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心意
葉綏決定對此事處之泰然,心中卻暗暗發誓:學習醫術,搜羅良方,為大人解毒!
她再一次想起了汪印受傷時的樣子,想起了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也想起了木大夫刺下的金針。
更想起了自己在面對大人受傷時驚惶無措的感覺。
大人受了傷,她卻只能在一旁焦急,連為大人包紮傷勢都做不好。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太糟糕了,她很想做些什麼,為大人做些什麼……
這種感覺,不時在她腦海里浮現,卻模糊隱約,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樣子。
直到這一刻,直至聽到了大人成為宦官的詳情,這種模糊隱約的感覺終於變得清晰明朗。
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她找到了往前行進的目標,那就是——
學習醫術,為大人解毒!
自她重生以來,她心心念念的便是挽救至親、改變前世的命運。
如今,哥哥沒有斷腿,姐姐誕下了皇子,父母已前去山東道了……他們一切都好好的,命運漸漸改變了。
可是這新的一生,並不只有生死命運,也不只有報仇雪恨,她得活得自由精彩,才真的不枉這一生。
過去她模糊懵懂,大多囿於朝中局勢。現在,她心裡有了一個異常渴望、異常明晰的目標。
循著這個目標,她發現了自己真正想走的路。
她看向了汪印,鳳目中帶著笑意,嘴唇緊緊抿了起來,面容堅毅果決。
她要努力學習醫術,為大人解毒!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達到這個目標,卻願意為此全力以赴,絕不放棄!
汪印迎著葉綏的視線,心裡有淡淡的疑惑:小姑娘,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可是哪裡不同,眉眼通透的汪督主卻一時想不到。
過了一會兒,他便開口道:「夜已深了,早些歇息吧,無須多想。」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萬映樓的事,本座並不在意。若真的計較,才遂了別人的惡意。」
況且,小姑娘已將那婦人送去御馬坊了,當場就為他出了一口氣。
這種腌臢詭計層出不窮,他不願意小姑娘因此驚懼不安,就連夜裡都不得安眠。
葉綏點了點頭,語調輕快道:「大人,我不會再想了,大人放心!」
總有一日,她會叫那些躲在背後的人,再也使不出這種噁心下作的陰謀!
很快,葉綏便與汪印道了晚安,回內間歇息了,房間的燭火也隨之暗下來了。
汪印靜靜躺在外間的床榻上,他耳力極好,聽到了內間窸窣的聲響,隨後也聽到了舒緩綿長的呼吸聲。
小姑娘,睡著了……
他坐了起來,輕輕地拿過衣袍,披上合攏,悄然無聲地離開了房間。
他出了房間之後,便抬手作了個手勢,即刻便有一名緹騎現身了。
這緹騎小聲稟道:「廠公,查明了。那婦人收了一大筆銀子,給這銀子的,是盧璜夫人崔氏身邊的人。」
當然,就連那婦人也不知道自己收了誰的銀子,緹騎順著蛛絲馬跡查下去,才查到了崔氏身邊的管事媽媽那裡。
汪印點了點頭,淡淡道:「本座知道了。」
這個結果,他並不感到意外。
萬映樓前的事,除了讓他噁心膈應之外,並沒有實際損失。
這種無利的計謀,看起來就是一種不甘發泄,多半是內宅婦人所為。
崔氏么?看來這個世家夫人還沒有學乖。
既然她對小姑娘守活寡這麼感興趣,那麼就讓她好好體會這種感覺吧!
他眼中倏地閃過一絲殺氣,隨即下了一個指令。
緹騎應令離開后,汪印靜默了片刻,便敞開了身上墨色單衣,緩慢朝暇日齋的浴池走去。
暇日齋的浴池是他向葉綏求親之後,才臨時開闢的,自然無法與汪印原來的浴池相比。
此刻汪印坐泡在浴池中,水珠順著他烏黑長發而下,滑過他赤裸白皙的背脊,濡濕那一道道傷痕,滴落在浴池中。
汪印微微仰頭,狹長眉眼半眯著,俊美無儔的臉容泛著水光,膚色雪白而唇色艷紅。
這一刻,他想起了葉綏的樣子,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焦躁。
焦躁之外,是如此的不甘和絕望,難以宣洩的不甘和絕望!
他以為,這些消沉的情緒已經離他很遠了,還以為不會再出現了。
事實上,這些年他的心一直很平靜,基本不會想起這些事了。
為何……不甘和絕望再次出現了呢?他該怎麼辦?
他閉上眼睛,腦中再次想起了葉綏的樣子。
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