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風呼嘯,地封冰三尺,山河似如麵明鏡,照映出它舊時本來的模樣。自從李大俠走後,這城中百姓早已被盡數驅趕,留下的隻是些該死卻沒死盡的人。
“嘿,你那姓李的雖然死了,不會還有什麽餘黨殘留吧。”
“放心吧,公子早已下令屠了他李家滿門,江湖中無人敢不服,別餘黨了,現在你就算是站出來替李家句話那也是死罪。”
白袍老者站在城牆高處聽聞二名官兵對談忍不住顫抖的雙手,揮袖抹起了淚來。口中喃喃道:“大丈夫為國為民,做得好,做得好。”
正在老者傷心之餘,忽從他左側傳來男子聲音:“張大俠,你老人家還是來了。”
老者急側身快步上前,掌拍向那男子正門,那男子退身閃,卻也飄在了兩尺之外。
張南渡怒道:“你是誰,無聲無息貼近老夫身旁,寓意何為?”那男子低頭奸笑道:“張大俠,你外孫好生能幹呐,敢和朝廷對著幹,敢和我對著幹!由你武功再高那又怎樣,你護得了他?”
張南渡道:“你就是那官兵口中的公子?你這等朝廷敗類,今我定要為我冤死的外孫討回公道。不過如今你蠻夷韃子已除出中原,大勢已去,我外孫的心願也算完成,我能有這等大義後人,此生無憾!”
那男子黑袍迎風飄展,在風中愣了半晌,緩緩道:“我們隻不過各為其主,我殺了他卻救了我族數萬人,你,這孰對孰錯?”
張南渡看了看四周高聳的城池,麵色凝重,他仰歎了口氣,後又低頭死死盯住那男子,道:“你姓甚名誰,今日我如死也得死個清楚明白。”
那男子哈哈笑,道:“張大俠橫掃江湖時我還未曾出生,今日我就算多討得招半式,也是我欺你年老體衰。在下關西八王爺次子——白淨心。”
張南渡道:“你雖是朝廷中人,還是與我有深仇大恨之人,可你卻還規守江湖規矩,不派兵來圍攻於老夫,我敬你是漢子!”
話音未落,白淨心便搶先步,招削骨掌貼近張南渡麵門。張南渡凝氣後退,除了隔斷削骨掌掌氣外,自己也運氣於掌心掌擊出。二掌貼合時,雙方都深感驚詫,對方內力竟如此深厚!
白淨心師承樹洞鷹派微手千掌門真傳,自感已到橫行下的地步,可他沒想到,麵前這老兒掌力卻如此強純,真當名不虛傳。
張南渡知對方內力不濟,提氣猛力推。白淨心無奈撤掌,股真氣倒流,逼出大口鮮血。白淨心急忙運氣調息,可張南渡又是掌攻於身肩。白淨心手擋回,又是招采枝拂穴掌靈動而去。
張南渡自幼學習拳腳,師承的拳法早已爛於心中,就算今已九十高齡,卻還是能威力百倍。
之後二人又鬥得百招,卻還是分不出孰勝孰負。張南渡道:“你師承何人?好高深的掌法。”
白淨心麵拆招麵道:“我師承林海樹洞鷹派,我師乃掌門微手千。”
張南渡臉色煞變,回道:“原來是微手千的徒弟,看招!”
張南渡生平以手枯興指威震武林,本他隻念白淨心是江湖晚輩,下手留些長者風範,可聽是女魔頭微手千弟子後他惱怒不已,決心取其性命。他怒道:“白淨心,今日老夫就替江湖除掉你這魔頭,替我外孫報仇。”隨即他指枯興指點出,白淨心急忙閃躲,卻還是被點中了右肩。
白淨心大驚,此時他隻感肩膀疼痛無比,似千斤巨石壓了下來,他忙後走,卻下跌在了城牆邊緣,墜了下去。城牆雖不高,可白淨心也隻能連翻帶滾,趴在了城外的黃土上。張南渡起身躍下,發勁指點向白淨心頂門。可就在刹那間,支鋒劍忽出隔斷張南渡指力,點在劍尖之上。
張南渡躍勁回彈,站在了白淨心麵前,抬頭看,麵前出現個黑袍女人。張南渡看她麵目凶色,道:“閣下,你是?”
那女人二話不語,劍早已飛至張南渡胸口。張南渡起身躍起,二指捏住劍刃,掌擊向那女人右肩。
那女人忙扔開劍,縱身退到白淨心旁。張南渡拿著劍,道:“閣下,今日之事與你無關,還請離開些,別來趟這渾水。”
那女人笑道:“怎麽?你要殺我夫君,我不該管?”
白淨心站了起來,手搭在那女人肩上,道:“你走開些。”那女人甩開他的手,吼道:“你,你,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來害你的,你竟然讓我走開些?”
白淨心輕蔑笑,道:“我不需要你的幫忙,還需要我在次嗎?”
色陰暗,大地被籠罩於層黑霧之下,烏壓壓片,似承受不住便會立刻傾落直下。那女人在風中站了許久,頭發飄散遮住了眼。等到風勢稍弱,她才緩緩開口道:“你就這麽討厭我嗎?那怕在生死麵前。”
白淨心強忍著肩處傷勢,伸手指著那女人吼道:“你給我走,我不用你來幫我!”
那女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絕情道:“好,以後我再也不會來幫你,再也不會來看你,你是生是死從此也與我無關。”她死死望了白淨心眼,在眼淚還沒滴落之前發足狂奔,朝著城外大道奔去。
張南渡本想還她劍,可這時刻,她卻已跑出丈遠。張南渡看著搖搖欲墜的白淨心,道:“能繼續對招了麽?”
白淨心捂著右肩,道:“剛才讓您看笑話了,能把劍還我嗎?”張南渡笑道:“你既這麽絕情對她,連死都不要她救,那這劍與你又有何關係。”
白淨心聽此哭笑不得,解釋道:“其實這劍本是家傳之物,那個女人仗著自己權勢大過於我,便奪了此劍,要挾我與他成親。”
張南渡道:“權勢比你這王爺公子還大,莫非她是皇親國戚,皇宮裏的公主?”
白淨心捂著傷處痛嚎幾聲,道:“前輩無需多問,就問你還不還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