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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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簡真這麼一說,溫衡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髮:「初來乍到對上界不了解,鬧了不少笑話。」簡真笑著搖搖頭:「不,我覺得溫道友能找到這裡必定有大機緣。」他伸手取過溫衡的鬼神印看了看,「您是自御靈界飛升?」
溫衡眼中一亮:「簡道友知道御靈界?」簡真點點頭:「我知道上十二層天上有一位鳳凰妖修從御靈界而來,也只知道這一位。」溫衡心中一喜:「那個鳳凰,是不是叫鳳淵?」
簡真搖搖頭:「這點倒是不清楚,那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們下界的人還能去上界。我那時候也剛飛升,和那位鳳凰妖修只說了幾句話。那……可真是個驕傲的人啊。」溫衡想到了鳳淵的為人,他笑了:「那應該就是他了,他這人性子傲得很。」
他怎麼忘了呢,他飛升到上界,不止一百人,還有之前飛升的老鳳君鳳淵和龍君墨封啊。不過鳳淵還好,墨封可能不想見到他,畢竟他在下界給龍君的三個兒子批命的時候說的都不錯,可實際上他們都過的不咋地。咳……扯遠了。
簡真說道:「上界的事情靜寂樓沒辦法調查了,但是九坤界的事情還是能查一查的。您放心,近期內若是有從御靈界飛升的人,我一定告訴您。」溫衡站起來行了一禮:「如此就多謝了。」
簡真笑了:「說起來,我有點事情想要問溫道友,我師兄他之前被關在了九坤界的牢房中,您是怎麼遇到他的呢?」溫衡倒也老實:「哦,我剛到九坤界無處可去就睡在了自己的板車中,九坤界的守衛說我有礙市容把我關起來了,正好就關到韓道友的號裡面去了。」
簡真看溫衡的目光頓時就複雜了,他嘴角依然有淡淡的笑容:「原來如此啊。」
這時候,韓爵從房間中出來了,他手腳上依然束縛著沉重的枷鎖,他笑道:「你們兩個說什麼呢?這麼開心。」簡真笑道:「方才在問溫道友是如何認識你的。」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韓爵的臉都紅了,他丟臉的搖頭:「哎,不說了不說了,太丟人了。小真,我長到這麼大,第一次被人一拳打趴下。」簡真一愣:「打趴下?」他很快就笑了出來,「那真是丟臉丟大了。」
溫衡見韓爵換了衣服手腳卻還帶著枷鎖,他不由得發問了:「韓道友,手腳上面的枷鎖是取不下來嗎?要不溫某幫你一把?」韓爵抬起雙手看了看,他爽朗的笑道:「溫道友你誤會了,這是我師傅給我上的枷鎖,他說我為人衝動魯莽,給我戴上枷鎖希望我衝動的時候能看看枷鎖,剋制住自己的脾氣。一日沒能控制住自己,一日就要戴著。」
好么,原來這是來自師尊深沉的愛,打擾了。
簡真笑了:「師尊他老人家自己都沒想到給你上的枷鎖,你竟然戴了這麼多年。」韓爵應了一聲:「是啊,感覺它已經成了我的一部分了,哈哈哈哈!」
說笑間簡真又在咳嗽了,溫衡嘆了一口氣,簡真的身體情況惡劣成這樣,可能撐不了多久了。簡真咳了幾聲后喝了一口茶才壓下,韓爵在旁邊擔憂的問道:「師弟,還好吧?」簡真微笑著擺擺手。
溫衡問道:「雖然有點失禮,我想問一下,簡道友的身體是怎麼了?是先天不足還是受到了重創?」說起這個,韓爵面色就陰沉了下來:「還不是文語嫣那個賤人乾的好事!」
文家的當家人是個女修,名為文語嫣。這位女修修為極高,是九坤界中修為僅次於執界仙君戰神的修士。據說她年紀輕輕就飛升上界成為仙君,她運氣不錯,飛升后沒多久就幫當時的仙帝解決了一件麻煩的事情,因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下界的文家人也跟著她飛升了。
文語嫣也是個能幹的,文家那麼幾個人在她的蔭蔽之下在九坤界開枝散葉,發展到現在成了九坤界三大勢力之一,幾乎無人能撼動。她的侄女文雅兒還嫁給了戰神,成為戰神曾經的眸中月光心上硃砂。
勢力大了難免會有摩擦,文家和寂滅宗幾次碰撞后發現干不掉對方,只能默默的忍了下來。幾百年前,混沌海上出現了一個遺迹,遺迹中據說有異寶。聽到這個消息,九坤界的大小勢力就想去看看啊,文語嫣帶著文家分枝人,寂寞宗宗主帶著他的幾個弟子就出發了。
在遺迹中為了搶奪一尊靈寶,文家人和寂滅宗就打起來了,混戰中文語嫣和寂滅宗宗主就動手了。文語嫣放大招的時候寂滅宗宗主擋了一下,結果放出去的大招就打偏了,文家和寂滅宗的小輩都有損傷,傷得重的當場就嗝屁了,傷得輕的,比如簡真,就紫府破裂在慢慢的熬啊。
當然,這是溫衡聽完了之後梳理出來的,韓爵那暴脾氣,十句話裡面是問候文語嫣全家的話,不提煉一下真的沒法聽。溫衡心裡在嘀咕了,文家和寂滅宗都有損失,而且這是誤傷,就像簡真說的,他就是運氣不好啊。
簡真嘆了一口氣道:「雙方為了一尊靈寶大打出手,結果誰都沒能得到靈寶。兩方人馬只能帶著自己的人回去,這事以後也就不再提了。」雖然不再提起,可傷痛卻結結實實的留下了,簡真每一天都生不如死,沒有人能分擔他的痛苦。
簡真笑道:「聽我們說了這麼多,溫道友也乏了吧?這樣吧,你先去休息,明天我就將你找人的消息放出去,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
溫衡就這樣被安置在了靜寂樓中,來到靜寂樓的第一夜,睡眠質量一直很好的溫衡失眠了,就算小雞棉被和枕頭都沒辦法拯救他的睡眠。沒別的原因,隔壁的韓爵發出的動靜太大了,韓爵可能憋久了,簡真這個貼心小師弟給他準備了三個爐鼎送了過去……
溫衡切斷了自己的聽力,靜寂樓裡面竟然沒有隔音陣法嗎?豈有此理。溫衡發散思維了一下,他想了想韓爵要是他的弟子,可能沒有一個會給他送爐鼎,非但不會送,還會組團來嘲諷韓爵。想一想竟然還挺帶感……
溫衡在靜寂樓中呆了四天,他發出去的消息猶如大海塵世一點音訊也沒有。他也不著急,他也考慮過要是這個世界沒有他的朋友們在這種可能,要是他們都不在,他就要開始向著上界出發了。
不過在出發去上界之前,他想要看看九坤界道木的情況。結果一打聽,還真讓他打聽到了一點消息。簡真沉吟道:「我們九坤界的執道仙君是李老,不過李老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日不在九坤界。」溫衡知道啊,李老現在帶著九霄界的人還不知道去了哪裡。
「李老不在的時候,會讓文家的文語嫣幫忙照顧道木。」簡真諷刺的笑了笑,「說是照顧道木,可誰知道到底有沒有?文語嫣用照顧道木這個名義,這些年得了多少好處?文家人肆無忌憚,不就是這點?」
溫衡撓撓臉頰,他很想說一句,道木是有的,可是他還是果斷的選擇了沉默,這時候說的話越少越好。他盤算著想去看看執道仙君所在的府邸,可是當他說出口之後,簡真眉頭就皺起來了:「李老的府邸在九坤城中,九坤城在文家人的掌控之下。你被我們帶到寂滅宗來,只怕文家已經知道了。你要是再入城,說不定會被他們以各種理由抓起來。」
溫衡一臉淡定:「那我可以變個樣子進去。」簡真嘆了口氣:「沒用的,入城要用鬼神印,你的鬼神印已經被他們記錄下了。」溫衡梗了一下,原來他已經上了黑名單但是自己還不知道?
簡真說道:「這樣,我讓我的一個部下帶你去,你用別人的鬼神印。你確定你只是去看看李老的府邸?」溫衡一本正經的說道:「是啊,我都到了九坤界,總要到著名景點去看看吧。」
簡真頭上垂下一滴汗:「著名景點?」溫衡笑著露出牙齒:「我要錄下走過的路,將來遇到我道侶的時候讓他看看。」簡真詫異的問溫衡:「溫道友有道侶了么?」溫衡點頭:「是啊,有的,就是飛升的時候失散了,所以我要找到他啊。」
簡真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笑道:「那就祝溫道友早日與你的道侶團聚。」溫衡總覺得簡直對自己的態度好了一些,他摸摸頭:「那就麻煩簡道友了,對了,韓道友還沒出來嗎?」
這貨瘋了嗎?都三四天了,爐鼎換了好幾個,他竟然都沒出來!當然,溫衡和蓮無殤雙修的時候也曾經十天半月不出門,不過他可不敢像韓爵這麼放肆啊。
簡真手中靈光一閃,這時從樓梯上走來一個衣衫樸素身量中等的方臉漢子,漢子對著簡真行了個禮。簡真對漢子說道:「老田,你能帶溫道友去九坤城看看執道仙君的府邸嗎?」
老田想了想:「應該沒問題。」溫衡對著簡真拱拱手:「多謝簡道友,多謝田道友。」老田憨憨的笑了:「叫我老田就好。」
離開靜寂樓的時候,溫衡覺得簡真一直在看著他,他回頭對著簡真笑著揮揮手。簡真果然靠在窗戶上看著他,他也笑著對溫衡揮揮手。老田對溫衡說道:「溫道友,我們走過去吧?我們積玉鎮附近有陣法,一般人進來都要走。」
溫衡笑道:「老田決定就好,我跟著你。」老田笑道:「那我們要抓緊了,不然天色晚了出不了九坤城。」溫衡隨口問道:「九坤城難道還有封城時間呢?」老田笑呵呵的說道:「有哇,去早了要在城門口排隊,去晚了就會被關在裡面出不來。」
老田的效率比韓爵好多了,韓爵帶著溫衡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山裡亂轉,老田則帶著溫衡沿著一條山谷向九坤城走去。三炷香之後他們就看到了九坤城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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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對溫衡說道:「溫道友,你的鬼神印讓我看看。」溫衡遞過鬼神印,老田在鬼神印上摸了一下,溫衡看到鬼神印上原本金色的字稍稍有了一點變化。老田說道:「鬼神印上果然被刻上了記號,我幫你遮住了,不過堅持的時間不長,到了明天就會消散掉。應該夠用了。」
溫衡敬佩道:「老田真厲害啊,我竟然沒發現!」老田嘿嘿笑了:「我在沒進入寂滅宗之前是九坤城裡面專門查看鬼神印的人之一,這點小把戲騙的了別人騙不過我。」溫衡豎起大拇指:「厲害!」
進城的時候果然很順利,老田帶著溫衡很容易就進去了。進去之後老田徑直向正中心的廣場走去,一邊走他一邊介紹:「李老的府邸正好在我們的對面,我們之間穿過去花的時間不會太久。」溫衡連連點頭,有個當地人帶著真是太好了,要是他一個人摸索,保證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溫衡看了看周圍:「不過說真的,九坤城真的容易迷路,你看一模一樣的房子,差不多的街道,要不是來往的人長著不一樣的臉,都覺得這是個假的城市了。」老田笑了:「這可是文家的族長建造的城池,這個格局叫什麼來著?哎,一下子不記得了,看久了還覺得挺好看的!」
溫衡口不對心四下張望:「是啊。」九坤城的街道上有很多靈獸,來往的修士和九霄界沒什麼不一樣,有人衣冠楚楚,有人身形蕭瑟。還有很多靈獸往來其中,溫衡從一隻赤豹旁邊走過的時候,赤豹竟然伸出了爪子去抓溫衡,看樣子想要和溫衡玩一會兒。可是溫衡只能抱歉的離開,他趕時間哪。
結果走了沒兩步,一隻鸞鳥掙脫了束縛的帶子溜達溜達到了溫衡面前,它伸著長長的脖子攔在了溫衡面前:「呱。」溫衡頭上垂下一滴汗,老田笑了:「溫道友很受靈獸喜愛啊,方才的赤豹現在的鸞鳥,不愧擅長馴養靈獸。」
溫衡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把堅果,鸞鳥低下腦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溫衡摸摸鸞鳥的腦袋:「快吃吧,吃完了我要走了。」鸞鳥不緊不慢的吃著,一粒一粒的拾完了溫衡手中的堅果,它伸著脖子蹭著溫衡的衣衫:「嘎——」
溫衡笑道:「不能吃了,吃多了不消化。再說我有事情哪,不能陪你了。」鸞鳥卻叼住了溫衡的衣袖不讓他走,溫衡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招惹這麼黏人的鸞鳥了。
就在溫衡將自己的衣袖從鸞鳥口中拉扯出來的時候,從旁邊的小樓中走出了一群女修,為首的那個氣質纖弱,定睛一看溫衡嘴角抽抽,真是冤家路窄啊。這女人竟然是戰神的夫人,就是那個被溫衡揭穿了和別人廝混給戰神戴綠帽子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對了,叫文雅兒!
溫衡轉過身去,希望這群人早點走了吧,不要看到他。他偷偷的往旁邊走了兩步,妄圖站到鸞車後面讓鸞車擋住那些女人的視線,他想的好,可是鸞鳥卻不樂意了。鸞鳥揪著溫衡的衣袖拍著翅膀呱唧呱唧的悶叫著,駕鸞鳥的小廝連忙上前訓斥鸞鳥:「呔!呔!快放開!」
文雅兒用帕子掩著口鼻:「今天鸞鳥怎麼這麼吵鬧?」小廝拽著鸞鳥的脖子,鸞鳥則拚命的鉗制著溫衡的衣袖。眼看鸞鳥死死不丟口,小廝急了拍了鸞鳥幾下,鸞鳥吃痛委屈的哼了兩聲。溫衡不忍心了,他說道:「你讓他鬆開口就行了,不要打他啊。」
文雅兒身體一僵,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下了台階站到了溫衡面前。溫衡和她四目相對,文雅兒氣白了臉,一會兒之後她的臉又變成了紅色,像開了染坊一樣五顏六色的。她氣的都抖起來了,她咬牙切齒:「是你啊。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溫衡笑了笑:「又見面了,戰神夫人。最近可好啊?」老田一見到溫衡捲入了事端,他偷偷的站到了旁邊,溫衡也不看他。他已經捲入了麻煩,希望老田能有些眼色不要也卷了進去。
文雅兒冷笑一聲:「拜你所賜,我過的不太好。帶走他!」前一句是對溫衡說的,后一句是對跟著她出來的那些小廝和家丁說的。可能氣氛太凝重,鸞鳥也鬆開了嘴巴往旁邊靠了靠,溫衡轉頭看它,鸞鳥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盯著溫衡看著:「嘎。」
溫衡笑了:「小混蛋真會惹事。」他轉頭看向文雅兒:「戰神夫人言重了,怎麼能說是拜我所賜呢?畢竟你肚子中的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我讓你和別人廝混的。」
文雅兒一驚,她沒想到溫衡竟然有這個膽子把她的秘密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雖然九坤城有頭面的人都聽到了風言風語,但是目前礙於文家的勢力,戰神還沒和她和離。文雅兒氣的哆嗦的更厲害了,像是篩糠一樣。
文雅兒咬碎了一口銀牙:「帶他走!」溫衡態度非常好的補充了一句:「夫人,你胎息不穩,要平心靜氣啊,切莫動怒。」這句話簡直火上澆油,文雅兒臉都黑了。
文雅兒後面的女眷走了出來,其中有一個年長的,面容與文雅兒有幾分相似。溫衡原本想著這人有可能是文家家主文語嫣,結果他卻聽文雅兒低聲啜泣:「母親,這就是那個滿口胡言亂語的神棍!」
文雅兒的母親面色頓時一凝:「來人啊,打死這個口出狂言的騙子!」溫衡嘆了一口氣:「夫人何必動怒,溫某是胡言亂語還是說出了真相,你心裡比我更清楚。」
文雅兒的母親陰狠的咆哮道:「還遲疑什麼!打死他!」小廝們一擁而上,身上佩戴的十八般武器就向著溫衡而來。溫衡嘆了一口氣:「何必呢?有話好好說啊。」
只聽噗通噗通七八聲沉悶的聲響傳來,小廝們慘嚎著倒在地上翻滾著,而他們手中的十八般武器紛紛落在地上斷裂開來。溫衡笑道:「有話好說么,不要動手動腳。」
街上的慘狀驚動了守衛,溫衡再一次看到了關俊彥,關俊彥臉色鐵青:「又!是!你!」溫衡:「嗨,又見面了。」
溫衡看了看周圍,是打呢,還是跑呢?鬼使神差的,他竟然選擇了原地不動,他想看看這群人接下來又要鬧出什麼事情來。
溫衡被抓住了,五花大綁的。討飯棍因為太重沒人能拿得動就被留在了街上,關俊彥親自押著溫衡。溫衡一邊走一邊叨叨著:「我跟你說啊,我的討飯棍你不要亂丟啊,這個很寶貝的,弄丟了很麻煩的。」關俊彥踹了溫衡一腳,結果溫衡沒能踹倒,反而自己踹裂了骨頭疼的齜牙咧嘴。
即便疼成了這樣,關俊彥依然很有氣場,他冷哼道:「你多關心關心你自己!」關俊彥心裡也嘀咕,不知溫衡怎麼得罪戰神那個嬌滴滴的夫人了,雖然說他一直覺得文雅兒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架不住他們老大就喜歡這款的啊。
關俊彥壓著溫衡向文家的地界走去,九坤界有一條長街,都是文家的。關俊彥知道,文家的那對母女要對溫衡動用私刑了。文家水深,他只是戰神麾下的大將,而且戰神和文雅兒一時半會和離不了,有些事情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溫衡雙手被反剪,不太舒服,他和關俊彥商量了一下:「能不能讓我換個姿勢?這樣的姿勢太難受了。」關俊彥趁沒人注意將溫衡手上的捆仙繩鬆了松,溫衡笑了:「謝了!」
鸞鳥在天上飛著,關俊彥他們壓著溫衡在地上走著。關俊彥本來想著溫衡要趁機逃走,沒想到他非但沒逃走,還大大方方的跟著他們的腳步走,到最後押著他的兩個守衛只要走在前面就行了。
關俊彥嗤笑了一聲:「這麼多犯人,你是最特殊的一個。」溫衡笑眯眯的說道:「那一般的犯人是怎麼做的?」關俊彥說道:「咒罵、求饒、想盡一切辦法逃跑。」溫衡沉吟了片刻:「需要我配合一下嗎?來,你想讓我罵你什麼。」
關俊彥沒忍住又想踹溫衡了,溫衡一本正經:「不是你說的我是最特殊的一個么,我最擅長入鄉隨俗,不搞特殊待遇。」關俊彥罵了一句:「去你的。」
文家所在的長街就在溫衡他們原本要去的方向,原本溫衡就要過來,這下正好順路了。只是路邊的房子都差不多,溫衡有點納悶了:「執道仙君李老的府邸在哪裡呢?怎麼都沒有特殊標誌?」
關俊彥說道:「文家那條街最後的那個最大的府邸,就是李老的府邸,怎麼?你還想找李老?臉真大啊。」溫衡搖頭:「不,我不找李老,我是過來觀光的。好不容易來一趟九坤界,總要留點紀念。」
關俊彥沒好氣的說道:「你還以為你能離開文府?你想多了。文府的刑堂比我們大牢的還要可怕,就怕你承受不住一命嗚呼。」溫衡幽幽的說道:「這麼慘的嗎?萬一我一命嗚呼了,是不是還準備用一張草席捲著丟亂葬崗去?」
關俊彥不想理溫衡了:「九坤界沒有亂葬崗,多的是讓人無聲無息消失的辦法。」有點可惜啊,溫衡的力量很強,能和韓爵一戰,就這麼死了有點浪費啊。關俊彥說道:「喂,我給你一條生路,要不你投入我們戰神麾下吧?」
溫衡看向關俊彥,關俊彥不太好意思:「我就說說的,你不願意就算了。」溫衡覺得自從他飛升到上界之後,一直處於被人調戲,被人挖牆角的狀態。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了,他羞澀的說道:「其實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好。」
關俊彥一頭霧水:「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就問你要不要投入戰神麾下,你這邊扭捏個什麼勁?娘們似的。」溫衡繼續一本正經:「哦,不去。」關俊彥狐疑的看了看溫衡,半晌之後搖搖頭:「哎,腦殼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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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雅兒已經哭上了,她哭的一抽一抽的給戰神發符篆:「那個天殺的烏鴉嘴神棍到我們九坤界來了,夫君,你快回來,我是清白的,我心裡只有你。嚶嚶嚶……」
溫衡環視四周,沒想到外面看起來整齊劃一的房子裡面別有洞天啊,走進來之後雕欄畫棟假山奇石的,裡面還有一座座的亭台樓閣。溫衡現在就被五花大綁的跪在一座樓前面的水榭上,他周圍坐著數十個文家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還挺多的,這些都是文家主家的人。
文雅兒哭的梨花帶雨,她哽咽著對文家人說道:「各位長輩,雅兒蒙受不白之冤,今日終於可以昭雪了。」文雅兒伸出纖纖玉手指著溫衡,啊,還帶著點顫抖,溫衡看到文雅兒手中的白手絹抖啊抖的,還抖的挺好看的。
「就是這個人,在九霄界對著夫君胡言亂語,說我與人廝混……嚶嚶嚶……」文雅兒哭的怪可憐的,她匍匐在地上,「還請家中長輩為我做主啊!」
「不像話,空口無憑污人清白,缺德!」「是啊是啊,幸虧雅兒運氣好,忍辱負重竟然等到你到九坤界,不然豈不是要背著這條污名活下去!」文家人一人一句,唾沫星子都快淹死溫衡了。
溫衡氣定神閑笑道:「諸位道友,溫衡此人一向行的正坐得直,我說出來的話極少收回。我給你們家姑娘的批語,給了就不會改,你們不要聯手打壓我妄圖讓我翻供,做夢!」關鍵時刻,溫衡想到了畫本子裡面那些被屈打成招的故事,他套用了某個主人公說的話,說完了之後他覺得發揮的不是太好,還在組織語言準備維護他做為神棍的尊嚴!
這時文雅兒的母親沖了過來想要廝打溫衡:「你還敢胡言亂語,看我撕了你的嘴!」溫衡總覺得文家的畫風有點不太正確,到底是哪裡不正確呢,直到文雅兒的母親衝過來要打溫衡的時候,溫衡才恍然大悟——眼前的這些人,好像,都沒有靈氣!
在場的人,除了文雅兒之外,其他的人只是肉體凡胎,頂多就是因為好吃的吃多了,身體中的沉珂和污垢被帶出了。他們本質上都是普通人,連靈氣都不會用的。就拿文雅兒她母親來說,這女人討伐溫衡竟然不用武器,竟然想用指甲撓溫衡的臉!
呵,多麼無聊的戰鬥方式,多麼顯而易見的結果。只聽文雅兒的母親慘叫了起來:「啊——我的手啊!」溫衡站在原地淡定的看著那女人,崩了指甲了吧?他就算不還擊,文雅兒的母親也輸定了。
文雅兒的母親保養得當的八個手指甲全部翻折了出來,一片血肉模糊。劇痛讓這個婦人哭了出來,就算磕下了丹藥,她也依然在痛苦的哭著。溫衡垂著眼帘看著地面,他又不是聖人,沒有理由被人欺負成這樣還不反抗。給婦人一點小小的懲罰吧,只要他不點頭,婦人會一直疼下去。
見文雅兒的母親成了這樣,文家人警覺了點,看來這個地仙有點實力,不能硬上。他們改用語言攻擊了,這個說溫衡喪良心,那個罵溫衡缺德。溫衡本來不想理他們的,可是後來他們罵的有點過分了,加上溫衡被文雅兒哭的有點煩,他抬起了頭:「溫某擅長算命,諸位,敢來一卦嗎?算不準不要錢,算準了,會要命。敢不敢?」
溫衡眼中金光流轉,他看向叫罵的最凶的一個老頭,溫衡微微一笑:「這位老先生說我喪良心,只怕你更喪良心,這些年你看中的姑娘不管他們是不是有婚配你都搶回來,數一數足有三十八人之多。玩弄了她們就隨意的拋棄,因為你殞命的人有十八人,這些年睡覺是不是都覺得不安?」
老者氣的抖抖的:「荒謬!我文家家大業大,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溫衡擺擺手:「既然是算命,那之前和之後的,都要算一算,你說呢?」
關俊彥問守衛:「他什麼時候鬆開捆仙繩的?」兩個守衛一臉懵逼:「啊?」三人盯著溫衡看,只見溫衡一隻手上捏著捆仙繩背在身後,還有一隻手已經伸到身前去了。
溫衡笑道:「你吃喝嫖賭壞事做盡,放心,你活不了多久了。今天就是你歸西的日子。」老者一聽氣的臉色刷白:「混……混蛋!!」
溫衡也不管他,他看向罵自己缺德的一個婦人:「這位夫人說我缺德,缺德的是你自己才對吧。你如何對你的媳婦兒,自己都忘了嗎?你生了個天生體弱的孩子,眼看他要活不成了,你綁了城中飛升不久的女修逼著她同你孩子成婚。女修不從,你就讓人斷了她的經脈,毀了她的根骨,打斷她的四肢,把她困在了棺木中同你兒子合葬。好狠的心,這才叫真缺德,真喪盡天良。」
溫衡話音一落,婦人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溫衡嘲諷的說道:「說我缺德,你才是壞事做盡的那個。」婦人臉色都白了:「你,你胡說!沒有的事。」
溫衡微微一笑:「你大概沒有想到,那姑娘還活著吧?雖然被你們封在棺材中幾十年,她靠著稀薄的靈氣撐到了現在。」溫衡看向關俊彥:「關守衛,文家的人我信不過,可不可以讓你的士兵去這婦人宅子中第三層的院落挖開墳墓救出那個可憐的姑娘?」
關俊彥將信將疑,溫衡正色的行了個禮:「拜託了,你就當證實我是不是在信口胡言,去開一下吧。」婦人強硬的擋在了水榭的出口處:「不,不行!那是我兒的墓穴,你們不能驚擾我兒亡靈。」
溫衡笑道:「你兒還有亡靈?你兒本來就是個魂魄不全的痴獃兒,哪裡有亡靈可以驚擾。何況,如果你不心虛,為何不敢開館一試?」兩個守衛冷聲對婦人說道:「守城將士辦案,閑雜人等不得阻撓。」
說著守衛推開婦人大步走了出去,一邊走出去一邊還在叫來更多的同伴。婦人面如死灰,像失去了魂魄一樣踉蹌著靠在水榭旁邊的扶手上。文家人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溫衡說的大概是真的。
死寂在文家人中間蔓延,溫衡溫柔的聲音響起:「本來我不想揭開文家的遮羞布,奈何你們非要自取其辱。壞事做多了會有報應的,對著天道如何立誓都沒用。」
溫衡手中捆仙繩一抖,他將不遠處的一根圓木卷了過來放到了旁邊,他大刀闊斧的坐下:「來,還有誰不服想要批命的,今天千機散人不收錢,免費給你們算。我倒是要看看,這看似光明的文府裡面到底有多少陰暗!來啊!」
這時候有個弱弱的聲音插了進來:「那個,算命先生,我想問問,我丟了的阿花去了哪裡。」溫衡循聲一看,只見一個黃毛丫頭站在人群的最邊緣眼巴巴的看著溫衡,她怕溫衡不懂她的意思,還補充了一句:「阿花是一隻貓。」
溫衡對著她笑了笑,他看了看姑娘的過去和未來。阿花是一隻靈貓,是小姑娘最重要的朋友。可是姑娘天生體弱,家人不讓她和阿花接觸,幾次將阿花送走之後,阿花又找了回來。最後一次,阿花被文家重新加固的陣法卡住了,死在了後院的假山後面。
溫衡是個溫柔的人,一般情況下他會顧及別人的心情,說出的話都非常委婉。可是現在他覺得他說不出那些溫柔的話來,他就是要赤裸裸的告訴這個姑娘真相:「阿花在你們家後院的假山後面,在竹子旁邊。」話說出口,他還是轉了個彎,或許小姑娘看到阿花的時候,才能知道溫衡有多殘忍。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守衛飛快的跑了進來對著關俊彥耳語了幾句,關俊彥面色一沉:「果真有?」守衛點頭:「是的。」
關俊彥驚疑不定的看向溫衡,溫衡是剛剛到九坤界的修士,若不是清楚這一點,他必定會認為這事是溫衡乾的。
關俊彥冷酷的掃了文家人一眼:「好樣的,文家真是家大勢大。」溫衡側頭看向關俊彥:「證實了吧?」關俊彥說道:「人還活著,不過很虛弱,已經送到醫館中去了。」
關俊彥對守衛說道:「拿人。」守衛上前準備拖走癱坐在地上的婦人,婦人這時知道害怕了,她哭著:「叔爺救我!我是一時糊塗鬼迷心竅啊!我不想死啊!」
溫衡幽幽的說道:「你不想死,被你關在棺木中幾十年的姑娘更不想死,你若是無辜,她如何接受?」被婦人指明的叔爺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他上前一步:「這裡是文府,就算要拿人,也要等我們族長回來!」
文家人頓時找到了主心骨:「對對,要等我們族長回來!」「就是,你們不能隨便拿人!」「我們族長可是李老指明的下一任執道仙君,你們不能亂來。」
溫衡好笑道:「你們真好笑。你們做下這些事的時候告訴你們族長了嗎?你們族長點頭了嗎?她若是點頭了,守衛可以連她一起抓。上界莫非沒有律法可以任由你們胡來?得到利益的時候不想著族長,現在需要族長出來擋槍了,一個個的惦記上族長了。」
溫衡這麼說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在文家人的記憶中看到,文家的家主文語嫣是個不苟言笑的女人,文家人做這些事她大多數不知情。
就在這時,溫衡第一個批命的老者嚎了一聲重重的向後倒去,他抽抽了幾下就停下了呼吸一命歸西了。溫衡撫掌道:「看看,應驗了吧。」
關俊彥上前摸了摸老者的呼吸和心跳:「死了。」眾目睽睽之下,老者就這麼死了,溫衡在這麼多雙眼睛之下根本沒做什麼小動作,大家看的分明,這點不能冤枉他。
這時,剛剛尋找阿花的小姑娘抱著一具早就僵硬的靈貓嚎哭著進來了:「阿花,花花……嗚嗚嗚……」文家人傻眼了,溫衡後來批示的那幾條,短期內全部應驗了!
溫衡舒了一口氣:「欠下的債,要還的。還有誰不服,儘管來。」
作者有話要說:老溫的熟人快要一個個的登場了啊,看到了沒,老鳳凰鳳淵!
我得了一坐在電腦前面碼字就頭痛的毛病,不知道能不能好了,嚶嚶嚶……
老溫大刀闊斧的坐著:還有誰不服,儘管來,算不出你什麼時候倒霉,我立刻就打殘了你,讓你現在就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