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至郢都
嬴政早晨醒來時也是迷迷糊糊的，他昨晚也沒少喝酒，歐陽嫣費勁的攙扶著晃晃悠悠的嬴政回房。
歐陽嫣也喝了點酒，臉頰看上去紅彤彤的，嬴政甚至感覺用手捏一下都能擠出水來，頓時色心大氣，抱住歐陽嫣就往床榻上倒。
“嫣兒……”
歐陽嫣紅著臉害羞的被嬴政抱在懷裏，久等也沒等到嬴政下一步動作，這才發現嬴政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歐陽嫣嬌嗔的瞪了嬴政一眼，眼裏有些許失落和無奈。
歐陽嫣脫掉嬴政的衣服端來熱水為嬴政擦拭身子，嬴政好幾次一把摟住歐陽嫣，把腦袋埋在她的胸上，光是為嬴政擦個身子不知浪費多長時間。
歐陽嫣把嬴政滿是酒氣的衣服扔到水盆裏泡著，洗幹淨晾在院子裏的竹竿上，這才拖著乏累的身體鑽進被窩，嬴政雙手鎖住歐陽嫣的芊芊細腰，腦袋枕在歐陽嫣的胸口上，像個孩子。
……
嬴政一行沒吃早飯就告別無英準備前往郢都，這段日子耽擱了太多時間，先是在平陽停留，如今又被「綁到」祁橫山上，如果什麽岔子都沒有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快要抵達郢都了。
無英再三挽留都沒能留住，照嬴政的看法，再留著隻怕無英還會絮叨，不如早早離去。而且，衢關那邊韓人應該也快有大動作了，楚國這邊耽誤不得。
（前麵好像有說過的，虎門關由徐驍坐鎮，主要防備塞外的戎人和再西北邊的羌胡。函穀關不必多說，衢關乃是防備韓人的要塞，曾經亦屬於韓國，現在由老將護國侯樗裏衡親自坐鎮。秦國目前具有戰略性的要塞隻有這三座）
……
“殿下，雨快要嚇大了，咱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殿下，我剛才看了，往東有個村莊，規模還挺大的，咱們去那兒避避雨吧，等雨停了再趕路。”
“好，林牧，你和沈矯去探探路，順便和那個村子裏的村正交涉一下。”
“唯。”
林牧和沈矯騎著馬先行前往那個村子打探情況。
待嬴政等人騎著馬來到村莊後，卻沒有見到林牧和沈矯的身影，不禁感到疑惑。
“上！”
一聲大喊，從村子裏呼啦啦跑出一大群人烏壓壓一片把嬴政一行圍住。
「又來！」
剛被複越軍給招呼一頓，現在又來了一批人，怎麽這偌大的楚國盡是些土匪強盜呢？
不過這些「強盜」和嬴政印象中的強盜不同，一個個身子瘦削，饑黃的麵孔，弱不禁風的，感覺風一吹就倒了。
一個看上去還算精神的中年漢子攥著杆草叉走出，憤懣的喊道:“明明前段日子才來過，為何今日又來！”
這漢子好像在「強盜」中的威望頗高，他一開口，身後的「強盜」們紛紛附和怒罵。
“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我們村子裏的男丁都不知被抓了多少！”
“快滾出我們的村子！”
“對，滾出去！”
嬴政麵露不解，懷中的歐陽嫣在嬴政耳邊低語道:“他們應該都是這個村子裏的村民，可能是把我們誤以為來征兵的楚軍了。”
“原來如此。”嬴政點了點頭。
“這位大哥，不要誤會，我們可不是楚軍，也不是什麽楚國人。”嬴政友善的笑道。
“你們不是楚人？”領頭的漢子摸著腦袋愣了一下。
“對，我們不是楚人，我們是西北的秦人。”
漢子後麵一個年齡不大，身材瘦小的少年伸著腦袋不解的問道:“秦人？來楚國做甚？”
“莫要多嘴。”漢子回頭瞪了少年一眼，眼中卻無多少嚴厲。
嵇瑞撇了撇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滿，卻不敢再吭聲。
嵇平雙手抱拳，恭敬的說道:“敢問這位大人，何故來我嵇家村？”
「大哥，這下著雨呢」
嬴政還是回了一禮，讓嵇平受寵若驚，趕忙再次回了一禮。
“呃……”嬴政有些尷尬的笑道:“這不下雨了嗎，想著來貴村避避雨，不知這位大哥可否……”
嵇平抬頭看了看天色，確是愈下愈大，天色陰暗，這是要下暴雨的節奏。
嵇平有些為難，身為一村鄉正，他要為村子裏的鄉親們著想，可如果不答應的話，眼前這幫秦人要是行凶可如何是好？別看他們這邊人多，盡是些麵黃肌瘦的瘦子，這些秦人一個個身高體壯的還有武器盔甲和戰馬，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打不過啊。
嵇平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草民乃是嵇家村的鄉正，大人喚我嵇平便是。既然如此，那諸位大人便隨草民入村吧。”
話罷，嵇平揮揮手讓大家都各回各家，然後自己帶著幾個人將嬴政一行迎進村子。
嬴政等人牽著馬跟在嵇平後麵，嬴政不解的問向身旁的伍辭:“伍大人，他方才提及到的鄉正，是什麽意思？”
伍辭嗬嗬笑著，身為禮部右侍郎的他，當然對中原各國的禮節之類的都有涉及，撫須笑道:“殿下，在楚國，百戶為裏，五裏為鄉，設有裏正和鄉正。相當於我大秦的村正。”
“唔，還不夠麻煩的。”嬴政不以為然的說道。
伍辭笑而不語。
在秦國，大村小村遍布，大的可能有百戶千戶，小的僅有十餘戶，這些統一稱為村，設村正管理村莊大小事務。
嵇平既然自稱為鄉正，說明這個嵇家村占地足足五裏甚至更多，光是村內的百姓怕是就不下於五百戶，這要在秦國，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村莊啊。
嵇平為嬴政等人找了幾間還算過得去起碼不漏雨的小屋房，外麵還有幾個草棚，剛好可以當做馬廄。
“多謝嵇鄉正。”嬴政拱手道。
“不敢不敢。”嵇平慌忙擺了擺手，連道不敢。
伍辭好像想到了什麽，問道:“方才聽鄉正說，這裏叫嵇家村？”
嵇平一怔，平淡的說道:“正是。”
“嵇姓，好像還是楚國的大姓吧，難道嵇家村是嵇氏一族的分支嗎？”伍辭問道。
嵇姓，中華姓氏之一。
在《百家姓》中排第194位。
據《元和姓纂》所載，夏王少康封其子季杼於會稽，此後有稽氏。至漢代初年，稽氏家族遷往譙郡的嵇山定居，遂改為“嵇”氏。又《文章敘錄》載，嵇康原姓奚氏，由會稽遷往譙郡銍縣，取稽字上半部為“嵇”氏。
嵇平搖頭苦笑，道:“我嵇氏一族早就家道中落了，都是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嵇平不想說，伍辭也沒有多問。
沒過多久，雨就停了，現在是未時兩刻左右，正值下午，嬴政也就沒有多叨擾，與嵇平告辭後就繼續上路了。
一路快馬加鞭，總算是在三日之後成功抵達郢都，沒了複越軍，這一路上也沒有遇到過賊寇，反倒是路過的村莊很多戶都廖無人煙。
在楚國，每年冬天都會有數以萬計甚至更多的平民死於饑寒交迫，楚國的大貴族們也不在乎，反正楚國有幾千萬人口，每年死個十幾二十萬也是不痛不癢，畢竟每年也會有新生兒誕生麽。
大貴族不理會，平民自身難保，難民們知道沒人會施舍他們，一旦冬季來臨，他們都會老老實實的窩在家裏或者找個相對暖和的地方等待死亡的降臨。
……
郢都。
比起平陽縣等封邑，郢都身為一國之都更為繁華，平民生活也較之好些，起碼不至於會餓死。
嬴政一行抵達郢都後，先找了家上好的客棧下榻，沐浴更衣後通過門路找上了楚上大夫子尚的府邸。
子尚本是鄭國大臣，魏滅鄭後攜帶一家老小投楚，為人貪婪圓滑，卻又懂得溜須拍馬，阿諛奉承，善於交際，初來乍到很快便和楚國的貴族打成一片，現任楚君熊咢對他也是信任有加，稱得上寵臣之名。
從長安出來時帶有秦國特產打磨過的玉石，這些玉石僅產於秦國，楚國這邊不曾出現，物以稀為貴。
還有些金銀珠寶，不過這些都是給子尚的，所以使節團此行可謂是空手套白狼。
秦天子給的承諾是倘若出現五國伐楚的陣勢秦國會出兵函穀攻打魏國牽製一部分兵力。
至於剩下的麽，就需要嬴政自己拿捏了，些許蠅頭小利還是可以的。
子尚意料之中的收下了來自秦國特產的玉石，愛不釋手，當下便同意了嬴政的請求，聲稱明日早朝一定會鼎力相助以促成秦楚聯盟。
嬴政走後，子尚又拜訪了和自己關係較好的楚國朝臣，上下大點關係，以確保明日早朝秦楚結盟之事順利進行。
不得不說，子尚雖然貪婪些，但人品還是杠杠的，起碼不會做那收了好處不辦事的齷齪勾當。
次日。
嬴政在客棧焚香沐浴，在歐陽嫣的服侍下穿上專門用來麵見楚君的華服，帶著伍辭和林牧、周琥二人入宮。
楚君熊咢沒有立刻宣嬴政入殿，而是在大殿裏不知和那些大臣們討論著什麽，站在原地等了良久也不見來人宣他們入殿。
這一站就是一個時辰，周琥早已急不可耐，就是向來沉穩的林牧也有些焦躁，而伍辭和嬴政則掛著笑臉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伍辭也驚訝嬴政一個未及冠的少年心性居然也如此穩重，笑道:“殿下，楚君是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啊，這次商討結盟之事，怕是不易啊。”
嬴政閉上眼睛，笑而不語。
又過了段時間，終於有一個小太監站在楚殿外麵扯著嗓子大喊:
“宣秦使進殿！”
嬴政睜開眼，邁步走上階梯，伍辭一甩袖子跟在後麵，林牧、周琥二人也想跟上去卻被兩個身穿青銅甲手持長戈的衛士攔下。
“你們兩個留在這。”
林牧周琥歎了口氣，看來隻能站在這幹等著了，這次不知又要等多久。
嬴政和伍辭走入楚殿，對坐在龍椅上的熊咢施了一禮:“秦國使節嬴政（伍辭），拜見楚君。”
熊咢默不作聲的瞥了眼二人身後，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微怒的說道:“秦使此番，竟不曾攜帶貢物？”
子尚也有些錯亂，這些秦人竟如此無禮，虧自己還四處打點，好在今日幫他們一把。
隻見嬴政輕輕一笑，不慌不亂的說道:“秦楚是友鄰，我大秦也不是楚國的附屬國，此番出使就像好友之間登門敘舊，為何要供奉貢物呢。”
縱使熊咢年僅五旬，坐在一國之君的位置已經三十餘年，養足一定心性，聽到嬴政這話亦是有些不樂。
你出使我大楚，不帶禮物還有理？朋友之間登門拜訪也會多多少少帶點禮物什麽的吧。
蠻子就是蠻子！
熊咢左手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臣訕笑一聲:“嗬，秦使倒是嘴油舌滑。”
“哦，不知這位老大人貴姓？”嬴政看向那老臣，恭敬的問道。
“貴不敢當，老朽乃大楚國老，景盺是也。”看景盺那倨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可沒有絲毫謙遜之意。
國老是虛職，並無實權，一般是令尹退休之後尊為國老。
「唔，楚四戶之一的景家嗎，沒想到這麽快就和四戶的人打上交道」
嬴政還真不認為眼前這個老家夥有多難對付，喜怒全都寫在了臉上，一點城府都沒有，有裝13的心卻沒有裝13的能耐，真不知道這個老家夥是怎麽坐上令尹之位的，還是說這個熊咢實則是個昏庸無能的昏君。。
事實上熊咢並不能算是昏庸，最多隻是無能罷了，雖然沒有秦天子為政有道，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政績，起碼楚國在他帶領的幾十年內安然無恙。
實可謂大錯不犯，小錯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