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莫念與久宴行
床上人的額間,一朵冰藍色的冰蓮花悄然綻放。
看著面前那個微笑的自己,莫念伸手去抓:「你告訴我,我到底忘了什麼?」
「很遺憾,我也不知道,我曾經尋找了很久,仍舊沒有找到答案。」對面的自己也是一臉無奈,緩緩搖頭。
「所以,我們要尋找的記憶在我的封靈之靈里,對不對?」莫念迫切的問道。
對面的自己仍舊搖頭,緩緩道:「我不知道,或許在,也或許不在。」
莫念放手,抱著頭緩緩蹲下,自己到底忘了什麼?
對面的自己也跟著蹲下:「我有預感,我們所缺失的那一片空白,很快就要出現了。可是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自從得到了你到記憶,我每一天都在問自己,我到底是誰?」
「你當然可以放棄追尋,可有些事,是躲避不了的。就像我的蘇醒,就像你的死而復生。」
「你的蘇醒,我的死而復生?」莫念看著對面的自己,驚道。
「是,我原本不應該醒來。而你,也死在了多年前的護國小鎮,不是嗎?」
看著對面的面孔,莫念恍惚間彷彿成為了她,而對面那個本應該是自己的軀體,帶著她標誌的笑,看著自己。
下一秒,自己又回到了剛才的軀體,她依然在對面微笑的看著自己——在無限的輪轉中,又融為了一體。
世界也隨之一變,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夢幻的世界里,彩色的大魚仍舊吟唱著低沉悲憫的哀歌,小魚們,眼中流出了灰色的淚滴。
巾霄和尚愛兒看著久宴行,等待著他繼續訴說接下來的事。
「那時候的王,很迷茫,她似乎在尋找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去哪裡尋找。」
「她在尋找什麼?」巾霄忍不住問。
「她在尋找自己,王不知道她從哪裡來,更不知道該到哪裡去,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回她的其餘二靈,更不知道自己的肉體去了哪裡?」
「!!!」巾霄和尚愛兒從未聽過這樣的奇聞,自古,人缺一靈尚且不能過活,可——居然能一靈獨立存在。
「說起來,當初我們與王相遇時,把王給嚇壞了。」久宴行思緒已經飄遠。
「王是我見過最怕黑的人,當初她誤入了黑暗深淵,在漆黑不見五指,怨氣環繞的地方,被嚇得哇哇大哭,哭了好久好久。」
怕黑?尚愛兒聯想到了現在眼睛已經看不到的莫念。如果念兒仍舊怕黑,那看不見豈不是對她的折磨。
「我們原本並不想理王的,可王的哭聲實在太吵,我們迫不得已,拿出了我們一貫的作風,出聲兇狠的吼了她。」
「誰知,她聽到我們的聲音后,立刻就不哭了,反而循聲來找我們。」久宴行笑:「王說,她看到了我們,就不怕了,她只是害怕一個人。」
久宴行聲音悠遠,道:「我們原本是身在黑暗深淵,永遠見不了光的怨靈,可是那一天,全身是光的王進來了,她看到了我們。」
她不理解我們為什麼會喜歡待在那樣黑的地方,心疼的拉著我們的手,帶著我們離開了那永無止境的黑暗漩渦里。
「出來以後,我們才發現,原來世界可以這麼明亮,我們也可以走在陽光下。」
尚愛兒眼含熱淚,這句話,實在讓她觸動。
在遇到念兒之前,自己也以為,那無盡黑暗的尚善城裡,永遠也不可能在照進光來。
「待在王的身邊,使我們最幸福的日子,王用她那純凈的靈力給我們製造了人的軀體,讓我們成為了人。」
說著,久宴行眼眶就紅了:「我們後來才知道,那是她維持靈體的生命靈力,用了就沒有了。」
「她微笑著看著我們融合了軀體,然後在我們面前慢慢的,慢慢的變淡。」
說完,久宴行的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王笑著對我們說,她追尋了半生,恐怕是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了。但是她看著我們那麼喜歡光,她想讓我們正大光明的在光下生活,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看著莫念,久宴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在碧落國皇城的時候,我第一次聽到了王的聲音,我第一反應是害怕。」
「這不是應該很高興嗎,為什麼要害怕?」巾霄不解。
「因為我犯了錯,讓王失望了。王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回到以前那樣的世界里,可我卻私自抓了很多怨靈,企圖通過他們,增強自己的怨氣。」
「那你的王,怎麼會跟念兒扯上關係?」巾霄又問。
在他的印象里,凌霜洛是凌南楓和洛璃的女兒,跟這個王,壓根沒有一點關係。
久宴行看向莫念,帶著幾分猜測:「王是靈體,是這個身體的一靈,現在這個軀體里有雙靈,我想,如果找到最後一靈,王就會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說話間,躺在床上的莫念眼角,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流下。
莫念還是聽不懂,那彩色大魚所吟唱的,令人肝腸寸斷的調子,到底在訴說著什麼?
身旁,另一個自己眼含淚光,悲傷的說道:「聽著這悲傷的低唱,我又回憶起了好多以前的事。」
「那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幸好,在那個漆黑的地方,我遇到了他們。」
莫念心口鈍痛,靜靜地聽著她的訴說。
「我從黑暗深淵帶出來的,一共是三個人,我給她們都取了名字,槃,凈和逝。」
她拉著莫念躺下,看著深邃的天空,和遊動的五彩的大魚。
「我希望他們如涅槃一般,從今以後乾乾淨淨,不再追憶已逝的過去。」
莫念眼淚直流,而那彩色的大魚還在吟唱,歌聲更加的壓抑和悲傷,讓她忍不住放生大哭起來。
「你說,這大魚到底在吟唱什麼?怎麼可以這麼悲傷,怎能這麼悲傷?」
莫念搖頭,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太過悲傷。
莫念眼睛輕閉,在無盡哀痛的低唱中,慢慢睡去。
隱約間,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句話,可聲音太小,自己並沒有聽清。
「那另外與你一起出來的人呢?」尚愛兒問。
「他們的光離開了,便回到了以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