過來,老子今天要好好發泄一番。」說罷桀桀的笑了起來。

  朱一閣如獲大赦,趕忙領命帶人出了院子。「聽說你們昨晚遇見一個絕色,帶小爺去尋來,給上使享用。」說完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晌午,長風等人在街邊駐足,遠處的小吃攤販正賣力的吆喝,眾人有意去品嘗一番,便走了過去。「幾位客官,裡面請。」攤販熱情的招待。「老闆這兒的特色菜品,都端一份上來,謝謝。」長風說罷,幾人欣喜的等待。

  這一幕恰巧被朱一閣看到,昨日醉漢欲要指認,卻被朱一閣拽了回去,朱一閣神色慌張往回走去,幾個隨從迷惑不解也只能跟上,朱一閣又突然停下,對著幾人吩咐道:「你們幾個,去那花樓找些花魁,給上使帶過去。」幾人得令離去,朱一閣偷偷擦拭額頭汗水,似是慶幸,又四下瞅瞅,慌忙向著宅院跑去。

  大宅之中,劉石裊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嘴角的微笑,如同秋菊。不久,宅院內便傳出陣陣嬌喘,伴著劉石裊的叫喊……

  朱一閣守在門外,嘴水掉落一地,待劉石裊出來,忙上前低語,劉石裊眼角傾斜,唇齒抖動,一掌打出,宅內再無生機,朱一閣惋惜的咂了咂嘴,隨著劉石裊向著密室走去。

  餘杭是一座大都市,長風等人遊玩獵奇,卻不知已經被人盯上。傍晚,四人尋一客棧落腳,大概是累了,夕月和百靈回到房間休息,長風帶著飛鴻在客棧里喝起了酒。

  「外面的世界雖然好玩,卻也暗藏兇險,明日我將去往北冥,你還是帶著百靈回去吧。」

  「大哥,北冥那麼遠,你怎麼去啊?」飛鴻避重就輕。

  長風嘆氣搖了搖頭,復又緩緩說道:「若要泛舟前去,怕是需要半年時間,期間定是無聊透頂。」說罷一飲而盡。

  飛鴻撓了撓頭,笑著說道:「不如我們一起搭乘小青去吧。」看到長風迷惑不解,趕忙補充,「哦,就是大哥乾坤袋中的修蛇,百靈給它取了名字。」

  長風聽罷,仔細考究起來,角落裡有幾人正佯裝喝酒……

  次日清晨,長風和夕月早早地去了西湖湖畔,看著日出景色,長風終是說出心中想法。「此去北冥,還是帶上他們吧。」說完柔情的看向夕月。

  夕月微笑著說道:「怕是不帶他們,也會偷偷跟去,北冥遙遠,御劍尚需半月,有他們在倒是方便不少。」

  長風隨著夕月的目光看向遠方,二人心馳神往之時,飛鴻和百靈突然出現,百靈伴著鬼臉,夕月神色嬌羞,忙用輕紗遮面,婉約間猶如雲中之月。

  一番交談之後,長風將眾人收入乾坤袋中,御劍而起。城內大宅之中,劉石裊望向北方天際,身形被陽光照出一條狹長的陰影。

  御劍三日,長風抵達北海之濱,前程儘是海洋,只得休整一番。乾坤袋內,幾人正忙著修建家園。

  這袋中世界儘是白晝,讓人難記時辰,睏乏之時,便去休息,唯有夕月時時惦記長風,此番未帶大毛出來,倒是少了不少樂趣。

  長風內視,看到飛鴻搭建的木屋,頗多讚許,心想若是以後,和夕月日日相伴於此,豈不美哉!長風休整之後,御劍而起,遠處隱匿的黑衣人,飛身跟隨……

  茫茫無際的大海,讓人倍感疲倦,長風已經行進七日,期間偶爾駕乘小青,天空慢慢的暗淡,最後不見了陽光,凌冽的寒風,吹起滔天的巨浪,夾雜著電閃雷鳴,似乎勸阻著冒犯之人。

  「來者何人?」低沉的音調,猶如悶響的鐘,彷彿在身前,又彷彿萬丈之遙,長風穩住身形,四下張望,並未找見發聲之人,便運氣高呼:「在下姬長風,前輩可否現身!」

  呼聲在天空中回蕩,似乎助長了雷電,一道道光芒從蒼穹瀉下,長風趁機向下看去,海面突然升了起來,凝望竟是萬丈之軀,一條巨大的鯤躍出了海面,長風自然識得,倒抽一口涼氣,而後屏息戒備。

  「人類,所來為何?」巨鯤落入海面,長風慌忙躲避掀起得巨浪,待穩住身形,將所行目的如實相告,未曾想鯤竟說道:「那相繇來我北冥已有千載,常有惡行,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長風聽后甚是詫異,這鯤可口吐人言,想來修行已久,實力怕是早已仙人之上,凝神后慌忙答道:「謝過前輩!」

  「到我背上來吧。」長風御劍落下,站在其上猶如地面一樣寬廣,看著星光橫移,比御劍快上許多。

  鯤似乎是消解長風疑惑,開口說道:「此前有倆位大能之人,纏鬥在這北冥之上,其間一人與你氣機相似,若非他數次瓦解威能,我數萬載的修行,都將歸於北冥。」長風聽罷,心想那定是江大哥無疑,一時急切問道:「前輩可否告知詳細?」最終,長風憂慮的嘆息一聲。

  有了鯤的相助,長風的旅程輕鬆了許多,海面沒了惡浪,蒼穹繁星點點,美麗且靜謐。徵得鯤的同意,長風把眾人放了出來,一番詢問,趣說新奇。

  經歷極晝,又入極夜,百靈托著下巴,望著星空,久久不能適應,倒是飛鴻開心的睡了過去。夕月連日相思,如今膩在長風身邊,二人悄聲細語,傾訴衷腸,終是在長風懷裡睡去。

  如此又過了三日,遙遠的天際出現一縷巨大的火焰,天空明亮了起來,一座高聳的島嶼漸漸地映入眼帘。

  「一會我與那相繇纏鬥,你只管取了那養神芝離去。」長風聽罷擔心起來,正要言語,鯤卻繼續說道,「你可放心,那相繇與我實力相當,千年來交戰數次,取走養神芝,也好將其驅趕。」

  「如此謝過前輩了!」商定之後,眾人便乘坐小青飛向天空。

  島嶼越來越近,然而並沒看到相繇,眾人疑惑之時,卻聽鯤喊道:「九首怪物,可敢出來一戰!」說罷掃動滔天巨浪,眼看巨浪便要淹沒島嶼,島嶼竟越來越高,猶如解開的繩子,緩緩地露出了九顆腦袋,這島嶼竟然是相繇盤結而成。

  「你這條怪魚,幾次三番打攪我睡夢,竟如此討厭,今日要教訓教訓!」相繇說完卻見鯤向遠方遁去,立即追了上去,追逐中不時從口中吐出水珠,竟如箭矢一般,鯤躍出水面,弄出幾道高聳的水牆,遮擋著攻擊。

  長風看準時機,催著小青向著天火處飛去,飛到近前,向著下方仔細找尋,卻未見有島嶼,正當長風疑惑之時,夕月卻指著海面,興奮的說道:「你們快看,那裡會不會有養神芝!」

  眾人凝神看去,那海面之上露出一角,時間緊迫,長風御劍而去,待到近前,嘖嘖稱奇,相繇竟真的搬山填海,這山頂一方左右,上面有一株獨草,猶如青禾,葉上點點珍珠泛著銀光。

  長風果斷揮動凝霜,劍光閃過,把山頂削了下來,用乾坤袋收入其中,而後御劍飛向眾人。

  待到了小青背上,欣喜示意,眾人開心,長風卻將乾坤袋交給夕月,夕月抓住長風,擔憂的說道:「如今你去也未必能有幫助,不去可好?」音容哀求。

  長風將夕月攬在懷裡,溫柔的說道:「你只管放心,我在一旁觀看,關鍵之時,還有帝休果實,若是離去,日後必有心魔。」

  夕月終是鬆開了手,飛鴻想要同去,卻被百靈揪住了衣袖,長風大笑道:「你們先走,我去去就來!」長風御劍而去,消失在天際……

  長風御劍飛了三刻,終於追上了纏鬥中的鯤和相繇,巨大的身軀,激烈的碰撞,天地彷彿傾覆了一般。

  渺小且無力的感覺,襲擾著長風,長風屏息凝神,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再看去,只見那相繇被鯤一尾掃落了兩顆腦袋,正向著長風砸來,長風躲避,相繇的腦袋呼嘯而過,才發現這腦袋足有一座山丘大小。

  相繇似乎發怒,斷口處流著膿液,新的腦袋正在生長,待腦袋長出,相繇突然躍向蒼穹,巨大的身軀遮蔽了天火,天空幽暗了下來,伴著刺耳的吼聲,九顆腦袋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巨鯤咬去。

  時機已至,長風發須鼓盪,醞釀人劍合一,身後卻突現一黑袍之人,一掌向著長風打去,桀桀的笑聲回蕩開來,只是劍光已射入雲霄。

  天空之上,相繇發現一柄巨劍迎面射來,竟一口咬住,向著遠方拋去,長風穩住身形,判斷形勢。

  黑袍一擊未中,正在羞怒之中,鎖定長風,身形騰挪,迅速地到了長風面前。「哼,未曾想你竟能大難不死,今日看你還逃向哪裡,哈哈哈……」黑袍笑得愈加張狂。

  聽到笑聲長風臉色鐵青,這黑袍正是魔主,新仇舊恨,不必多言,劍鋒一抖,九蓮牢籠。

  「哈哈哈……你這劍蓮術比上次更精純了,可惜你我仙、人之隔,今日這茫茫北冥,無可顧慮,便讓你見識仙人的威力!」

  魔主話音剛落,便碎掉牢籠,看著長風鼓盪的發須,再次笑道,「今天就要讓你絕望,哈哈哈……」

  言畢口吐真言,一道道金色的光環嵌入海面,波濤瞬間平息,水面密實起來,巨大的吸力,拉扯著長風,長風從意境中醒來,憤怒的看向魔主。

  魔主再次狂笑起來,遠處的鯤和相繇停止了戰鬥,「哈哈哈……這便是我的絕學「金罡陣」,小子還有什麼威能,快些使出,也好助助興緻,哈哈哈……」

  魔主話音落下,巨鯤一尾掃來,大陣騰起金光,陣內未有一絲波動。

  漆黑的夜空,小青正閃避著雷電,夕月內心十分的不安,淚水偷偷地從眼角滑落,百靈攙著夕月默默不語,飛鴻嘆息一聲,催著小青調轉方向,追尋長風而去。

  半晌,在明暗交接之處終於看到了長風,長風衣袂翩翩,卻布滿血跡,對面一人正在狂笑之中,夕月著急大喊,飛鴻迅速地拿出逐日弓,真氣化箭,滿弓射去,卻被一道金光擋下。

  「金罡陣,符籙派仙人,飛鴻快用玄天玉鏡找出陣基,射之可破。」聽到夕月所言,飛鴻掏出玄天玉鏡,對著金光處照去,果然在海面之下看到金色的紋路,數箭射去,海面一陣翻騰。

  金罡陣破碎之際,魔主回身怒吼:「是誰,破了我的陣法!」長風已看見夕月,心中著急異常,大喊一聲:「速速離去,我二人仇怨,與你們無關!」話音落下,卻被魔主一掌吸去,抓住脖頸。

  「你敢傷他,今日便同歸於盡!」夕月嘶喊,向著空中扔出一塊符印,天空頓時澄明。

  「照天印,瓊宮……!」恐懼猶豫之後,魔主丟下長風,快速遁逃,「相繇,你的養神芝已被此人偷去,哈哈哈……」

  眾人無暇顧及其他,長風的身軀正向海面飄落,小青快速地飛去。

  相繇聽見魔主所言將信將疑,一直觀戰懾於威勢,未有妄動,鯤卻開口說道:「你這相繇盤踞我北冥已有時日,還是離去更好。」

  「你……」相繇慍怒,等待時機。

  小青背上,夕月正抱著長風,長風雖然昏闕,卻並無大礙,夕月回過神來,收回照天印,對著鯤謝道:「多謝前輩一路相助!」言罷抬眼望向遠方的相繇。

  「此番確為養神芝而來,養神芝與你而言不過口腹之慾,今日願用帝休果實交換,如何?」夕月言罷等候,相繇聽到帝休果后,竟歡喜起來,夕月如釋重負。

  星空燦爛,海風緩緩,長風慢慢地睜開眼睛,美人映入眼帘,長風的嘴角露出微笑,如此真好……

  「你醒了。」夕月柔聲說道,長風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清香撲鼻,確認自己還活著,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時空慢慢地凝固,二人的世界中再也沒有了其他。

  百靈在一旁嘻嘻地笑著,飛鴻聞聲看到眼前一幕,拽過百靈,躍躍欲試,卻被百靈吻了一口,二人打鬧,輕聲細語。

  似是被眾人感染,巨鯤擺尾,躍出海面,扶搖直上,溫暖的陽光傾瀉而來,遠遠望去,群山環海,鬱鬱蔥蔥……

  北海之濱,眾人與鯤惜別之後,餘下不少興緻,商議起來。「長風大哥,途徑餘杭,遊玩幾日如何?」飛鴻牽著百靈詢問著長風。

  長風聽聞餘杭卻陷入了沉思,不見回應,飛鴻繼續說道,「大哥在想什麼呢,莫非是那黑袍之事?」

  長風緩緩回神,夕月卻說道:「此人是符籙派的仙人,莫非……」夕月望向長風,長風回應道:「此人便是登仙台害我師傅之人,魔盟的魔主,餘杭定有魔盟耳目,我們應儘快回到丹鼎派,準備之後再去查探。」

  長風一席話,眾人收了遊玩的興緻,內心厚重了起來,一行人乘著小青,向著武陵山脈飛去。

  餘杭大宅密室,魔主躬身一旁,唯唯諾諾。「你露了身份,以後便留在本尊身邊吧。」說話之人掃著浮塵,「人間事人間了,動靜大了,本尊也保不住你。」話音落了,身形散去,魔主深吸一口氣,把劉石裊喚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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