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小偷
在場的護衛隊員們以及碧落國，長空古國，乃至天炙國的長老們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跪在地上的五人，已經跪了這麼久，不只是身體，精神上也在遭受著她的折磨，可以說是很慘了。
可眼前這個神明，卻連神明該有的大度，寬容和善良都不曾擁有一點點。
她反倒更像一個惡魔，更像一個披著聖衣，帶著神明光環的魔鬼，下手狠辣，說話更是字字誅心。
「女帝陛下，我們不是有意冒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們吧！」懷抱著最後一絲絲希望，求放過。
「我放過你們，我不樂意呢！」霜洛微微一笑，笑得眾人恍惚。
而那美麗的面孔下，卻說出了最無情的話語。
五人連哭的勇氣都已經沒有了，只有發自心底的，瀰漫全身的不可抵擋的絕望。
「你們當初，怎麼沒想過放過？你們，是最美有資格說出放過這兩個字的人。」
一貫的居高臨下，一貫的冰冷，一貫的刺痛人心。
五人眼中，連最後一點光也沒有了，眼前一片灰暗，世界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條路，一條通往死亡的路。
可他們還不想死，他們還有無數人的敬仰沒有親自感受到，他們還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地位所帶來的一切享受，還沒有享受完。
他們傲人的地位，高於那些平凡眾生。他們走在路上，總有不少愚昧的人跑過來，直呼他們英雄。
他們只需招一招手，就有無數的傻子願意為他們赴湯蹈火，甚至付出生命。
他們隨便說一句話，仍舊有無數的蠢人奉為至理名言，恨不得刻在腦子裡，生怕忘記了一個字。
他們一個動作，就有無數人爭相模仿，甚至會成為一種很快就風靡他們所在地方的流行。
……
這樣的快感，他們怎麼割捨得下？
這樣被尊崇的感覺，是他們這一生最輝煌，最舒服的時光。
「您還要對我們降下神罰嗎？」
比起神罰，他們似乎更怕死，死了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活著，雖然痛苦了一些，但好歹還可以繼續享受著讓人沉醉其中的快感。
這一點，可是可以讓他們暫時忘記痛苦的良方。無限的崇拜和無數的追捧，完全就是可以支撐他們的龐大力量。
只要有那些人的尊崇和痴迷，不管面對多麼大的痛苦，他們都完全不會恐懼。
所以，如果是神罰，他們已經不再畏懼了，就算是再來一道，也不過是再痛苦些罷了。
「神罰？你們給自己臉上貼光嗎？就你們也配得到兩個神罰，太過高看自己了吧。」霜洛輕笑道，話語中還有顯而易見的輕蔑。
「！！！」五人心裡不但沒有放鬆感，反而多了幾分緊張的危機感。
面前這個不同尋常的神明，她不降下神罰，反而不會給他們一種自己已經沒有危險的錯覺，只會覺得更加危險。總覺得，可能會有更加恐怖的責罰要來了。
幾人還在猜想，到底面前這個魔鬼會懲罰他們什麼，那讓他們膽顫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你們總說自己知道了自己犯的錯，可我總覺得，你們一點也不知道，你們就在這裡本女帝好好跪著，好好反省。」
「！！！」五人大驚失色。
周圍人倒是替他們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像剛才那樣直接動手，缺了舌頭，缺了耳朵的，就已經是萬幸了。
畢竟，就算真是殺了他們中的一兩個，就憑她徒手接住那樣程度的攻擊，敢問著靈域，又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
更何況，她可是神明，來自無極之海的神明，那是誰都不敢輕易冒犯的地方。
千百年來，從來沒有聽說過誰從裡面走出來，來到人間界的。如今，出現了一個，沒有人會去質疑，也沒有人敢去質疑。
儘管面前這尊神與他們所了解中的神並不一樣。但她就是神，沒有人敢忤逆，更沒有人敢去反抗。
眾人慶幸的同時，五人可絲毫沒有這樣的想法。
讓他們跪在這裡——如果她心情不好，讓他們一直在這裡跪著。
明天，來自五國的或有權勢，或有財富，或有……的人來看到了。他們的英雄，傲氣有骨的英雄，彎曲了他們的膝蓋，跪在他國的土地上。
他們一直以來的臉面，一直以來的英雄形象，該怎麼交待，該怎麼繼續維持。
他們會對他們的英雄失望，他們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會一瞬間崩塌。
那時候，那群愚蠢的人會在愚蠢的基礎上，又加偏激和極端。把他們變成一個在人前永遠抬不起頭的人，變成一個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的人，最終把他們變成一個遺臭萬年的人。
他們會在極短的一段時間裡，失去所有的信仰，背負千古罵名，永遠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不，女帝陛下，我們寧願要神罰！」
「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呢，跟本女帝談條件？」
「求求您，不要罰我們在這裡跪著，我們的聲譽，會全完了的。」
「關我什麼事？」霜洛笑問：「只要不是事關我，你們怎麼樣，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你怎麼這麼自私？」
「哈哈……」霜洛突然大笑，笑得捂住了肚子，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笑死我了，一群自私自利的人，居然反過來罵別人自私，是這怎麼厚著臉皮說出來的，真是人間奇迹。」
跪在地上的五人，聽完霜洛所說，整個人一顫。全身都不斷冒出熱汗。
她說的話，為什麼總能扎到他們心底最心虛最不安的那個地方，讓他們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嘖嘖，看看，貪生怕死的你們，居然活得好好的，你們讓死去的凌霜洛這麼服氣？你們就不怕，她回來，找你們算賬嗎？畢竟，你們可是一群可恥的小偷——」
「！！！」沒有溫度的聲音一直縈繞在五人的耳朵里，五人只覺得窒息。
栗陽和越洵明顯看得到跪在地上的五人的面部表情。
「貪生怕死」「小偷」，這兩個詞，讓五人的臉色變了又變。
霜洛怒問：「你們，憑什麼享受，憑什麼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