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再次重逢
行駛在路上的曹昱逸,早已淚流滿麵。這十天裏,像做了一場惡夢一般。他做夢也沒想過媽媽還隱瞞著這天大的秘密,母愛就是如此的偉大,如果她自私的說出來她有遺傳性肝病,那麽他會心驚肉跳的過著每一年。
方小拾這個小時候讓他惡夢連連的名字,現在成了讓他最心痛的名字,她總是那麽的善解人意,她有意無意的告訴他。她已問過了醫生,媽媽的病隻傳女不傳男,一下子就消除了他心中的疙瘩。
要不是她,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給媽媽辦理後事的。五歲時他遭受重傷,使他比一般人要軟弱得多。可有了她在身邊,她默默的陪著他,讓他失去的勇力又回來了。如果沒有她,他無法想象他是如何經受媽媽的離去的。爸爸的離去,也是她代替自己盡孝的。他欠她太多太多了。他暗暗發誓,接下來該他照顧她的,他絕對不能再讓她受半點委屈了。
離別時,他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麽,他唯一想說的是讓她跟他一起回北京去,她一個女孩孤苦伶仃的在家,怎麽能讓他放心得下呢?可他知道她的強脾氣,說了也是白說的。他不開口的另一個原因是,他怕他話還沒說出來,淚就出來了,他在她麵前已經夠柔弱無能了,不能再在她麵前,表現出沒出息的樣子了。
看著她在自己的車後變得越來越小,曹昱逸的淚不由的瘋狂的流了下來,心中無聲的說到:
“小拾,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完成你的心願,在北京找所高中讓你繼續複讀考大學的。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麵對空蕩蕩的家,方小拾對於媽媽的思念越來越強烈,她不由的經常以淚洗麵。但她內心最安慰的一件事就是:她還有個唯一的親人,她的哥哥,他在北京生存得很好,她隨時都可以去找他的。這也是方小拾心中最大的向往。
媽媽的每次做七,方小拾都要忙一整天的,鄰居們都說她,家裏就她一個人不用自己親手弄祭品了,隨便買幾種餅幹、糕點水果之類的當祭品就行了。可方小拾就是不聽,她早上就去買菜,中午早早就開始做祭品,她做正正規規的三葷三素,外加一碗米飯。
老家的墳地在鄉下,坐公交車來回得兩個多小時的,方小拾在下午三點前就拎著祭品開始出發了,到了墳地後,她祭拜完媽媽後,順便再祭拜一下爸爸,然後再給墳地周圍打掃一翻,最後在爸爸的墓碑坐下來,再盯著爸媽的墓地發呆好一會,才在天黑前回到家。
轉眼已是四七了,方小拾和以前幾個七一樣,坐完了所有的事。正從爸爸的墓碑上站了起來,準備回家時,她一下子愣住了,隻見鄒天宇就站在她麵前的十米外。方小拾不由的開口問到:
“鄒天宇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呀?”他冷冷的回答到:
“我為什麽不能出現在這裏?”方小拾這才想起來,他的老家也在這隔壁村莊裏:
“哦,你放假了,回來看老家爺爺的吧!”
“我是過來看人的,但不是為了看我爺爺。”
“那你是?”鄒天宇快步走向她,在她麵前停了下來,眼睛熱灼灼的看向她。方小拾不由也抬起頭來,飛快的掃了他一眼。她發現半年未見,鄒天宇好像又長高了,但明顯瘦了,下巴更尖了,眼睛更大了。這樣的他讓方小拾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在他的注視下無形的壓迫感,讓方小拾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正想繞過他,被他的長腳一下子就攔住了。
“我不光今天來了,以前三次我也都次次都跟來了。還有你媽上火葬場、下葬,我也都在。隻是你沒注意到罷了。”方小拾驚愕的再次抬頭看向他。鄒天宇仍然死死的盯著她,冷冷的接著問到:
“你現在還問我是來看誰的嗎?”
“可…可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你原來不光鐵石心腸,你還是個傻子。我這樣做,除了在乎你,喜歡你,還能為什麽呢?”
“那唐曉曉呢?她知道你這樣的會很傷心的。”
“你為什麽總是迫不及待的給我推向別人?我在你的心目中就這樣的一文不值?”
“不是這樣的,唐曉曉真的很愛你的,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你難到沒發現嗎?”
“她再好也和我沒關係了,我好像告訴過你了,我的心七歲時就已裝了一個人了,已裝不下別一個人了。”
“鄒天宇,我…”被方小拾好不容易深壓在心底的感情,在鄒天宇的三言二語下又瓦解了出來。她不由淚眼朦朦的看向他。鄒天宇本來冷酷的臉,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他低下了頭火熱的看著方小拾說到:
“小拾,那馬醫生和你相差那麽大,你和他在一起肯定會有代溝的,他也絕對沒我這樣的愛著你的。他隻陪你二天就離開了,而我從你回家後,幾乎天天都在想著你,時時都在你家門口守護著你,隻是你不知道罷了。”鄒天宇說到這,他輕輕的給方小拾拉倒了懷中:
“小拾你也該鬧夠了吧!別再繼續鬧下去了,好嗎?我知道我以前脾氣挺不好,在我的心中早已認定了你,感覺你必須是我的,我對你也就特別的不見外。特別的隨意。對你總是凶巴巴的,這也許就是你想逃開我的原因。今天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改,以後的日子裏,我會好好嗬護你的。對不起方阿姨的離去,我沒有守在你的身邊,為你分擔痛苦,這個我都記在心裏,以後好好補償你。”
“天宇,你做得已經很好,真的很好了,是我對不起你…”聽了鄒天宇的話,壓抑著太多苦澀的方小拾不由的放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到。鄒天宇也不由的淚已滑落,他邊撫摸著方小拾的長秀發,邊安慰她說到:
“過去了,都過去了!接下來讓我們好好麵對美好的明天吧!”
“明天?”方小拾立刻停止了哭聲。她和他怎麽可能還會有明天呢?從她第一次找上鄒大富,就已注定了他們是沒有將來的。方小拾想到這,她輕輕的掙離了鄒天宇的胸口。
“鄒天宇我們是永遠的朋友,你能陪著我來看我媽,我真的很感動的,我媽生前也一直說著你的好,要不你到他們墳前磕個頭吧!”鄒天宇不敢相信的看向了方小拾,剛才從她的眼中他明明看出來她對自己的情意的,可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變得對自己生疏了起來呢?而出她說話口氣也僵硬得很。鄒天宇還是照著方小拾的話,規規矩矩的對著方桂蘭夫妻倆的墳磕了三個響頭。
他們朝著回家的路走去,鄒天宇看著方小拾胯著個籃子挺沉的,不由的想接過去,但被她拒絕了。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的見外?我小時候幫你做的事還少嗎?也沒看到你對我客氣過呀!”
“那是小時候不懂事,現在大了當然不一樣了。”
“現在怎麽就不一樣了?”鄒天宇忍無可忍的拉住了方小拾的籃子問到。方小拾狠狠的拽回了籃子,再次狠了狠心說到:
“我們這樣拉拉扯扯的,別人看見了多不好呀!”
“你再說說看有什麽不好的?”
“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怎麽可能還和你糾纏不清呢?”
“男朋友?馬醫生?”
“你知道了還問?”方小拾甩給了她一句話,就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鄒天宇在後麵大聲說到:
“方小拾我不相信,剛才我摟著你時,我感覺到了,你對有感覺的。你為什麽還要違背自己的心要和他在一起呢?”
“那隻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多說什麽了。你接下來不用再來我家門口了,這幾天我都不在家,因為馬醫院出差明天回來,我接下去會住他那裏的。”鄒天宇追上她,氣得咬牙切齒的說到:
“方小拾你才多大呀!你就學會自動送上門了。”方小拾猛的一回頭。瞪著他的臉大聲說到: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鄒天宇被她這句話塞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方小拾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去,快到拐彎路口時,她不由的回頭看了過去。隻見鄒天宇還在原地一動不動站著。在周圍墓地的相襯下,他的身影顯得是那麽的蕭條、蒼涼而又苦楚。
方小拾的淚水瞬間就模糊了雙眼,她不能再看下去,如果再看下去的話,她怕自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再次撲向他的懷抱的。她用手捂著嘴,瘋似的往回跑去。
一想到墓地裏鄒天宇那冷清、悲涼的身影,方小拾的心就是一陣陣刺痛,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早上,她頂著一雙黑眼圈,稍微洗漱、收拾了一下,就開始出發去市裏。這是她唯一想到讓鄒天宇對自己死心的辦法。
來到了市裏,方小拾並沒急著去找馬興東,而是來到了市一中的學校,這個曾經是她寄於無限夢想的地方,現在卻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學校裏早已放暑假了,校園裏變得冷清起來,隻偶爾有一二位園丁大伯經過。方小拾在裏麵不緊不慢的兜著圈子,猛然她被草坪上的一道身影吸引住了,她定眼一看,不由的張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