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小童近況
“有,我派了幾個人,暗中保護小童。”王子凱說,他們每天都會用視屏、照片和報表的方式,向他匯報小童康複的情況。
“這是今天他們傳來的視屏。”王子凱一邊說,一邊打開投影儀,然後把手機連接到投影儀上,在一排編號前綴為2016的視屏文件中,點開了最後一個,也就是20160706的視屏文件。
視屏在晃動中開始,畫麵上出現了一間康複室,下麵有拍攝日期和時間,從時間和窗外陽光的明亮程度推斷,這間康複室的窗戶朝南。
康複室的正中間擺了一整套健身器材,圍著健身器材的,是一條囊括了台階,上下坡和欄杆的康複訓練道。
“童小姐,可以開始拍攝了嗎?”視屏裏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好。”這時,一個女孩慢慢走進鏡頭中,那個女孩長的很乖巧,她又一頭又長又黑的頭發,瓜子臉,五官極為精致,立體感很強,眼睛凹的很深,鼻梁很挺拔,皮膚又很細膩,看上去就像個混血兒。
她就是小童吧。
小童出現在畫麵那一刻,王子凱的眼神溫柔到幾乎融化,他深情的注視著小童的臉,眼眶微微紅潤。他的手緊緊的捏著,看的出他很關心在乎小童,很想親眼去見她,去關心她,說安慰的話。
但他卻不能。他遠離小童的做法是對的,他警覺性很高,也很聰明,雖然有的時候表現的很軟弱,但他內心一定非常強大,如果我遭受他所遭受的一切,內心一定克製不住的走向極端吧。
當一個人無故接連受到重大的打擊、挫折,心裏積累了深重的絕望,又沒有可以發泄的對象的時候,一定會遷怒於天理吧,怪天理不公。
但王子凱似乎仍然相信天理,邪不勝正,
“有沒有想過再親自去看看她?”我同情的看向王子凱。
他痛苦的搖搖頭,說:“兩次了,我媽出事的時候,我在場,我親眼看到我媽的臉被人割下來,小童出事的時候,我也在場,我親眼看到小童被軋斷雙腿。兩次,我都在場,我都親眼目睹親人的慘狀,如果一次是偶發事件,我恰巧在場的話,兩次就是引人深思了。
害她們的人那麽厲害,隨時都能置她們以死地,但為什麽偏偏要趕在我在場的時候?如果把這兩次的事故建模,我在場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而我爸,自從申無戀來了之後就和我大吵了一通,至今不見我一麵,他和申無戀那麽接近,倒是沒出事。
由此,我才想到,我在場,會不會是他們害我親人的必要條件,他們就是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我親人遇害!這個假設不一定正確,但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我最在乎的親人隻有那麽幾個,這個可能性即使再低,我也無法用她們的生命來冒險。”
我看著王子凱痛苦,但冷靜的麵容,突然發現他並不是絲毫沒可取之處,或者說,他除了軟弱之外,幾乎是個完美的戀人。
這時,投影的畫麵上,小童在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走上康複道。
“子凱,我看我,已經會走上坡路了。”小童慢慢的放開中年女人的手,搖搖擺擺的,走上一段上坡,她一邊走一邊對著鏡頭笑,她的笑容很明媚,像春天的陽光,令整個畫麵都仿佛閃著一圈圈的光暈。
王子凱看著,眼角滾落一顆晶瑩的淚珠,但又馬上擦去。
小童搖搖晃晃的,咬著牙,艱難的從康複道的盡頭,走到鏡頭前,她滿頭大汗的對著鏡頭,連上顯得有些興奮,對著鏡頭說:“子凱,你看到了嗎?我已經能走很長一段路了,我不需要攙扶,就能走很長一段路,我相信接下來的路,也能這樣,一個人獨自走完。”
說道這裏,小童的眼圈隱隱有些泛紅,她說:“子凱,能遇見你,我真的很幸運,我們相戀多年,甜蜜的回憶足夠我樂觀的度過餘生,我從不後悔遇見你,不後悔為你做的一切,但我不想作為你的累贅活著,你不用再派人來,你隻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你隻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沒有辜負我,我就覺得,我為你做的一切是有價值的。”
王子凱聽到這段話,再也忍不住,抱頭痛苦起來。
我拍著他的肩膀,想說幾句安慰他的話,卻發現自己辭藻匱乏,無以言說。
王子凱用哭的通紅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說:“伍道長,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像真命天子一樣,橫空出現在她麵前,伸出雙手去擁抱她,但是,一想到要承受的後果,我卻隻能做一輩子的懦夫,我恨我自己,我真的沒用,我沒用!”
“你不需要有用,安心做好你的懦夫就好了。”鳩摩的聲音突然從我們身後傳來,我轉過身,發現他已經從八寶玲瓏塔出來,手上多了一把彎彎的長刀,那把刀刀刃比他身子還長,但刀身很窄,看上去像唐刀,但比唐刀要長的多。
那把刀通體漆黑,沒有刀鞘,刀柄上纏繞著的皮革看上去也破舊不堪,刀刃上甚至還有不少缺口,但給人的感覺卻異常有壓迫感,仿佛隻要看一眼,腦中便閃現出無限的刀光血影。
而拿著這把刀的鳩摩,也顯得格外霸氣,眉宇間透著殺氣,身體仿佛被一層隱約可見的血腥之氣繚繞著。
他用睥睨的眼神看著王子凱,對他說:“你唯一要做的是相信天理,相信命運,如果你嫌這些太虛無縹緲,你可以把我當成天理,你不需要有用,你隻需要相信我,你盡可以做一百年的懦夫,因為你做不到的,我會替你做到。”
“我也一樣。”曌雪姐姐飄到鳩摩身邊,對他做了一個鬼臉:“你是陸生的轉世,以前誤會你薄情寡義,才那樣對你,現在知道你重情重義,自然要幫你。”
“我也會幫你。”我搭著王子凱的肩膀,鄭重的對他道。
“還有我。”司空貓也從我頭上抬起它慵懶的頭,對王子凱表態道。
王子凱淚眼婆娑的望著我們,嘴裏不斷的說著感謝的話。其實提出要幫他,我心裏也是沒底的,不是不相信鳩摩的實力,而是對對手沒有概念,說實話,感覺現在的情況很亂,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在環伺,不知道對手有多強大。
當天再無話,後來抵擋不住倦意來襲,早早上樓去王子凱為我準備的房間睡了。
可能是睡的太早,到深夜的時候,不知怎麽就醒了,睜開眼,發現窗開著,白色的窗簾隨著氣流湧動,不斷的飛舞,仿佛九天玄女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可是,我睡之前不是把窗關了嗎?還有,身上為什感覺那麽冷?什麽東西壓的我那麽重,難道是鬼壓床了?
我動了動手指,發現並沒有什麽鬼壓著我,但確實有東西壓在我身上,這種感覺很真實。
“感覺重嗎?”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從窗口那邊傳來,把我嚇了一跳,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的東西順著輩子滑落在地上,想起一陣金鳴聲。
我連忙拉起被角遮擋住隻穿著一條薄紗睡裙的身子,並打開了電燈,發現鳩摩那廝插著口袋,陰測測的站在窗簾後的角落裏,而剛剛壓在我身上的,就是他從八寶玲瓏塔裏帶出來的那柄長刀!
“鳩摩!你混蛋,這是我的房間你怎麽可以隨便進來!?還……還帶著這麽長一把凶器!你想幹嘛?”我羞紅了臉對著這隻死狐狸大吼大叫道。
鳩摩兩手一攤,道:“我的房子不讓你去,你不是也去了嗎?我不進你房間一次,咱兩怎麽兩清呢?”
哇!這小氣鬼居然還惦記著白天闖他破房子這點破事,他朝我這麽凶我都沒跟計較,還對曌雪姐姐出手,曌雪姐姐也沒怪他,他現在居然得寸進尺的深更半夜跑到我的閨房來,還把一把那麽重的刀放在我的身上,這是幾個意思?
“鳩摩,你這是私闖民宅知道嗎?幸虧你不是人,要不然得付法律責任知道嗎,平白無故闖到女孩子房間裏,是犯法的。”我語重心長的開導他。
鳩摩抬了抬眉毛,說:“你都說我不是人了,怎麽還用凡人的法律匡我?我們妖不是沒有法律意識的化外野人,我們有我們的法律,不過那叫鴻蒙條約,可惜鴻蒙條約隻規定妖不能亂殺人,沒規定妖不能進女人的房間。”
“不知廉恥!”我冷哼一聲問他:“把這把刀放在我身上又是什麽花招?”
“想為你做一件紫鱗寶衣,用這把刀做材料,隻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嫌重,所以趁你睡著的時候做個試驗。”鳩摩突然笑了:“你知道嗎,你剛才在夢裏,叫著我的名字,我還以為我聽錯了。”
“什麽?!”我聽他這話,臉刷的一紅,道:“您老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成嗎?我再怎麽思春,叫的也不會是你的名字,退一萬步來講,即便假設如果我叫了你的名字,後麵也一定跟著一句:頂你個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