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打熬
昏睡了三之後，周羽終於醒了過來，餅子歡喜的在他臉上不停舔舐著，還是那間彌漫著淡淡龍香的屋子，窗外依然是明亮的陽光。
他已不記得他是怎麽又睡過去了，隻記得自己進了一個黑暗的洞裏，之後的事情便怎麽也記不起來了。
隻是這段時間裏自己卻做了很多的夢，夢到了老槐村，夢到了母親，夢到了那間破廟和陳叔叔，還夢到了一道可怕的閃電和穿著黑袍的人。除此之外他依稀還夢到了一些黑暗的東西在陰森的黑暗中蠢蠢欲動，也不知道是些什麽。
房門一響，卻是靈音走了進來，看到周羽醒了過來驚喜不已，來到床邊和他話，但周羽隻聽得靈音的聲音很是遙遠模糊，這才感覺到耳朵裏轟轟隆隆地一直響個不停，什麽也聽不清楚，想著要問他時嘴張開了卻發不出聲音，喉嚨裏辣辣的幹的厲害，結果最後隻勉強出了一個字。
“水”
靈音一愣，旋即苦笑，出去端了一碗清水過來，將周羽扶起喂他喝下。
一碗水喝下去，周羽才有了些感覺，渾身上下竟是一絲力氣也沒有。
這時靈音又急急出去，片刻之後又回來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赫然正是他的師父寂滅上人。寂滅來到周羽的床前微笑地看著他，伸手探在了周羽的手腕上。
周羽知是方丈為自己看病，便老實的一聲不吭，他隻覺得方丈爺爺的手很暖和。還未等周羽感覺真實的時候，寂滅便已經離了手站了起來，為周羽掖了掖被角撫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示意他好好休息，便和靈音出去了，再回來時便隻有靈音一個人了，隻是在靈音的眼中似乎多了一絲憂慮，也不知寂滅與他講了什麽。
周羽這一躺就是十幾，這些日子裏靈音給他熬些進補的藥食吃，這些藥都是金剛山中所長的奇藥。
便如“羅漢參”，這參平日裏見到都是極難得的，隻因這參果長得形似羅漢，才有了此名。這羅漢參要生長百年才能成才，且藥性剛猛綿長，常人服之有延年增壽之效；但這參有一個不好處，那便是味道極苦。靈音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株參每日取一根參須外加一些別的藥食為周羽熬粥，如此每三碗連著讓周羽喝了幾，把周羽苦的每都生無可戀。
也不知是藥效起了作用還是周羽再也不想喝了，本來要躺一個月的他沒幾便下了地，趁靈音不注意帶著餅子跑了出去，想著躲過一碗參粥。但畢竟是大病初愈，有點力氣也是僅夠走幾步路，哪裏爬的動山中無盡的山階，最後又被靈音輕鬆捉了回去喝了那粥，苦的周羽又灌了一肚子的涼水。
這些裏周羽一直在房中養病，足不能出戶，卻再也沒見方丈爺爺來看過自己，也不知他去了哪裏。靈音依舊每給他熬參粥，但周羽實在是喝不下那“苦水”了，便時常趁著靈音不注意偷偷的將那粥喂了餅子喝，這卻苦了餅子，每次在周羽強灌之下喝完了之後，餅子都會打一陣的響鼻，之後周羽便和沒事人一樣將碗洗幹淨放回去。但後來餅子竟漸漸習慣了喝那苦粥，每次周羽喂它喝粥時竟不再躲閃，還歡喜的不行，喝完後還會把碗舔的一幹二淨，好似意猶未盡一樣，這讓周羽高興不已。
幾下來，餅子全身上下原本還有些發灰的毛竟全部成了白色，活脫脫像一個雪球一樣，身體也長大了許多。而周羽倒是有些麵黃肌瘦，不得已隻好背著靈音去廚房偷些剩齋飯吃，以補上這碗粥的虧空。
隨著時間一過去，周羽終於慢慢恢複了往常日的生機，每日裏帶著餅子漫山遍野地跑來跑去，好不自在。靈音見他恢複了精神，也慢慢放下心來，便又如往常一般早出晚歸地在寺中協理事務，對他少了些管教，但每仍是給他布置下些讀經的功課，每晚上對他進行查考。
周羽雖然貪圖玩耍，但對靈音布置的功課卻也是極是用心，雖然他還年幼，但靈音所給他看的佛書盡是些淺顯易懂的道理，隨著讀書日久他便也能漸漸明白了些經文意思，懂了些佛法深理，潛移默化之下周羽竟也慢慢開始學著敬香禮佛了。
靈音將周羽的變化看在眼中也十分欣喜，想到方丈不日便要動身去珠寺。那珠寺素來神秘，想來當真會有些秘法能驅除魔魂也未可知，若是師父從那處得了驅除魔魂的妙法，回來後少不得又要設法驅魔，但以周羽現在的體魄卻是絕難承受再一次的折騰。念及此處，靈音便動了授他功法的心思，若是他能快些築起根基，有了佛門真法護身再次驅魔的話想來便能多一分把握了。
想到這裏，靈音就悄悄地開始將一些須彌佛門的基本要義漸漸傳授與他，其中就有一些築基的法門，這些法門最大的效用便是強身健體，卻不會讓周羽的身體內產生佛門的印記。周羽本身資質不差，甚至可是上乘，靈音也有心想要讓他拜入佛門，傳他須彌宗的龍秘法，怎奈他與陳遠清卻是有緣在先，不定哪日陳遠清便會來此將他接走。每每想到此節，靈音便無奈地搖頭打消掉這個念頭，隻能挑了些健體的法子教授周羽。
從此之後周羽的好日子便徹底到了頭，每日裏不管刮風下雨，隻要寅時一過靈音便將周羽給叫起來，逼他跑遍後山上的三千石階，然後帶他到佛光頂上練習功法，背誦經法。這讓周羽簡直苦不堪言。
更甚的是靈音又將上次剩下的半根“羅漢參”又拿了出來，一給他熬一碗藥湯逼他喝，這藥湯不知被靈音加了什麽作料，竟有些發甜。這湯不甜還好，有了那甜味之後這藥湯就更難喝了。周羽曾試著再讓餅子來消受，但餅子隻聞了一聞便響鼻不斷，再想捉住它硬灌時已經跑出去了，從此每當周羽喝藥湯的時候總是找不到餅子，最後隻好自己憋著氣喝下去，每次喝完都讓他有種想摔碗的衝動，太難喝了！
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周羽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對那藥湯也不再抵觸了，每次喝完便會出一身的汗，然後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再跑山時都不會覺得喘了。再加上靈音讓他每挑滿寺中夥房的十口大缸的水，著實練就了他一身的力氣。剛不到九歲的周羽竟能抱起一百五十斤的糧袋子而麵不紅心不跳，這讓一眾沙彌著實驚羨不已。
周羽感覺到自己變得強壯的同時，卻也慢慢地發現了自己身體裏的一些不尋常，那就是他總感覺自己的身體內有一種異樣的東西在蠢蠢欲動，雖然不清楚那是什麽東西，但那感覺卻越來越清楚。尤其是在晚上的時候，總是能聽到一種縹緲邪異的聲音在靈識深處若有若無地著什麽，而且好像有雙血紅的眼睛在看著自己，每到這時周羽便感覺到一陣狂躁不安，想要喊叫出來。但每次他都忍住了，忍住之後那感覺就會慢慢消退，最後消失。
而他最近的夢境也經常夢到一個黑洞洞的深淵，在那裏麵一直有個聲音在呼喚自己，且那聲音每次都不一樣，有時是母親；有時是陳遠清；有時是靈音。似真似切，讓他忍不住想要墜落下去，但在那黑洞的反方向也總有一點亮光，像一個極遠的井口一般，亮著那一點光亮照著自己，那點光亮好似有種力量拉著周羽，讓他不至於墜落進去。但最近那光亮好似越來越遠，越來越，而洞中的聲音卻越來越真切，自己都已經開始想掙脫那光芒的束縛，投入深淵中。
靈音依舊每寅時喚起周羽，而最近的周羽卻愈來愈懶惰了，每次都喚不醒，即使喚醒了也是呆呆地坐在那裏不動彈，半才開始緩緩地穿衣洗漱。靈音也揣測定是他體內的魔魂作怪，但每次用師父的“定魔針”試探時卻又探不出什麽，想來可能是氣漸冷，賴床不起也是正常，便放下心來，但依舊是催促著好像渾身犯懶的周羽跑山、挑水、誦經、打坐。周羽這一趟下來便也感覺不到什麽了，變得與平時沒有什麽二異。。
而靈音想到師父已經動身去了珠寺，算下來師父至多不會超過十日便能回來了，到時若真能得到驅魔妙法，周羽少不得又要吃苦頭，現在雖然他的身體較之從前強了許多，但靈音還是覺得太弱，故而驅使起周羽來更加的變本加厲了，想著讓他在這十日之內體質再強上一些。便在周羽跑山的時候又給他背上加了塊三十斤重的金剛岩，這讓周羽頓時傻了眼，眼中噙著淚不依了，雖然他生性尊老，知曉長幼，卻也不能讓人如此耍弄，當即便哭鬧起來，死活就是不跑了。這讓靈音也慌了手腳，隻得放了他一，心中自責自己太過急躁了，他畢竟還年幼，如此折騰怎能受得，便罷了給他加重的念頭，但每固定的跑山功課卻沒有停，依舊如從前一樣催促他鍛打身體。
隻是，在周羽的身體內，那潛伏的魔魂也隨著他的複蘇，漸漸的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