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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逆遊

  “他現在就是條在黃泉裏逆遊的魚,不想被他拖進地獄的話,就別再見他。”鳩摩沉默了一會兒,冷冷的說。


  “在黃泉裏逆遊的魚?”我琢磨著鳩摩的這個比喻,回想到深深冰冷的臉,纏著繃帶,帶著腐味的手,還有他那麽怕陽光,感覺心裏被塞進了一塊冰,整個胸腔都鬱結著。


  “他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我問他。


  他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你是傻子嗎?你看不出來,他已經死了嗎?從他召喚沮渠安周對付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死了。”


  “你騙我,我師弟明明活的好好的,剛才還在為我慶生,他怎麽可能死?!他是種了屍毒吧?沒關係的,我昨天也中了小雪的屍毒,但是……”


  鳩摩一躍跳到我麵前,他凶巴巴的瞪著我,一腳把我麵前的蛋糕和花踹開,衝我嚷道:

  “沒什麽但是!他落在沮渠安周手裏就沒有但是!他現在一定很迷茫,認為自己是個怪物,他的身體明明已經死了,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但他為什麽還活著。”


  “是你把他變成了這樣!你這個禽獸,你這個妖怪!”我悲從中來,哭天搶地的捶他,蹬他,像個瘋丫頭似的撒潑打滾,抒發著心裏的憤恨,其實我心裏明白,把雲深深害成這樣的人,不是他,是我。


  我死命的作,我要把鳩摩惹的忍無可忍,我就是要他打我,罵我,最好狠狠的扇我巴掌,最好把我的內疚打成碎片,隨風飄遠。


  但他沒有,他任我撒潑打野,任我哭,任我捶,等我累,他的眼神裏甚至沒有討厭,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我隻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無盡的悲愴,也許他也和我一樣,享受著這種懲罰吧。


  他又何嚐不為沒有救回法圖娜而心懷內疚呢?


  “你哭吧,就算你把眼淚哭幹,你師弟也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因為他現在不過是一具殼,一具沮渠安周並不滿意的軀殼!”鳩摩冷冷的看著我撒潑,見我逐漸力竭,又在我心裏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你說什麽?我不許你這麽說他,我不許你騙我!”我一下把他推開,他倒退了一步,兩隻碧藍的眼珠依舊不依不饒的直視著我。


  “是你自己在騙你自己!我太了解沮渠安周,他不會讓那小子活太久,畢竟凡人的身軀,對他而言,太過弱小,而且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這種腐爛隻能控製,無法逆轉。”


  他冷哼一聲,轉身望向東南方,天際那條紫線垂下來的地方,對我道:


  “如果我沒猜錯,萬歲吳僵出世之時,就是你替你師弟收屍之日!”


  萬歲吳僵出世之時,就是我替雲深深收屍之日?!萬歲吳僵和雲深深到底什麽關係?雲深深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


  不是雲深深要來這裏,而是沮渠安周!既然沮渠安周能借雲深深的身體複活,那麽當他嫌棄這具身體的時候,也能棄如敝屣,然後借更強勁的身體來還魂!


  最好的選擇,便是萬歲吳僵的身體!


  想到這一層,我背後的冷汗刷刷的往外冐,那雲深深呢?雲深深會怎麽樣?

  “一千年來他一直在找機會借屍還魂,並且成功過三次。”鳩摩歎了口氣沉默了許久,突然對我說:


  “第一次很快被我封印了回去,第二次他借屍還魂後,已經強大了很多,我沒成功封印他,他逃走後,換了一具軀殼,想借陰兵重掌山河,不過沒成功,又被我封印了起來。第三次,也就是這次。”


  鳩摩說那天在哈拉和卓,雲深深把沮渠安周放出來後,沮渠安周的力量就已經強大到能直接把他拉回六道輪回,不過幸好,雲深深這具肉身太弱小,他們打了很久,誰也沒把誰封印。


  這個時候,獄吏來了,獄吏要把我拖回地獄,雲深深見我有危險,重新奪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並把一隻眼珠給了我,而鳩摩因為被拖回了六道輪回,已經不是獄吏的對手,最後他把妖丹給了我,讓我成為半人半妖,從人道除名,這樣,我雖然不用死,但也回不了六道了。


  那以後,他筋疲力盡,他不知道雲深深是什麽時候走的,他隻知道,現在他沒把握封印沮渠安周,沮渠安周也沒把握封印他。


  這些事,三個月來我問了他很多遍,但他一直沒有告訴我,直到今天,才對我說。


  “你師弟現在之所以還活著,隻是因為他是沮渠安周的殼,但很快,他對沮渠安周來說,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鳩摩神情變得無比凝重,複又望向東南方,天際那條紫線垂下來的地方。


  “萬歲吳僵,如果沮渠安周得到這具身體,神仙也難再封印他。”鳩摩的眼睛眯成一條線。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鳩摩的話,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麽雲深深到底麵臨的是怎樣的絕境呢?一旦沮渠安周得到萬歲吳僵的身體,雲深深會馬上死嗎?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救我師弟?”我咬著嘴唇,極不情願的求鳩摩。


  “沒辦法,他死定了。”他冷漠的說。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的,你是千年狐王,法力無邊,一定有辦法救我師弟,隻要你能救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匍匐在他的腳邊,放下一切自尊和倔強,祈求他。


  “你越是求我,我就越不救他。”鳩摩把腳一抽,拽拽的轉過身。


  我聽了這話,心裏仿佛照進一絲曙光,急切的問道:“你能救他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能力救他的,你那麽神通廣大。”


  他回頭看向我,嘴角一歪,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道:“把眼淚了,最討厭女人成天唱哀歌似得哭哭啼啼,晦氣。”


  我立馬聽話的把臉頰上的淚痕擦去。


  “笑”,他得寸進尺道。


  我強擠出一絲笑容,但他依舊不滿意,說我笑的像哭,非讓我笑出聲音來。


  “哈哈哈”我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忤逆他,隻得佯裝笑了幾聲。


  “笑喪呢?不會笑我走了。”他說著就跳下了天台。


  我急忙也跟著跳下去,忽略了這門庭半人高的高度,落地的時候膝蓋和腳尖華麗麗的同時著地,讓我痛不欲生。


  而鳩摩這廝仿佛沒看見我痛的齜牙咧嘴,絲毫不憐香惜玉的轉頭就走,兩手插著口袋往樓下走去。


  我無奈瘸著腿追上去,討好的問他:“狐大仙,那……你打算怎麽救我師弟啊?”


  “見機行事唄。萬歲吳僵也不是什麽善茬,沮渠安周選它做肉身是兵行險招。而且不管怎麽樣,他也不敢現在貿然下地,地下是吳僵的域,下去即便是我,也是必死無疑,不論要消滅還是要附身,最好的時機,是在他剛出世的時候。”


  鳩摩說著把一張紙條遞給我,對我說,他要一些東西,對付萬歲吳僵用的,讓我幫他準備。


  我攤開紙,隻第一樣就看傻了。


  紙上第一樣赫然寫了兩個字:“火藥”。鳩摩說吳僵的身體一般的刀劍是傷不了的,對付它隻有用火藥。火藥價格倒不會很貴,但問題是哪有的買?


  我再看下去,第二樣是巴林雞血石做的石錐,要六尺長的八根!看到這一條我當場就有把這張紙撕了的衝動,他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知道現在雞血石都漲到金子價錢了,六尺長八根,天知道要多少錢!

  幸好還有下文:或者百年桃木的桃木心做的桃木樁八根。然而我活到這個年紀還未見過超過30年樹齡的桃樹。


  這時我太陽穴上的青筋已凸起,我倒想看看他有多為難我。


  第三樣雄黃粉,這到還好,第四樣麵罩,大概是口罩的意思吧,也沒問題,第五樣:三十年陳的黑驢蹄子一隻!

  我兩眼一黑,差點昏死過去,三十年前哪來的黑驢蹄子啊!誰家敢放這東西,不怕抄家呢?


  “不管用什麽方法,這幾樣東西要配齊,少一樣,就等著給你師弟收屍。”


  “這也太難了點吧,人家一個弱質女流,哪裏去弄這些東西?!”我撓著頭,一臉為難。


  鳩摩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賊笑一聲說:“病房裏不還躺著個王子凱嗎?把這張紙給他不就成了。”


  我一拍大腿,對啊,我不是剛釣了個凱子王嗎?我怎麽把他給忘了!湊齊這些東西對我來說難如登天,但對他而言,不過是數字加減法罷了,以他的財力,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下來,哪有買不到的東西?不就是錢嗎。


  然而,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把有錢人,想的太簡單了。


  回醫院的路上,我就感覺有問題,總感覺醫院頂樓的色調有些冷,仿佛被一層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住了似的,也許是得了雲深深的眼睛之後,看多了鬼怪,對異象特別敏感了。


  察覺到異象後,我站住了腳步,召出赤眼再看向住院樓的頂部,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隻見住院樓的上空,盤旋著一股濃重的黑色煞氣,那些煞氣時而成鏈條狀,時而組成屏障,密密麻麻像煙,像霧,像鬼魂繚繞,讓我驚詫不止。


  “哪來那麽重的煞氣?!”我看向鳩摩,他顯然先於我看到了這層煞氣,不覺加快了腳步。


  走進醫院大門的時候,我發現門裏門外都站了一些穿黑西裝,黑夾克的人,他們都一直耳朵塞著耳塞,遊離在人群裏,沒有特定的方向,眼神在人流中穿梭,注意著進出醫院的每一個人。


  這些人不肖說,絕對都是保鏢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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