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遺物
哀鳴從越來越綿長，大雪瞬間就將屍體掩埋。
數萬半透明的凈靈低頭默哀，嘴中跟著輕輕附和，悼念著已亡人。
在眾人的注視下，凈靈們唱著哀歌，化為無數光環，一圈圈套在陣法上。而後，陣法突然開始晃動，朝著洛水急速回縮。轉眼，已是千里之外。
「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了，但還是義無反顧，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嵐芯指著面前的這些人類，憤恨到了極點。
「信仰，一個人無論變成什麼模樣，還能堅守自己的信仰，值得佩服。」黎明看著回縮的陣法，喃喃自語。
「阿辰，妹妹——」凌天宇抱著星辰的屍體和已經暈過去的變回原型，只有巴掌大小的錦歌，大聲痛哭：「你們答應過我，要一起長大的，你們怎麼忍心，讓我看著你們離我而去。」
人群中不少人面露愧色，他們的父母為此而死，如今，只剩他一個人了嗎。
凌晨震，忘川渝，洛無心，還有星氏家主星晚，邁著羞愧的步伐走到凌天宇身邊。
洛兒小家主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呢，她可以直接告訴他們的啊。可這樣一想的他們頭低的更低了，如果真跟他們說，他們也不會相信的吧。
「走吧，別看了。」黎明長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兩個傻妹妹，認真了。她們是無極之海最高貴的公主，是人間的神……自己突然有些懂得了，原來神與人從來都沒有區別。
「大哥，在等我們一下好嗎？」傾羽看著抱著星辰痛哭的凌天宇，彷彿看到了洛兒在一旁掉眼淚，她拚死都想護住的人，現在卻一死兩傷。
轉身，來到凌天宇身旁，眼眶終究是紅了。兩個明明那麼相愛的人，卻終究不能走到一起，只希望死後的你們，千萬不要顧忌那麼多了，勇敢的在一起，好不好。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眼角不知道為什麼，痒痒的，像有什麼東西滾落下來一樣。看著心臟上仍然插著焚靈簫的星辰，傾羽突然醒悟。曾經的自己雖然沒有看不順眼你，可終究覺得配不上小洛兒。如今，我算是明白了。
凌天宇死死的抓著星辰的肩膀，從剛剛的放聲大哭，轉為無聲落淚。明明我們都已經承諾好了的，為什麼你和妹妹都要說話不算話。你們不在，就只有我和錦錦了，你們讓我們怎麼活著。
「你們讓我們怎麼活下去，我們只有你們啊，不要留下我——」凌天宇左手死死握緊插在星辰心臟上，已經失去光芒的焚靈簫，靈力彙集。
焚靈簫逐漸淡去，此時的星辰像睡著了一樣，可凌天宇知道，他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傾羽在看不下去了，走回黎明和嵐芯身邊，最後看了一眼他們，三人轉身，化作三道流光，眨眼消失。
尹玉和其餘國家的指揮官們想上前去，可終究在沒有臉面面對，再加上這一次死傷的嚴重性，他們還有好多事要處理，暫時根本就忙不過來，匆匆退去。雖然勝利了，可傷亡之慘重，不也是他們自己釀成的，自以為安全，派了幾乎大半主力前往雲渺。還有花王降下的神罰，不得不讓所有人心裡恐懼。
並蒂雪蓮，雪玉牡丹和傲雪寒梅目送著幾位陛下的離開，又看著這些人類無情的離開，眼睛紅彤彤的。
雪玉牡丹流著淚走到凌天宇和四家主面前，掏出了公主殿下託付給他們的載靈囊和百靈囊，拿出了公主殿下留給他們的遺物。
雪玉牡丹遞給凌天宇一對戒指，這是她們和公主殿下一起做的，用了同心花為原料。戒指通身是由金色的龍和銀白色的鳳凰合成，兩個戒指間靈犀互通。公主殿下說過，這是她要親自送給他們的賀禮，想要看著他們結婚的。
「這是公主殿下留給你們的同心戒。」放到凌天宇手中，雪玉牡丹已經快要忍受不住，淚眼模糊。
擦去眼淚，又從中拿出一個小袋子，裡面裝的是已經熟了的無憂花的種子。自己曾經問過殿下，為什麼不送生的，熟的根本就不可能種活的。
「因為我想讓星辰哥哥活下去。只要告訴他，花開了，我就回來了。他有了支撐就會活下去，我希望他餘生無憂。」
可是自己還沒能把花的種子送到了，只希望，你們在天上，開心的無憂無慮的相愛吧，到了那裡，只希望你們多顧慮一下你們自己吧。
「這是公主殿下留給星辰殿下的無憂花種子，也給你吧。」雪玉牡丹蹲下身，將小袋子放到凌天宇手中，而後起身轉向凌晨震和忘川渝。
凌天宇獃獃接過，人都沒有了，這花的種子……
並蒂雪蓮和傲雪寒梅哭的像兩個孩子。
「這是公主殿下讓我交給你們的，她說，她不配做你們的師父，她對不起你們。可本花主覺得，是你們配不上公主殿下。」雪玉牡丹把書丟到地上，不想在多看一眼兩人。
凌晨震和忘川渝一下跪到了地上，兩雙顫巍巍的手各捧起一本有些不是很整齊的書。顫抖著翻開，裡面是一個個陣法，有之前師父教他們的，還有一些沒有的。
往生陣——忘川渝眼淚直流，原來，師父從來沒有想過要用任何一個人的三靈和靈心來獻祭陣法，她從來想的，都是自己的。
說是往生，又何來往生，不過是不生不死的被困在陣法里，直到最後化作飛灰，什麼也沒有，實為酷刑啊。
誰說不是你，自己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徒弟，最後一刻，自己都不曾相信她，自己憑什麼做她的徒弟。
兩人無聲的錘著地，剩下的四家族人，沒有人沒有愧疚和羞慚，他們也不曾相信過自己的小主人，他們又何曾不是兇手。
「這百靈囊里還有一件東西，是公主殿下留給元子旭的，也交給您了。還有這載靈囊，我們花族也歸還了。」
凌天宇拿過百靈囊，而後對著雪玉牡丹搖頭：「載靈囊是你們的，我不要。」
說完，就抱起星辰的屍體，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