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無辜的人
一時間，每個人都背後都出現了與那夜一樣的龐大的黑影。那其中有恐懼，有怨恨，更有莫名的快感。
人終究是逃不脫心底最黑暗的東西，它只需要一根小小的細細的引線，就可以直接炸開，覆蓋全身。
或許是因為在這一怨氣很盛的地方，他們所受到的影響也更嚴重。
看著他們身後的怨氣越來越烈，我召喚怨氣，以怨氣為武器，左手化弓。
我伸出了右手，原本虛無的弓箭弦處，立刻出現了一根怨氣凝結成的黑弦。我慢慢拉開，弦上也立刻出現了一支支黑色的，怨氣籠罩著，看起來極其虛無的箭矢。
十支，十三支，十五支，手微微有些拉不住，想來已是極限。
甘願並沒有想要動手，但手裡仍舊在聚集靈力。他看到那個始終沒有睜開眼睛都女孩，看到了她那隻血肉模糊的右手，趕忙移開了眼睛。
手果斷的鬆開，箭矢無聲飛過，沖著每個人都眉心飛去。箭未飛出半程，又是滿弓十五支放出，沖著另外十五人的眉心而去。
箭矢快速穿過眾人眉心，眾人身後的黑影瞬間潰散，眾人神志瞬間回來，眼睛清明，直打機靈。
然後下一秒，通通倒地不起。
「他們？」甘願手背在身後，不解問道。
可我分明可以看到，他身後的手裡靈力已聚集好了，只差動手。
終究還是無法相信吧，說是不在意身份，其實還是提防著我這個怨靈吧。
如果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又何必說出那些大義凜然的話，平白給人希望，又生生掐滅，才最是傷人。
「他們不過是有些累罷了。」我終究還是忍不住笑了，原來，所有的一切本來就從未改變過。
甘願手中靈力散去，仔細查看了眾人，發現並沒有任何不對，又將眾人聚到了一起。眼睛瞟了一下在另一個地方跪著的一眾怨靈，看似隨意的給眾人設下了一個保護屏。
甘願安置好了眾人，手上重新聚集靈力，對著跪在遠處瑟瑟發抖的怨靈和噬靈者們，一道靈力劈去。
我趕忙一道怨氣截下，站到了怨靈和噬靈者的跟前。
「尊者什麼意思？」我冷冷問道。
「殿下應該知道，怨靈和噬靈者留著始終始終禍害。」甘願並沒有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妥。
「那我呢？」
「殿下莫不是忘了自己的父母親人是被何人殺害。」
「我自然記得。」
「那又為何要阻止本尊。」
「小洛兒，他們確實是怨靈和噬靈者，你——」傾羽也不解為什麼小洛兒要攔著，怨靈和噬靈者最是該殺。
「他們很痛苦——」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們只是被控制了，他們根本就不想做任何壞事。
「一派胡言，怨靈和噬靈者殺人如麻，又怎會痛苦。」甘願本來平和的臉色突然大變，彷彿凌霜洛說了什麼最不可饒恕的話。
「我不曾對你的人出手，也希望你不要對我身後的人的命運插手。」我太明白這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我敬你為殿下，也請你認清你身後的東西並非你口中的人，而是仇敵，他們，該死——」甘願的口中早沒有了剛來時的溫和，反而多了幾分鋒利。
「誰也沒有權利主宰別人的生死，哪怕，你是靈神。」
「我是沒有權利主宰人的生死，但我可以主宰它們的生死。」甘願指著那一群跪著，怯生生看著周圍的怨靈和噬靈者。
「如果他們不再是怨靈和噬靈者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動手。」
「笑話，他們要想不是怨靈和噬靈者，除非死——」甘願把死字咬得極重。
我沒有理他，而是轉向怨靈和噬靈者，伸出手，直接開始吸他們身上的怨氣。
「你在做什麼？」甘願大驚。
「小洛兒——」
「公主殿下——」
甘願，傾羽，花族三位花主都被驚住了。
傾羽急得都要哭了，小洛兒的身體本來就已經受不了怨氣的侵蝕了，她現在又要吸入這麼多的怨氣，這究竟是在幹什麼？
雪玉牡丹更是想哭都哭不出來，本來公主殿下就已經完全打開了怨氣對她身體的侵染，本就難以支持幾天了，現在又這般衝動的吸入這麼多的怨氣，兩天恐怕都要撐不住了。
甘願看著凌霜洛身邊圍繞的怨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手裡的靈力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是最痛恨怨靈和噬靈者的，就是因為那個自己曾經視為親人的人，他痛恨不已。
片刻過後，跪著的那些怨靈早已褪去黑色怨氣，留下了一副副枯骨。
枯骨中留下了一團團泛著白光的光團，一些光團慢慢散開，變成了少女，婦女，他們似乎在尋找什麼，臉上透著著急的神色。
一些變成了青澀的少年，獃獃摸著頭，不知身處何地。
一些光團幻化出了一個個身穿銀甲，胸前有四大家族印章標誌的戰士。
開始極其模糊，漸漸輪廓清晰，可最終都停留在了半透明的模樣。
他們先是四處看了看，然後看向了站在他們面前小小的女孩子，她身上的氣息，他們認識。
「是小主子。」他們彷彿活著一般，還是我曾經見到的那個模樣，臉上憨厚的笑著，互相推擠，圍著我轉圈圈，嘴裡還絮絮叨叨說著什麼，還是最寵我的那個模樣。
眼淚又一次忍不住流下來了，他們，我認識——可惡的魘帝，居然對他們做出這樣的事來，我不會放過你。
「……」甘願呆了，那是——當初參與封魔之徵的四家族人，他們居然變成了怨靈……
傾羽和三位花主也不敢相信，他們生前是這些最令人敬佩，最無辜的人。所以，他們到底該不該恨，能不能恨。
「你們辛苦了，從今往後，你們自由了——」我流著淚笑著對他們說，你們，是最不該死的人，讓你們痛苦的人，就交給我吧。
「不行，不行，我們要保護小主人的。」
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下，你們已經太苦了，又何必在跟著我受苦。
「我們是不是做了很多壞事？」一旁剛剛出來的少女歪著頭，眼睛里全是迷茫。
「沒有，你只是睡了一覺，現在醒了，快回家去吧。」我輕輕對著她說，我不希望他們清醒了還要承受本不該屬於他們的傷痛。
「哦，好——」那少女高興的奔跑著，嘴裡說著：「弟弟還等著我——」然後慢慢化作了星星點點的靈力，附著在了周圍的林木上。
除了四家族的戰士，其餘人都在不久后笑著變成了靈力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