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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湊亮介大口喘著呼吸,一手抹了下緊貼在前額上的頭發。
現在這樣的結果,他也很意外。
不過——
小湊亮介看向前方的日暮杉他們。
“抱歉,日暮。”這時候,禦幸一也是走上了投手丘。
他發現,就算是現在近距離下,都看不出他的這位好友臉色有任何的竭力之狀。
“沒事。”
“不過,日暮,剛剛那一球——”
“你發現了什麽嗎?”
禦幸一也這時候用手套掩著嘴巴,小聲地跟日暮杉說著剛才在那投手丘上發生的事情。
“剛剛的那一球,我感覺不像是直球,因為它在最後入手套的那瞬間,忽然發生了變化,所以我才沒能接住它。”
“你是說變化球?你看得出來是什麽樣變化球嗎?”
“不好說,剛剛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因為一開始的時候,我驚訝你那樣的速度居然能投到我指定的位置,所以,你還記得你剛才是怎麽投的嗎?”
順著禦幸一也的話去回憶,日暮杉什麽都沒有發現。
剛剛的他,就是按照平時的那樣去投的。
可能是因為他在穿越前一直都是‘右撇子’,以至於在左手投球上意識總是跟不上行動,所以在投的時候總是覺得別扭,簡單的直球還好,但像變化球這種對左手手指要求更高的投法,他總是做不到位,不管怎麽練習,投出來的變化球都不成樣。
因此,這時候日暮杉聽到禦幸一也的話,也感到很意外。
沒有印象自己剛剛投得有跟自己平時的投法有什麽不一樣的日暮杉,在這時候搖了搖頭。
“這樣啊——”看到自家好友的回答,禦幸一也雖感到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重新整理好心情,轉而說道,“日暮,你跟我說實話,繼續下去,你確定真的沒有問題嗎?”
日暮杉側頭看了眼自己的左肩處,然後抬手搭再禦幸一也的肩膀上。
雖然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但對這時候的日暮杉來說,仍是做的有些困難。
“說實話,就這樣的一個動作,傳來的那‘酸疼勁’都讓我感到牙齦有種直發涼的感覺。”
看著自家好友這時卻是麵帶笑容說著這話,看似這在說笑的語氣,但禦幸一也很清楚,日暮他這家夥並沒有說謊。
這時候的他真是服了此刻站在他眼前的這家夥了。
抬手將好友日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下,借機替他按了按,希望能借此舒緩舒緩。
雖然他也很清楚,就這樣幾下估計也沒什麽作用,但有甚於無嘛。
然而,禦幸一也這時候並不知道,他此時的這番好意,注定是讓日暮杉他無法接受的。
因為,他每按那麽一下,日暮杉當即就感受了一回那極為刺激大的‘酸爽’感。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的話,日暮杉在禦幸一也這樣做的一開頭,估計直接就去暴打禦幸一也的狗頭了。
這時候日暮杉是重重吸了口氣,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道,“好啦,禦幸,你在這投手丘上也耽擱得有些久了,趕緊回你大本營去吧!”
看著在那打擊區上站著的人已經等了好一會了,這時候日暮杉便連忙讓這個在這裏盡給他添亂的禦幸一也趕緊下去。
再這樣給他按下去,他真的要忍不住打人了。
這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事’的禦幸一也,聽著自家好友的話,覺得好友的語氣中帶著暴躁的語氣,然而卻又不明白是因為什麽,所以最後便以為自己聽錯了。
難得的,他們這對向來比雙胞胎兄弟還默契的投捕,在這時候默契出現了問題。
不過還好,這並不影響他們這對投捕接下來的配合。
“日暮,雖然不知道剛剛的那一球是怎麽一回事,但現在我們的重點並不是變化球,而是看能否在這次去找到能降低給你左肩壓力的投法,所以在接下來,你在投的時候,不要太過去在意這件事,就按照平常心態去投,至於變化球這件事,我相信,有一就會有二……不過,最後再強調一次,不要硬撐。”
“知道了,禦幸,今天的你還真是長氣呀!”
就這樣,比賽重新開始。
這時候,日暮杉他們這對投捕麵對的打者是A隊的三棒,伊佐敷純。
今天這場比賽,A隊的前五名棒次雖是打滿了整場,不過因著無論是降穀曉還是日暮杉,他們上場投球的時候都沒有拖拉,大多數局數都是一局三個,所以這一次,對於A隊的打線來說,不過是第四輪打擊。
伊佐敷純再次之前已經與日暮杉交手了兩次,這一次是第三次。
都說事不過三,如果在這第三次交手中,還是無功而返的話,那麽今天他們這些選手,輸掉的就不僅僅是比賽而已。
同樣的,伊佐敷純他們也清楚,就以現在場上的情況來說,他們想要逆襲比分,隻靠這最後一局的打擊機會,這很困難,不過,這時候他們想要的,已經不是追回比分這件事了,而是要證明他們是否還有那個資格去成為青道的一軍打線的一部分。
或許,日暮杉這個投手真的很厲害,但是,這麽多局裏麵,他們A隊的打線並不是沒有拿下安打,更是有好幾次有跑者在三壘的機會,然而現實卻是他們至今1分都沒有從對方的手中拿下。
如果無法將球打出去,拿不下分數,還好說,但他們的跑者都進了得分圈了,還拿不下分數,那就是他們這些選手大的問題了。
還是大問題的那種。
不用想,現在他們的監督肯定是對他們非常的失望。
不願意。
這三個字在這一刻是印在了他們這些被分在A隊中所有一軍主力心裏麵的。
“就連一年級的澤村那家夥,平時那般的不靠譜,在今天都大發神威了,若是他們這些三年級的家夥,連那家夥都還比不上,那他們還有何臉麵去見那些將球隊交付到他們手中的上一屆的三年級的學長們?”
這刻站在打擊區上的伊佐敷純的目光與一壘壘包上的小湊亮介偷偷對上了。
“優秀的打者,並不是說有‘擊出安打,成功上壘’的實力就可以的了,而是要有能將這些轉化為分數的本領。”在這一刻,伊佐敷純跟小湊亮介心中是擁著同樣的這份心情的。
“現在一人在壘上,無人出局,在這種情況下,我要——”這一刻,伊佐敷純是沉下心,冷靜思考著自己接下來的打擊該如何去做的。
對於他們這些處在青道所有選手中,打擊實力位於上遊的家夥來說,打擊實力,這會他們已經不需要去展示了,現在他們需要展示出來的是他們的得分能力。
這時候,伊佐敷純腦子裏和之前的小湊亮介一樣都是想到了之前克裏斯說過的話——日暮他在一場比賽中,所能投的球數有限。
針對投手體力去打擊,這樣做看起來有些小人,但是,這時候是在比賽。
在比賽中,隻要‘不違反比賽規則或作假’的手段,都是合理的。
借消耗投手的球數去消耗投手的體力,這屬於‘合理手段’的範疇。
雖然就現在投手丘上站著的日暮杉他的模樣看來,並不像快要體力衰竭的樣子,因此這樣子去做很有可能也是白費功夫,但即使是隻有那十分渺茫的機會,也值得他們一試。
棒球比賽中,本來就是處處充滿意外,對於任何事情,誰也說不準。
不過,伊佐敷純也很清楚自己的打擊實力,想要通過不斷將球打出到界外去,大量去消耗投手的球數,他沒有那個實力去做到。
因此,這時候的他,也隻是想,在‘兩好球數’之前,不去對準球進行打擊。
但在此之前,揮棒還是會揮的,畢竟也要做個樣子,讓投捕不能輕鬆投,從他手中賺取‘好球數‘。
所以,在這時候,伊佐敷純站在打擊區上所擺出來的打擊架勢,給人的感覺是顯得十分謹慎的。
就像是那在黑夜中捕食的獵物,耐心蟄伏,等待最佳時機一擊即中。
這時候伊佐敷純所表現出來的那有模有樣的‘謹慎’,確實是讓禦幸一也他們的心態在這會更加小心翼翼起來,確實就像伊佐敷純所打的主意那般,不敢隨意投來賺取那‘好球數’。
此時的情況,對於日暮杉來說,無疑是一個十分糟糕的。
一壘上有人,無人出局,他還需要讓三名打者出局,這場比賽才結束,而那從沒向他停止提醒自己存在的左肩,又在時刻暗示著他,他的投球可能隨時會出現岔子。
這讓他的身上這像是背負著那就像是自己的身上安裝著一顆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的炸彈般的壓力。
同時,這時候打者那邊,又向他傳遞著與他誓死一決勝負的信念。
耳邊那‘噗通噗通’的心髒聲,強而有力。
在告訴著他,這時候的他,壓力真的很大。
全身的毛孔在這一瞬間緊縮,日暮杉深深吐了口鬱氣。
‘絕不認輸’四個字在這一刻深深刻在他的心裏麵。
抬頭挺胸,目光看向前方。
抬腿,跨步,將手中的球重重的往前甩去。
這時候的日暮杉,已經對他這大動作下,左臂傳來的酸疼感麻木了。
換句話說,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感覺了。
當然了,這樣的情況下,他也無法感覺到自己指尖上的感覺。
這一刻的他,投球全憑身體的肌肉記憶。
他隻是按照記憶去握球,按照記憶用指尖見球往前推出去。
這時候,看著那從投手丘飛來的球,伊佐敷純隻覺得這刻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在這極快的球速下,他一時間根本就判斷不出來球路。
如果換做是平時的話,對上這樣的球,他的心早就亂了,揮棒揮得一塌糊塗。
不過,因著伊佐敷純早已打定主意,在‘兩好球數’之前,他不會去對著球打。
所以,他在大概估計了下,這一球應該會落入好球帶後,他做樣子揮棒了。
不過,為了讓自己的揮棒姿勢裝得更像些,在揮棒的那一瞬間他是閉上了眼睛。
之所以要閉上眼睛,一是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出去追著球打,雖然這樣的球速,就算他追著球去打,都不一定能打到,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就這麽不湊巧,擦到了球,不就白白送對手出局數了?
就算他忍住了,不去追著球打,但他就怕,因為這個‘忍’字,他揮棒的動作反而不順暢,這不就是擺明告訴對手,他這時候心中打得主意?
人看不見,才不會被眼睛所拖累,至於若是閉上眼睛的他,都還能打到球的話,那他就認了。
這時候如此去打擊的伊佐敷純,卻是忘了一句話。
有時候,盲拳打死老師傅。
這時候的日暮杉他同樣也想不到,他忍住右肩所有打得不適,努力投出去的球,會被他們這位純學長這般‘錯有錯著’,打了出去。
“哐——”
當球棒擊中球的那一瞬間,目睹這件事發生的禦幸一也,頓時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一球,雖說日暮他沒有完全做到他讓他投來的位置,但球路隻是稍微偏高了一點,其他的並沒有任何問題。
以他對他們這位純學長的了解,就算這一球球路稍微偏高了,但這可是他們這位學長不擅長打的位置,因此沒那麽容易將球打出去。
就算被對方打中了,他也有十足的把握,這一球最後不是‘界外’就是‘高飛’。
因此,當禦幸一也看到落到他前方得球棒就那樣正準地擊打到球上麵的時候,他怎麽可能不感到意外,不感到吃驚?
被打得飛出去的球,是以漂亮的弧度飛了出去。
以他對他們這位純學長的了解,就算這一球球路稍微偏高了,但這可是他們這位學長不擅長打的位置,因此沒那麽容易將球打出去。就算被對方打中了,他也有十足的把握,這一球最後不是‘界外’就是‘高飛’。
的球棒就那樣正準地擊打到球上麵的時候,他怎麽可能不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