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殊途路遠 上
從殿內出來,方相便把玩手中督尉彎刀,刀柄古樸卻寒鋒逼人。
方痋見兒子一臉得意心中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問兒子:“阿相,大祭司把你留下都問了些什麽?”
方相收起彎刀回想著答道:“也沒問什麽,就是問我能不能感覺到櫃山的呼吸。還問我願不願意追隨首領,護衛三苗,我當然願意了。”
方痋拿過彎刀掂量下,刀身沉穩勻稱,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可惜隻能當作權勢象征,沒辦法上陣廝殺,飽飲敵血。
“阿相,風雨突變時,別的孩子都俯下身避雨,你為何直立不避?”
方相得意的拿回彎刀,很是喜歡的撫摸刀鞘回答:“不過是青巫們用牛角笛與風水靈息互鳴,我也能做到,有什麽好躲避的?”
“你喜歡這把刀?你可知這把刀好在哪裏?”
方相看著手中並不是特別漂亮的刀,一時也不上。
“這把刀就好在鋒芒藏於鞘中不露鋒芒,不必明晃晃掛在腰間。不到上陣殺敵時出鞘,隻會辱沒了這把好刀。”方痋有些不甘的到:“相,你沒有武將該有的血性,卻領了行榔衛的官職,怕是會影響你的心性。若是方回還在,這把刀更適合他。”
“父親不相信我能做好,就想你當初不相信首領一樣。我會證明給你和首領看,我要去見澧隃督衛了。”完一路跑去行榔衛。
方痋心裏不安,事情發展打亂了自己的安排:“哎,不知道方回那孩子還活著嗎?若方回也在,就用不著左右為難了。”
…………
平陽城,徒禁營。
幾的修習,已經讓幾個徒禁營的三苗孩子輕鬆適應了苦役。清晨正各自拖著一鬥沙石到監衛軍營墊路。
猗青:“這都幾趟了,一大早沒吃飯還要拖著這麽重的東西,還是韋俊好,傷了腿隻做些輕役。”
一個稍微年長著的孩子方回,一聲不坑的拉著東西走在最前麵。眼看要進軍營,擺手示意不要出聲了。
“方回,你怎麽了,最近一直不怎麽話?”
“要到了。別話,當心挨鞭子。”
前麵看管的軍頭對哨位護軍獻媚的打招呼:“辛苦了大人,這是高大人通行的木牌你過目。”
“快進吧,來來回回,你讓他們自己開門。”
“是,是。你們幾個把門打開,進去後把門關嚴,別磨磨蹭蹭,快點。”著還甩了幾鞭子。
監衛軍新丁早訓剛剛結束,正梳洗準備吃飯。
逢蒙倦怠的打水到木槽,忽然有人在背後拍一下,嚇得逢蒙把水都到在地上。
回頭一看是同屋的源明,源明一陣嘲笑:“怎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看你早上睡的那叫一個死啊。你晚上都幹什麽了?”
“唉別提了,今安排的是什麽,不會又是騎馬吧。我再也不想靠近那畜牲了。”逢蒙揉著屁股埋怨著,忽然轉身看到遠處方回等人,拖拽著巨大的鬥,裏麵裝滿石沙艱難的拖到校場。
方回也發現了逢蒙,兩人對望一眼。方回便低下頭裝作不認識走開,卻聽到逢蒙身邊的人個不停。
源明:“你不喜歡騎馬?怎麽會,我最喜歡了,總比拖著圓木強多了。今要學騎射,你可別又從馬上摔下來。”
逢蒙隨便回答道:“不會,我少搭弓就是了。”
“我的水分給你,趕緊洗完去吃飯吧。”源明把水桶的水倒給逢蒙一半,自己脫了衣服洗澡。
逢蒙看著遠處的同伴們心情複雜,每夜裏看到他們都還好,白卻要做這麽重的勞作。要不要告訴驍狄?他或許早就知道了。
早飯後營內靶場,徒禁營的人剛剛鋪好沙,就被驅趕出去。眼看百十人牽著高馬進了靶場。
“看,是驍狄!”猗青拉著方回喊著。
“閉嘴。”方回嗬斥著猗青。同來的軍頭卻差異的問:“你們認識那個人?”
“大人,大羿收弟子誰不認識?”方回遠望一眼驍狄,一時失神。
淩迅站在高架的木台審視著台下的新丁,高聲喊著:“今日,你們將學習難度比較高的騎射。為了安全起見,你們今隻能向東側射箭,平緩駕馬。不得加速急轉,一會你們按日晷轉向圍繞靶場,每到東側靶區射箭,不得在前方有人時射箭。馬與馬間距不得低於十步,現在由寧督衛給你做示範,都仔細看著,一會自由練習。
我提醒你們,如果沒按我的規矩傷了人,立刻滾出監衛軍營。”
“是!……”
寧哲跨馬搭弓,一箭穩穩射中靶心,再一圈繞回東側靶區,馬身平穩,右手持弓,左手上弦,遠遠瞄準,又是一箭穩穩命中靶心。
眾人一陣喝彩後,各自牽馬練習,東側每過一陣馬聲便飛出十來支箭,這回脫靶的竟然占了多數。甚至有人沒穩住馬就搭弓而摔下馬來,還好距離較遠沒有被後馬踐踏。
逢蒙跟著人群溜馬,少有跑到外圈的時候,幾圈下來竟然隻射出兩支箭,射到哪自己也不知道。
忽然一隻箭正中靶心,眾人望去隻見驍狄已經呼嘯而過,馬速不減。
淩迅盯著驍狄暗暗稱讚,剛剛那一箭馬的速度極快,驍狄仍然一箭中靶,資質難得啊。
源明見有人命中靶心,心中不甘,也快馬奔去,搭弓時馬突然轉身,一箭射偏,正中外圍等待勞役的徒禁營奴兵胸口。
方回不認識這個人,但還是跑過去查看傷勢。箭沒入胸口極深,流血不止。
“看什麽,繼續訓練。源明愣什麽?繼續。”淩迅呼喝完,源明還是不放心的望著受傷的人,心裏忐忑。
淩迅走到徒禁營軍官跟前:“送他回徒禁營找軍醫。”
“是,淩督衛。你們抬著他走!”
方回擔心多人抬著,隻會流血更多。於是一把背起那人,跑著往回走,一行人跟著離開。
長時間的勞役加上饑餓讓方回有點吃不消,跑到半程,方回已經有點脫力,但還是堅持著往前走。
“別費力了,兄弟,謝謝了。若是在北境認識你就好了,一定跟你好好喝幾杯。”
方回聽他聲音越來越輕,也不想話,提著氣又跑出老遠,卻聽到身後蜆珂喘著粗氣:“方回,別跑了,他已經死了。”
方回這才停下腳步放下那人,血一直流到大腿,已經沒了心跳。
徒禁營軍頭好一會才跟上:“怎麽停下來了,還不快走,若是人死了,老子還得跟監司報備。”。
方回麵無表情的回道:“大人,還是得勞你多跑一趟了,人已經死了。”
“死了?唉!挖個坑埋了吧,我歇會,你們埋好叫我。”完坐到一旁喝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