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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球。
本質上,日暮杉是個很要強的人。
他從來不允許自己一再失敗。
指尖將球推出去後,在這一刻,之前的那一球,就像是日暮杉‘不小心’才‘失投’的。
此時那朝著本壘板去的球,強勁的尾勁下,硬生生撕開了空氣織成的幕布,以著極為強勢的姿態向前旋轉著。
讓旁觀者都不禁為這一球倒吸一口氣。
打擊區上的結城哲也,麵對這樣的一球,麵色一點都沒有變。
隻見,當球即將進壘的那一瞬間,結城哲也揚起手中的球棒,便是毫不猶豫地朝前重重一擊。
整個打擊過程,行如流水,穩如泰山。
隨後,眾人隻聽見‘哐’的一聲,便見白色的小球從本壘板處急速竄了出去。
場上的三壘手飛速上前,想要將球攔截下來,然而這被打得極為強勁的一球飛出去的速度並不是三壘手他能趕得上的。
不過——
“界外!”
球出了界。
雖然眾人為這一球感到有些遺憾,不過場下A隊的人這會卻仍是紛紛‘叫好’。
“好耶!”
“打得好,結城!”
“就是這樣,下一球,再接再厲!”
……
麵對這猶如一片倒的聲音,站在投手丘上的日暮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倒是這時候在那本壘板上蹲捕的禦幸一也,用著擔心的眼神看著那站在投手丘上的好友。
雖然剛剛的那一球,好友日暮他投得很好,但是,在經曆了之前那樣的一球‘失投’的球後投出來的這樣‘好’的球,日暮那個家夥的左手臂真的沒有問題嗎?
可惜,這時候站在投手丘上的日暮杉,根本就不給禦幸一也詢問的機會。
在這會板著張棺材臉的日暮杉,再拿到球後,便立即朝禦幸一也打出了‘下一球他是怎麽想’的暗號。
沒有人注意到,當禦幸一也看到日暮杉的‘暗號’後,眼中流出來的震驚。
不過,隨著他也很快朝日暮杉身後的守備打出了相關‘指令’的手勢。
這刻,站在打擊區上等待下一球到來的結城哲也是發現,守在球場上的野手們,在這一刻移動了他們的位置。
同時注意到這一件事的還有球場下的片岡鐵心他們。
倉持洋一在這時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裏麵對於此時場上內野手們的位置變動,感到很是意外,同時也感到很疑惑。
因為在投球之前,守備位置就發生移動的話,在某種意義上就相當於是告知打者下一球的球路。
“禦幸這個家夥,這時候讓場上守備位置發生移動,這是在故意向打者挑釁呢?還是說隻是種迷惑打者的行為?”
隻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這時候球場上——
站在打擊區上的結城哲也看著場上守備們此時的位置。
難得地皺了皺眉,“這守備的位置——”
目光再次轉向投手丘,看著此時在那上麵站著的人。
當他與日暮杉的目光對上的那一刻,結城哲也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兩字。
仿佛就是在說,就算讓你知道這下一球的球路又如何?你出局出定了。
向來自持冷靜的結城哲也在這一瞬間,也被激起了幾分血性。
“既然是這樣子,我還非將球打出去不可,否則,我還有什麽臉麵去麵對大家!”
這時候站在投手丘上的日暮杉看到結城哲也臉上閃過的異色,心中暗道,“成了!”
想著,他便高舉手臂,然後將手中的球重重砸了出去。
或許是為了緩解揮臂的疼痛,在將球投出去的那一瞬間,日暮杉是在投手丘上嘶喊出——打吧!打我的球心!
聽到日暮杉這嘶喊的話的瞬間,眾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日暮(學長)他昏了頭了吧?否則怎麽會喊出這樣的話來?
還不等他們想清楚日暮杉剛剛那嘶喊出來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下一麵,他們便見,本壘板上,陽光下,金屬球棒正正地擊中了那白色小球。
球飛速地朝著一壘的方向飛出去。
或許是因為結城哲也打得這一擊,極具力量,飛出去的球在正麵看來是十分恐怖的。
因此這時候對於正麵相逢的一壘手來說,這小小的一球在他的眼中看來,就像是一顆巨大無比的球朝著他砸過來,非常的嚇人。
可以說,這位一壘手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躲避這一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球場上突然出來,“一壘手,不要怕,你隻需要看著球,然後朝其張開手套就可以了!”
這熟悉的聲音讓本想用躲避開的一壘手大腦是一愣,瞬間就定住了身形,而這時候,球已經快到他的眼前來了。
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一壘手的大腦一片空白,而這時候,場上又再一次傳來——看著球,張開手套去接就可以了!
身隨聲動,大腦一片空白的一壘手在這一刻直接就按照了那道聲音去做出反應。
眾人在這一刻隻見,球是直接朝著一壘手去的,因此一壘手身體動都沒有動,直接朝前張開手套,球便穩穩地飛了進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球的尾勁太大的緣故,竟然那一壘手在接住球的瞬間,往後又退了退幾步,直到定住身子後這才舉起抓著球的手套。
“接殺!”
有著一道與之前一模一樣的聲音在這一刻同時響起——
“快把腳踩壘包!”
這一次,大家終於知道了,這聲音來自於在投手丘上站著的日暮杉。
這時候,在一壘壘包附近接住球的一壘手才發現,原來原在一壘壘包上的跑者,此時或許是為了‘進壘’作準備,所以這時候遠離了一壘的壘包。
很明顯地,聽到那話的不僅僅是一壘手,還有遠在一壘壘包上的跑者伊佐敷純。
兩人都同時反應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第一反應都是‘趕緊占據一壘的壘包’。
兩人同時動作,當然是距離壘包較近的那一位占便宜。
“出局!”
一壘手率先搶占了一壘的壘包。
看到這裏的時候,場下眾人吃驚地張開了嘴。
“這,這就兩出局了?!”
然而,更令他們吃驚的還在後麵。
隻見,站在投手丘上的日暮杉,在這一刻是冷靜地朝著一壘手繼續指揮到——接下來將球傳二壘,來個三殺!
“啊?”
“什麽!?”
“日暮(這家夥/學長)竟然是打算這三殺!”
……
這時候已經正在往三壘奔去的小湊亮介,聽到場上之前的動靜,回頭再看身後的場景時,他急忙轉頭重新跑向二壘。
隻見,小湊亮介在快要到達二壘的時候是直接一個飛撲。
與此同時,一壘手也將球傳向了二壘手。
“出——”
就在站在二壘附近的邊裁想要做出宣判的時候,這時候那二壘上因小湊亮介飛撲而激蕩起的塵土散開了,他也終於徹底看清楚了二壘壘包上的情況。
這時候邊裁隻見跑者的手搭在了二壘的壘包上,而他原以為的二壘手那右腳踩在二壘的壘包上,實則並沒有切實踩到。
這刻,這位站在二壘附近的邊裁立刻改變宣判,“沒有!安全回壘!”
劫後餘生的小湊亮介,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長噓了一聲,“真是太險了!”
這時候,在球場邊上站著的瀧川·克裏斯·優看到這裏,目光在這一刻是落在投手丘上的日暮杉身上,嘴角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這家夥,還真是——”
從剛剛日暮杉的一舉一動中,瀧川·克裏斯·優便知道了,剛剛球場上發生的一切是日暮杉他的主意。
至於球場下的其他人——
“這,這樣都可以!?”
“剛剛,他們這是一開始就準備著‘三殺’的吧?”
“真的想不到……”
更多的人在這時候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這樣愣愣地看著球場上的方向。
在這個時候,相對於那些二三年級的選手,這時候一年級的選手看向日暮杉他的目光,內容都很簡單,充滿著欽慕與敬佩。
“日暮學長,他真的是太厲害了!”
可以說,日暮杉他憑借著今天這一場比賽,完全收攬了球隊中所有一年級選手們的心。
不過這些隻是題外話,回歸正傳,重新回到比賽中。
在結城哲也身後上場打擊的是增子透。
這時候,他是第一次在走上打擊區的時候,率先做出深呼吸的動作。
沒辦法,比賽已經來到最後一局,而且這個時候已經兩出局了,如果他表現得不好的話,今天這場比賽到他這裏就結束了。
目光在這一刻落在投手丘的方向。
看著這時候在那上麵站著的人,增子透的心情真的很複雜。
雖然他對於球隊中能有著這麽厲害的學弟,感到很幸運,但他們這些做學長的卻無法做到挺直脊梁站在這位學弟的麵前,又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
日暮這家夥在一年級的時候,就比他們這些高他一個年級的學長要出色;後來這家夥受傷離隊十個月的時間,可他們這些在這十個月時間裏從未間斷過訓練的人,卻還是沒能追上他。
弄得他們這些做學長的,在這家夥麵前,一點身為‘學長’的底氣都沒有。
他們如此的在意這件事,並不是說他們要去逞這個‘學長威風’,而是心中有一種‘失落感’。
感覺這球隊中,有沒有他們這一屆‘三年級’的好像都可以。
就像現在,他們A隊的選手絕大多數都是一軍正選主力,而B隊絕大多數都是二軍的選手,可兩隊的比賽結果,卻是他們A隊大敗給由日暮這家夥領導的B隊。
此時他們這些三年級的一句正選主力,其實心中都憋著一股子氣。
想要去證明自己的價值。
想到這裏的增子透在這一刻,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球棒,腳底挪了挪地麵,朝投手擺出預備打擊的姿勢。
“不管有多難,都絕對不能放棄!”
這個時候,站在投手丘上的日暮杉扭了扭脖子,然後便將左手搭在右手戴著的手套中,握好球,準備投球。
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打擊區上站著的打者身上。
輕呼了口氣。
“還有三球。”
輕聲說完這四個字,日暮杉的心裏麵便已經決定好接下來要怎麽做。
抬腿,高舉手臂。
或許是因為日暮杉這時候所有的心神都在‘解決打者’這個問題上,所以他在這個過程中,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酸疼感了。
高高舉起的手臂,發力重重往前甩出去。
手中握著的球,在這一瞬間用指尖往前推出去。
飛出去的球就如一道白色閃電,風馳電摯,快得讓人肉眼幾乎無法捕捉。
“啪!”球落入捕手手套的瞬間,發出了重重的響聲,嚇了在場的人一大跳。
這時候,球場下——
負責記錄這場比賽相關數據的工作人員在這時候是將數據記錄簿交給了片岡鐵心的。
接過數據記錄簿的片岡鐵心,翻看了下日暮杉在今天這場比賽中的投球記錄後,就合上了,之後將那數據記錄簿還給了那名工作人員。
“沒事了,你拿回去繼續記錄吧!”
完全不明白他們這位片岡監督此舉到底是為什麽的工作人員,心中雖然滿是疑問,但他至多隻算得上是教練組的一個助理,所以他並沒有這個資格去開口問。
於是便點了點頭,拿著數據記錄簿就轉身離開了。
這時候坐在片岡鐵心身側太田,在目睹了這一幕後,沒有那工作人員的顧慮的他,直接就好奇問道,“片岡監督,怎麽啦?”
他對‘他們這位片岡監督現在不看比賽,反而是讓人去拿比賽記錄給他看’這件事挺好奇的。
片岡鐵心擺了擺手,“沒什麽,就是突然像看下,這場比賽的具體數據。”
太田並不是沒眼色的人,這會得他當然看出了片岡鐵心對他的敷衍。
當即心中就訕訕的,感覺自討了個沒趣。
不過,敬畏片岡鐵心的他也不敢有什麽意見。
最後隻能心中滿是怨念叢生道,“哼,以為我稀罕呀!我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看比賽呢!正好比賽要到最後關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