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闖鬼樓終
小雪幫我把身上的毒吸幹淨後,走到鳩摩麵前求他把腳從王子聰肚子上移開。鳩摩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我,我扭了扭胳膊,雖然後背還有點火辣辣的疼,但完全沒有先前那種麻痹的感覺,朝他點點示意OK啦。
“他和陸生真的很像。”小雪一邊說,一邊抓著王子凱的肩膀把他從地上拖到櫈子上。
“眉毛,眼睛,嘴巴,都像。”小雪撫摸著王子凱的臉,說:“就是說話的聲音也像他,讓我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想了解他。”
小雪緩緩的抬起他的手,卷起他的袖子,我看到他粗壯的手臂上戴著一個細巧的玉鐲子。
這隻鐲子潔白無瑕,瑩潤透亮,雖然我對玉不是很懂,但看這光澤就知價值不菲,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麽小一個鐲子,他那麽大的手,是怎麽帶上去的?
“這個玉鐲子,是我媽媽偷偷給我的陪嫁。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倒是它幫我找到了陸生。”
說完這句話後,小雪的臉色慢慢的陰沉下來,對我說:“從他得了這個鐲子後,我就注意到他,原本我並不想害他,即便他是陸生的轉世,我也隻不過想偶爾能看看他,就知足了,直到……他對那個女孩子說出和陸生一般的誓言。”
小雪說,王子凱並不是一個值得救的好人,他和陸生一樣,始亂終棄。
原來王子凱有個女朋友,那女孩家境不好,但很善良很純真,王子凱很願意在她身上花錢,但她從不亂花他的錢,也不裝腔作勢,很好的一個姑娘。
“她很愛他,每樣送他的東西都是親手做的,天冷會囑咐他添衣,天熱會為他做冷飲,說實話,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影子。”雪兒說著,臉色變的越來越陰沉。
“他曾經對她說過,他會娶她,甚至為她買了戒指,和陸生一樣,對天發誓,誓言如出一轍。但是,當那女孩出事以後,他卻隻去看了她兩次,扔下一筆錢,就把她忘了!”
“出事?”我疑惑的看向小雪。
小雪說,那女孩出了車禍,雙腿截肢了。
“他就是陸生,他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相貌像,說話像,舉止像,連薄情寡義也一樣!”小雪冷哼道:“既然他不想對那女孩負責,那麽他就踐行前世的諾言,對我負責吧!”
“原來是這樣。”我唏噓的歎了口氣,我真的迷惑了,這個王子凱究竟該不該救。
小雪問我,現在,還堅持要救他?
“救!”我猶豫了片刻,對小雪道:“即便他對那女孩再薄情,決定他死活的人也不該是你,你有沒有問過那個女孩,她要不要王子凱死?”
小雪怔了怔,沉默了許久,雙肩逐漸下沉,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良久,她終於鬆口答應給王子凱一個贖罪的機會。
“你可以帶他走,但我隻給他五天的時間。”小雪鄭重的對我說:“這五天時間,他要做到三件事。”
小雪指著他手上的玉鐲子,伸出食指:“第一件,這個鐲子一刻都不許拿下來,這樣他說什麽,做什麽我都知道。”
我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她伸出第二根指頭:“第二件,他要幫我查明陸生當年沒來娶我的原因。”
“最後一件,我要那個女孩親口對他說,原諒他的話。”
我鄭重的點點頭,替他答應了。
當我走出如遺墟一般的廢舊學校時,天色已亮。
朝陽像一顆大湯圓,慢慢從城市鋸齒狀的地平線升起,餘暉渲染雲霞,把蒼穹一分為二,一半星空,一半仿佛赤天使舒展的翅膀,跟隨著太陽,緩緩的飛向星空盡頭。
從來沒在意過頭頂的風景原來也這麽美,我看向鳩摩,想對他感慨一番,轉頭卻看到映著霞光的他的臉,原本因白而顯現的冷峻,被這暖色調的夕陽調和成一種溫暖的感覺。
他此時肩上扛著沙袋一般的王子凱,一臉懵圈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事。
“看來我們要在這個小城住一段時間了。”我一邊走,一邊對他說。
“因為這個人?”鳩摩一手插著口袋,走的悠然,問我是不是因為王子凱的緣故。
我搖了搖頭,我有種感覺,一種如第六感,或是心靈感應般玄奧又難以解釋的猜測,雲深深就在這裏,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他在等待著——萬歲吳僵出世!
三個小時後,王子凱在H市第二醫院豪華病房蘇醒。這個病房在醫院的頂層,有兩個房間和一個會客室。
他醒的時候,我正在客房裏補眠,還沒睡多久,突然聽到一聲鬼哭狼嚎一般色嘶吼,隻得悻悻的睜開眼,知道這覺是睡不成了,得替他打發聞聲跑來的醫生護士去。
“你醒了?”打發走醫生護士,我斜靠在他病房門口,兩眼閃著貪婪注視著他。
他見到我,先是一愣,眼神從頭到腳在我身上遊移了一周,複又“哇”的一聲大叫出來,連滾帶爬的下床,一頭磕在我腳麵上,痛苦流涕的感恩帶謝,把我比喻成再造爹娘,在世佛陀,再上一層估計要到觀音菩薩了,我連忙把他扶起來,讓他休要胡言。
“道長,不知昨夜那女鬼,可是被你收了?”我把他重新安頓在病床上,他眼巴巴的望著我,咽了口口水問。
“並沒有。”我懶懶的瞥了他一眼,大聲嗬斥道:“幹淨的人不染鬼,你自己造了什麽孽你自己心裏清楚,我救你是因為先前答應了,早知你是那麽薄情寡義之人,就讓你下半輩子陪女鬼過,省的禍害好女子!”
“道……道長。”王子凱臉皮一顫,目光瞬間矮了下來,他知道我言下指的是什麽,自知理虧,但也不強詞奪理的解釋。
“我向那鬼許諾了,保你五天時間,五天之後,你就聽天由命吧。”我搖了搖頭,裝作老神棍的樣子,歎著氣作勢起身要走。
“五……五天?!”王子凱驚坐起身,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一臉如喪考妣的哀求道:“道長……您可不能見死不就啊!道長,這樣,我現在就叫人送錢過來,隻要您開金口,我保證不還一分價錢。”
“錢,隻是一方麵問題,你看著給就行。”我把他的手從我胳膊上掰掉,重新坐下來有話好說,然後一臉義正言辭道:“最重要的是,你要做到三件事,如果這三件事做不到,女鬼再來我也沒臉麵相幫。”
“莫說三件,三十件也依得!”王子凱回答的幹脆,但我總覺得這話在水滸傳裏常聽到,但似乎說這話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我把三件事一件一件的說給他聽,他一邊聽一邊點頭,脖子上像裝了彈簧,點頭點的停都停不下來。
我滿意的走出他的病房,卻看見鳩摩站在病房的大廳裏,一臉憂鬱的望著窗外。
“看什麽呢?”我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眼神望去,隻見萬裏碧空,連片雲都沒有,不像要下雨的樣子,不知道他在憂鬱什麽。
“時間不多了。”他皺起眉頭,煞有介事道。
“不是還有五天嗎?今天才第一天。”我寬慰他道。
他瞥了我一眼,讓我換個眼睛看東南方向的天空。
我照著他說的,捂住左眼,召喚出赤眼,看向東南的天空,但覺紅蒙蒙的一片,仿佛有個蘑菇形的罩子罩在天的那一邊。
“看清了嗎?”鳩摩問我:“有沒有看到一條從天上掛下來的紫色的線?”
“看不太清,沒見到線。”我如實回答他。
他走到我身後,一手托起我的下巴,調整我頭的角度,一手放在了我肚臍的位置,並不觸碰我的身子,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手離我的小腹很近。
“你幹嘛?”我警覺的去推他的手。
“別動!”他的聲音突兀的在我耳邊響起,我感覺到小腹內一陣溫熱的感覺,似乎我體內那顆妖丹,在他手的指揮下,散發著某種神秘的力量,那種力燃燒過我的血脈,湧向我的右眼。
在那種力量的資助下,右眼的視線逐漸變的清晰,再望向那片天空,可以清晰的看見天空中四處飛舞著黑色的煞氣,中間夾著貓皮子一類的孤魂野鬼。
然而最令我吃驚的是,正如鳩摩所說,一道淡淡的紫氣從天空中直貫下來,已經快要接近地平線!
“這條紫氣是什麽?”我驚訝的問鳩摩道。
“以後你要學會自己控製它,妖丹的力量很大,它能保護你,也能幫助我。”鳩摩沒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把嘴貼在我的耳邊,對著我的耳廓吐氣如蘭,他的聲音沒來由的透著曖昧。
“我是問你那條紫氣是什麽。別扯不相幹的!”
“屍氣,這條紫線一到地麵,吳僵便會出世,到時侯赤地千裏,滴水不存。”他笑笑,回答的輕描淡寫。
我總感覺他的舉動有問題,三個月來都挺安分規矩的,今天突然毛手毛腳,不會發情了吧?
我把目光從天邊收回來,打算好好教訓那廝,然而在收回眼神的一刹那,我看到對麵大樓的樓頂上,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一襲灰色的鬥篷,倚在天台的欄杆上,一手抓著欄杆,半張臉藏帽簷和長長的劉海下,隻露出嘴和鼻子。
此時,他的嘴正緊緊的抿著,默默的麵向著我。雖然他的眼睛被帽簷遮住,但我依然憑他嘴型和下巴的輪廓認出了他。
“雲深深!”
那麽熟悉的臉,我怎麽會認不出他來呢?我一陣心悸,身體仿佛被瞬間抽空,他在那裏多久了?之前又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