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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少年

  這就是……鄭科長?


  張俊雷呆呆地看著那個人,那個人似乎也感覺到了,轉過頭看向正在注視著他的一人一狗。而在看到張俊雷的同時,那個人也愣住了,直視著他站起身來。張俊雷走進咖啡館,盡量讓聲音顯得平靜一點:“你就是鄭軒鄭科長嗎?”


  鄭軒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就明白過來這個人是誰了。他笑了笑,:“在這裏,我不談工作上的事。你要喝咖啡嗎?我們這裏的咖啡是自己磨的,現煮。如果你覺得有點苦,可以加些糖。如果你等不及,可以去那裏拿些書看。”鄭軒最後一句時,用一隻手指了指那些書架。


  張俊雷鬆開手,那條狗立馬帶著狗繩衝出了咖啡館。張俊雷衝著那狗大聲喊:“萱兒!快回來,快回來!”


  鄭軒抬起正在看書的頭,看向張俊雷:“你剛才什麽?”


  “哦,叫狗呢。”著,張俊雷就要出去追狗。


  鄭軒握緊了拳頭,翻過櫃台,擋在門前,用一隻胳膊頂住他的脖子,看上去氣極了,卻一言不發。


  “怎麽了?為什麽生氣啊?”張俊雷抬起手去推他的手,卻推不動。


  “你不會是認真了吧?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啦!別生氣,別生氣。”張俊雷笑嘻嘻地,“再了,你怎麽能偷懶呢?我們都要勤快些嘛。”


  鄭軒把手鬆開了,但仍然不話,繞過櫃台坐了回去。


  “你,還有事嗎?”鄭軒有些生氣地,“沒事了,就請回。”


  “哥,這是你買的狗?好可愛呀……”一個女聲突然傳來,“都快要黑了,怎麽不開燈呢?”


  燈開了,張俊雷看清了那個女孩的臉,那個女孩也看到了他。而在他們看到對方的一瞬間,都愣住了。


  “那個,是我給你買的。”張俊雷脫口而出,鄭軒驚愕地看向他。


  而他的眼神,此刻隻在她一人身上。


  好久不見。


  007年9月1日高一開學第一。張俊雷如願以償留在了這所中學,在這裏讀高中。這老師讓同學們做自我介紹,張俊雷第三個就完了,隻能等著剩下的四十多個學生一個個自我介紹。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最後一位同學——一位女生開始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蘇馥,十六……”


  “舒服?”張俊雷脫口而出。全班同學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哄堂大笑。蘇馥也立刻漲紅了臉。


  “這位同學,”蘇馥盯著張俊雷的眼睛,“蘇醒的蘇,馥鬱的馥。謝謝。”


  張俊雷被那個女生的眼神嚇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埋頭裝睡。


  這個時候才剛過處暑沒多久,氣還有一些熱,外麵還偶爾會傳來一陣蟬鳴。窗外的那棵大樹葉子還很綠,陽光透過樹葉間打進教室,照在黑板上,照在每個同學的臉上。他和她的一切,就是在這樣的一開始的。


  和張俊雷不同,蘇馥考上這所高中是廢了很大力氣的。所以她從來沒有交什麽朋友,隻是一心苦學,誰也不理。但由於開學張俊雷“嘲笑”蘇馥的名字之後,張俊雷可能是出於心虛的原因,張俊雷總覺得蘇馥是在生他的氣,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其實對別人也是如此。張俊雷心中覺得,這個女孩兒怎麽這麽心眼,這麽久了還生他的氣。但同時,他也覺得這個女孩和別的不一樣,討厭就是討厭,並沒有因為自己學習好就裝模做樣地“交朋友”。其實他打心眼兒裏覺得,現在他身邊的這些所謂“哥們兒”,沒有一個可以真正稱得上是“朋友”。但是為了不讓同學和老師討厭自己,總要去迎合他們。所以這樣想來他就覺得自己很虛偽了,以至於他總是很苦惱。雖然蘇馥從來沒有理過他,但他總覺得在和她話的時候、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每一句話都不會讓他自己覺得累。因為那些話都是真話,發自內心的真正所想。


  後來張俊雷開始注意到蘇馥雖然學習非常認真,但是成績卻總是上不去,以至於他總是能看到蘇馥望著自己的成績單發呆。於是他暗自決定幫幫她。


  高一的第一個學期結束了,到第二個學期時,班裏按成績先後選座位,張俊雷主動要求和蘇馥做同桌。並且在這之後,張俊雷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點蘇馥。到了後來就直接變成親自講題了。


  校園裏的學生,在繁忙的學業中,總要給自己找些樂子。張俊雷和蘇馥的關係突然好起來,許多人就開始他們的閑話了。張俊雷學習好,再加上他公認的“鋼鐵直男”身份,讓他主動找蘇馥的可能性在同學們的眼裏變得之又。越來越多的同學都覺得是因為張俊雷學習好,所以蘇馥才會主動找他。到了後來,甚至有人是蘇馥暗戀張俊雷,以至於連班主任都找了她好幾次,這讓蘇馥很反感,張俊雷倒是成傻乎乎地去找蘇馥,見她又開始不理自己了,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而蘇馥並沒有生氣,隻是覺得很不自在。那次張俊雷主動和她做同桌,後來又開始給她補課、講題,他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是最後都歸結於他是個熱心的人。


  他是個熱心的人。當同學們有不會的問題問他時,他從來不會拒絕,一遍聽不懂就講兩遍,兩遍聽不懂就講三遍,以此類推;當他的那些“哥們兒”找他打籃球時,他也從來不會拒絕,立刻放下筆就和他們一起去了;平時,他也是他們班的開心果,閑暇時偶爾講講笑話,同學們也就把這當成忙裏偷閑的事情了。總而言之,就是張俊雷在這個班裏,對誰都好,對所有老師都懂禮貌,是個名副其實的好學生。所以,蘇馥也就沒覺得張俊雷對自己好一點有什麽特別,再加上自己的成績也確實不好,現在有一個“上掉下來的”學霸願意幫自己,何樂而不為呢?所以蘇馥既沒有拒絕的理由,也沒有拒絕的意思,直接順水推舟,把張俊雷給自己的幫助全盤接受了。

  但是現在,班裏開始傳她們的閑話,連老師都出動了,讓她覺得這件事情很嚴重。所以,她開始有意無意地拒絕張俊雷的幫助。但時間久了,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不想拒絕,甚至有些期待張俊雷的幫助了。然而張俊雷也不知為何,對她的主動幫助越來越少了。


  自從蘇馥開始對張俊雷半推半就之後,再加上班裏總有些關於他們之間的傳聞,張俊雷覺得,雖然自己不在意那些閑話,可是蘇馥是一個女孩子,臉皮薄,自己總是去獻殷勤好像的確有一些容易引人非議,所以也開始保持距離,不敢太近,害怕再叫人嚼舌根;又不能太遠,害怕……他好像也搞不懂自己這又是在害怕什麽。反正他就是因為這些,才開始對蘇馥忽冷忽熱起來。


  蘇馥注意到了俊雷的疏遠,覺得鬆了一口氣,但又覺得自己好像丟了什麽東西一樣,有些失落。


  有一下午,蘇馥從宿舍回到教室,遠遠地就聽見教室裏吵吵鬧鬧的,不知在些什麽,可是就在蘇馥進入教室的一瞬間,討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了。當她進入教室的時候,發現桌子被擺成了一圈。幾秒之後,大家就開始忙活了起來,把桌子重新擺成原來的樣子。然後所有的人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注視著她。


  蘇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自己的作業,寫了起來。這時,班上最愛別人閑話的一個女生坐到了張俊雷的座位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怎麽了?”蘇馥似乎覺得旁邊這個人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自在,“有什麽事嗎?”


  那個女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很久,最後終於開口了:“你是不是喜歡張俊雷啊?”


  蘇馥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扭過頭很認真的對那個女生:“沒有。”


  那個女生作出了一副思考良久的表情,又:“那就是,你因為張俊雷學習好,所以就想和他做朋友嗎?”


  蘇馥帶著一種驚訝的眼神轉過頭,直視著那個女生的眼睛,把那個女生可能特別不自在:“你為什麽會這樣想?難道你們和張俊雷交朋友就是因為這個嗎?”


  蘇馥其實並沒有什麽想要吵架或者對那個女生的意思,隻是覺得他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就脫口而出了。然而她的這一句話,立馬引燃了導火索。很多同學們都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還有一些同學直接對蘇馥惡語相向。


  “你自己這麽想,能不能不要帶上別人啊?”


  “你怎麽可以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怎麽回答,所以就把這矛頭指向我們了吧?”


  “……”


  蘇馥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剛想辯駁一句,另外一個人的話就出來了,把她噎得啞口無言。從來沒有和別人吵過架的她,突然覺得很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沒有聽母親的勸,跟她學一學怎麽和別人吵架。一陣陣責罵與痛斥的聲音,如波濤一般洶湧而來,蘇馥一句話都上不上來,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夠了!”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這麽一聲所有聲音戛然而止,隻有一個籃球在講台前彈起的聲音。


  蘇馥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在她聽到這聲音的那一刻,她還沒有聽出來這聲音究竟是誰發出的。於是他伸著聲音向講台看去,發現這聲音原來是張俊雷的。


  “從你剛才問她第一句話開始,我就已經聽到了。”張俊雷站在講台上用手指指著剛才第一個問蘇馥話的那個女同學,用一種所有人都從來沒有過的有些嘲諷的語氣道,“你,還有你們所有人。你們哪一個和我交朋友是真心的?我如做一個假設,如果學習不好,如果我像你、你、你,你們一樣,在這個班裏無論多麽努力都是倒數,你們還會像現在這樣關心我嗎?”


  同學們被張俊雷這些話驚呆了,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他,有一些女孩子已經開始聲抽泣起來,她們當中有一些剛才被張俊雷用手指到的人。


  “張俊雷!”班主任的聲音傳來,“注意你的言辭!”


  張俊雷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一些過分了,又在講台上呆呆地站了一兩秒,便走了下去,撿起剛才被他摔在地上的籃球,走到了座位上,把蘇馥拉了一把,蘇馥沒有站穩,坐在了凳子上。


  蘇馥此刻非常矛盾。她雖然也覺得張俊雷方才的話有些過分,但她同時也覺得有些同情張俊雷。聽了剛才他的那番話,她才突然知道為什麽張俊雷這個平日裏被老師和同學捧在手心裏的學霸,為什麽也總會像她一樣,獨自坐在角落黯然神傷了。讓她覺得剛才張俊雷那番過於淩厲的話,其實也不是很過分。


  那放學,老師把張俊雷叫去辦公室,語重心長地和他談了很久。最後,班主任還是決定把趙明淵找來,讓趙明淵把張俊雷領回家教育一下。但是趙明淵那有案子在忙,答應第二早晨去學校接張俊雷,所以班主任就讓張俊雷先回宿舍去了。由於張俊雷的舍友都是他們班的同學,今也都聽到了他的那番話,所以似乎都和他賭氣,不願意跟他話。


  張俊雷也不知道該一些什麽好,隻能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床上,直挺挺的躺著,盯著花板。


  是的。今自己的話,的確是非常過分,但同時他也把自己的心裏話借這一件事情出來了。也許今這件事情未必是壞事,讓他自己的心裏舒服了一些,以後也不要再逢場作戲了。他盯著花板,突然感到有些難過,有些委屈。這麽長一段時間裏,自己都為了迎合他們,裝作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其他人也都很開心。但是現在他出了實話,卻沒人再開心了。難道所有人就隻適合聽謊話?

  第二早晨,趙明淵開車接張俊雷回家。在回家的路上,趙明淵沒有一句話。張俊雷也有些害怕。


  也許現在趙叔很生氣吧?我是不是應該些什麽?

  張俊雷這樣想著,終於開口叫他:“趙叔……”


  “別話。”趙明淵用一種低啞的聲音。張俊雷從這聲音裏聽不到一點情緒,聽不出趙明淵究竟是生氣還是不生氣。但是聽不到他話的聲音後,他也同時開始為他擔心起來:“趙叔,您昨晚不會一宿沒睡吧?”


  趙明淵沉默不語。


  “您現在還好嗎?”張俊雷有些著急了。


  依然是一陣沉默。


  “對不起……”張俊雷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眼淚就要流出來了,“您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氣?我知道錯了……”


  趙明淵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他那張委屈的臉,笑了笑。


  看來他的心並沒有變壞。


  趙明淵在心裏這樣想著,在看了張俊雷那張馬上就要流淚的臉一眼,依然沒有任何情緒地:

  “不許哭。”


  張俊雷一聽到這話,立馬把眼淚憋了回去。趙明淵從後視鏡裏看出來他那張又可憐又好笑的臉,突然心生憐憫。


  趙明淵一直教導張俊雷,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一定不要讓自己的心變得汙濁。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僅僅要想著自己,也要想著別人。這世上每個人都生而為人,但都不僅僅是要為自己而活的。隻有和整個社會整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的人在一起,所有人才會像個人,才可以是個人。然而真正要做人,就是要不僅善待自己,還要善待別人、不僅要對自己寬容,還要對別人寬容。這樣才不會忘記初心。尤其是像張俊雷這種身世的孩子,最容易對社會心生怨懟。所以當班主任給趙明淵打電話,把整件事情告訴他時,他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但現在看來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同時他也突然明白張俊雷為什麽會這樣這樣做了,這個孩子雖然平時並沒有顯現出來,但他能夠感覺到,張俊雷心裏是非常孤獨的。張俊雷的努力好學讓趙明淵非常欣慰,但同時他也非常心疼他。可能是與他相處得久了,他就算再怎麽掩飾自己的心情,趙明淵依舊可以看出他心底最深處的那樣東西。也許,自己早就已經把張俊雷當做自己親生的兒子對待了吧。


  “算了,如果你真的感覺很委屈,就哭出來吧,別憋壞了。”趙明淵下定決心出了這句話。


  張俊雷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緊接著眼淚就湧出了眼眶,最後出聲哭了出來。


  “你還要記住,”趙明淵再一次從後視鏡裏盯著他,“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能隨便哭。但是如果要哭,就一次哭個夠,別堵在心裏。但哭過之後也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不要欺負別人,也不要委屈自己。”


  過了一會兒,張俊雷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趙明淵把車停在路邊,輕聲對他:“我相信你的悟性,你現在也一定已經反省好了。那就回學校,別把課給耽誤了。”


  當張俊雷走進教室的時候,同學們正在早讀。老師吃驚地盯著他問道:“你……反省好了嗎?”


  “反省好了,”張俊雷微笑著對老師,“老師,我反省好了。”緊接著他站在講台上朗聲對同學們:

  “在這裏,我想在座的所有同學致歉。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也深刻反省了。我這次要謝謝同學們給我了這樣一個學習的機會。我發現自己不應該總是違心的迎合大家,而是應該讓大家知道我真正的內心。我知道,我昨的話很過分,但是我昨也是第一次對同學們出了我心中的真正所想。


  “其實,同學們,從你們日常和我話的時候的言行舉止中,我感覺不到你們已經把我當做朋友了。你們當中有的隻是把我當做什麽問題提升自己能力的工具,有的隻是把我當做觸不可及的神仙一樣對待。我知道這樣有些刻薄,但我真的想,這些想法都錯了。首先我願意給大家講題,先是因為我願意幫助大家,其次是因為我不想拒絕大家;我也是人,我的成績之所以可以考這麽高,並不是因為我智商有多高,或者我是一個神仙,隻是因為我努力了罷了。你們當中有很多人曾經問過我是怎麽學得這麽好的,問過我有沒有什麽技巧。我每次都是笑笑,沒有回答。但今我可以回答你們這個問題。就僅僅從你們問出這個問題來看,我就能夠看出你們毅力不夠、你能不相信自己可以通過努力取得更好的成績,而是覺得隻有自己通過捷徑才能取得好成績。這是你們失敗的根本原因。我昨之所以會因為你們那樣蘇馥同學而生氣,並不是因為像你們的,我愛慕她。僅僅是因為我覺得她和你們不一樣。僅僅是因為我覺得他比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要踏實,都要真誠。他也的確總是問我一些他不會的問題,但他從來不會問我有沒有什麽捷徑。這就是你們的不同。所以我,我覺得就這次的事情講,不僅僅是教育了,我也應該教育了大家吧?我在此再次向大家致歉,但是我也想向大家明,如果以後你們還問我問題,我依舊會回答,但是千萬不要輕易地出‘交朋友’這三個字,實話,你們這樣的交友方式會讓我……很困擾,也會讓我……很難過。”


  張俊雷完這些話之後,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家聽完了這些話之後,也久久沒有話,久久沒有做出反應。直到張俊雷已經走到了蘇馥的身邊,整個教室才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張俊雷被這掌聲嚇了一跳,隨即便開心的笑了起來。蘇馥主動站起身,讓張俊雷先坐進他的座位。


  直到這一早上,蘇馥才明白過來她對張俊雷的這種感覺為什麽會如此不同。

  從她早上踏進這個教室門裏,發現張俊雷沒有提前在座位上坐好的時候,她便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她這才不得不承認,昨張俊雷的所作所為讓她非常感動。當坐到座位上,開始早讀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早就已經習慣了在疲憊的時候抬起頭看一看旁邊那個男孩的側臉;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早就習慣了在不會讀單詞時,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向個男孩,等著他的回答;她才發現,自己讀的每一個字、做的每道題都是因為有他在自己身旁,才有信心去讀出來、做出來。


  當她看見張俊雷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她的心立馬就安寧了下來。


  當他聽完張俊雷的那番話之後,差點就要熱淚盈眶了。


  原來他是這樣的一個人。


  原來他是這樣孤獨的一個人。


  原來他是這樣善良的一個人。


  原來他早就在無形中成為了自己的一個依靠了。


  當張俊雷走到她的身邊時,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早就已經迷戀上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陽光一般的味道了。


  當大家為張俊雷鼓掌的時候,她就覺得好像所有人都是在為她鼓掌一樣地開心。


  那下課之後,很多同學一個接一個的來給張俊雷道歉,對他自己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像他在講台上所的那樣對待他的,而現在卻是真正的想和他做朋友了。


  所有人的話幾乎都是這個意思,但是張俊雷卻並沒有感到厭煩。每個人過來的時候,他都很認真地在聽。每個人完的時候,他都會很真誠地一句謝謝。


  也許這就是他真正讓人喜愛的地方吧。


  所謂真正的學霸,也許就是像他這樣既教別人知識又教別人生活的道理,對吧?


  蘇馥開始主動的接近張俊雷,像一個迷妹一樣,總是問他自己已經混了的問題。為的隻是能夠看一眼他認真做題、講題的樣子。


  這一,張俊雷突然要求蘇馥去看他和別人打籃球。這突如其來的邀請,讓蘇馥感到受寵若驚。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打了一場籃球之後,張俊雷突然向她走了過來。


  張俊雷向她伸出了手。


  “幹什麽啊?”蘇馥有些疑惑地問。


  “水啊!”張俊雷依然向她伸著手,微笑著,“我打球打得這麽累,你就算是當做報答,也應該給我買瓶水吧?”


  “哦,哦,哦!對!”蘇馥大夢初醒一般地叫道,“好好好,我……我這就去!”完就去了籃球場旁的商店。


  “給你。”蘇馥把那瓶水遞給張俊雷。


  “謝謝。”張俊雷完,就接過水喝了起來。


  “隻有一瓶嗎?”張俊雷喝完之後問。


  “啊?”蘇馥愣了愣問,“不夠吧,不夠我再去買一瓶。”


  “不是,”張俊雷笑了,“我是你不給自己買一瓶嗎?”


  蘇馥被問住了。她還以為是張俊雷不夠喝呢,結果是在關心自己,自己竟然還沒看出……


  “給你。”張俊雷把那瓶水遞給蘇馥,“你也喝一點吧。我繼續去打了。”蘇馥剛接過那半瓶水,就一溜煙的又跑了回去。


  蘇馥也確實覺得口渴難耐,擰開瓶蓋就把剩下的水全喝了。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和一個男生用了一瓶水,那豈不是現在他嘴裏的水和自己嘴裏的水是一樣的了?

  想到這裏,蘇馥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惡心,同時也突然感到無所適從。於是她想也沒想,扔下那水瓶,轉身就離開了籃球場。


  蘇馥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一路都在想,自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了?蘇馥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她剛回到家,蘇母告訴她剛才有一個人打電話來,是有急事找她。


  “你最好還是再往回打一個電話吧,萬一人家真的有急事找你呢?”蘇母建議道。


  蘇馥往蘇母的號碼回撥了一個電話。


  “喂?”


  “喂,”電話那頭是張俊雷的好朋友羅一的聲音,“你去哪裏了?走的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俊雷有多著急?你知不知道他受傷了?你知不知道……”


  “等等!你什麽?”蘇馥聽到剛才最後一句,立刻慌了神,“他怎麽樣了?現在在哪裏?”


  “他……他在醫院。”


  “哪個醫院?”


  “市中心醫院。”


  “幾號病房?”


  “三零八。”


  “好,我現在就去。”


  “你……”


  羅一那邊還沒完,蘇馥就把電話掛了。


  市中心醫院。


  蘇馥已經走到了張俊雷的病房門前,卻猶豫著不敢進去。病房裏隻有張俊雷一個人躺在床上,他正在盯著花板發呆。他的額頭上長了一圈紗布,胳膊上打著石膏。蘇馥看著他的那副樣子,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特別的難過。


  “你在這兒站著幹嘛?怎麽不進去?”羅一提著一個飯盒,站在蘇馥的背後問她。


  蘇馥被他嚇了一跳,轉過身看著他。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既然來了,就進去吧。”


  蘇馥跟著羅一走進了病房,張俊雷在看見蘇馥的一瞬間就坐了起來。


  “你媽媽呢?”羅一放下飯盒問。


  “她有事先去忙了。”張俊雷盯著蘇馥回答羅一,轉而問蘇馥,“你下午去哪裏了?怎麽都不打聲招呼?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蘇馥剛想什麽,就聽見羅一調侃張俊雷:“結果她是沒什麽事兒,你現在倒有事兒了。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麽吃飯啊。”

  “哎呀,我可以用左手啊!我左手和右手都是很靈活的呢!”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隻管吃,我給你端著碗唄!”羅一笑了。


  “那到也不是,”張俊雷撓了撓頭,問道:“那這裏沒有那種可以放在床上的桌子嗎?”


  “有啊,”羅一拿起來張俊雷的桌子,架在張俊雷的病床上,“這不就有了嗎?”


  羅一把飯盒打開,放在他的麵前:“吃吧。”


  這時,張俊雷才發現蘇馥仍然站在門口。


  “進來坐著啊!在那站著幹什麽?”張俊雷向蘇馥招了招手。


  “對不起。”蘇馥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聲。


  “哎呀,你道什麽歉啊,又沒人你什麽,快來快來。”


  “我倒是覺得也是應該給他道個歉。”羅一突然插嘴對蘇馥,“像這種事情,這麽多人去,你離開的時候,不管給誰都得打個招呼吧?你這樣子也太不負責了。現在你看他,手傷了,還怎麽……”


  “我可以,”蘇馥趕緊,“他幹什麽我都可以幫他的。”


  “……上廁所。”羅一有些尷尬的完了最後三個字。


  張俊雷也愣住了,呆呆地看著蘇馥。蘇馥則臉都憋紅了,站在那裏看著羅一。


  “你……你們……你們別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羅一辯解,“是她自己要在我還沒完的時候插嘴呢,不……不關我的事啊!”完,羅一還把手擺了擺。


  “那……”蘇馥趕緊轉移話題,“你……你是怎麽把手弄成那個樣子的?”


  羅一也趕緊接過話柄,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還不是你,你走了也沒打聲招呼,張俊雷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就到處去找你,結果再看見,幾個混混欺負一個女生時,把那女生錯認成了你,跑過去跟人家打起來了。要不是我們幾個去幫忙,你現在恐怕都見不到他了!”羅一故意得很誇張,嚇得蘇馥不敢話了。


  張俊雷趕緊解釋:“沒有沒有,就算今蘇馥沒有離開,我遇到了那樣的事情,我還是會那樣做的。和她無關的。”


  “你快吃飯吧,”蘇馥對張俊雷,“我也要回家了,你早些睡。”完,蘇馥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雖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但是蘇馥那晚上也突然明白,自己會喜歡張俊雷,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或者不可理解的事情。這個年紀誰還沒有喜歡過誰啊?不管怎麽樣,這都會是他人生中的一段美好的回憶。張俊雷為人那麽好,哪個女孩兒不喜歡的恐怕都會很難的吧。再了,隻是喜歡而已,又不會有什麽事。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三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畢業那,蘇馥打電話問張俊雷,問他準備去哪裏上大學。


  “公安大學。我想像我趙叔一樣,當個警察。你呢?”


  “我想當律師……”蘇馥回答道。但她還沒完,就被張俊雷打斷了。


  “你有時間嗎?我們可以見一麵嗎?”張俊雷試探性地問。


  “可以的。”令張俊雷沒有想到的是蘇馥在電話那頭連猶豫都沒有,就直接回答了。


  “好,那就在中心公園見麵。”張俊雷停了幾秒。


  0分鍾後,中心公園。


  張俊雷到公園的時候,蘇馥早已經在那裏等著了。蘇馥一看到張俊雷,就立刻高興地向他招手。


  張俊雷見了,心情也開始特別地好,恨不得跳著過去。但是,他為了顯得自己有些風度,還是慢慢地走了過去。因為他覺得,這也畢竟算是他和蘇馥的第一次約會,自己必須要給蘇馥留下個好印象。


  “怎麽了?”張俊雷走到蘇馥旁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蘇馥盯著他,“你可以看著我的眼睛聽我嗎?”


  “哦!”張俊雷轉過頭,盯著她的眼睛才不到兩秒就撐不住了,“什麽事啊?還搞得這麽正式。”


  蘇馥把他的臉扳過來,直直地盯著他。張俊雷的臉被蘇馥扳著,所以正好撞上了她的眼神。


  “我喜歡你。”蘇馥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問,“你喜歡我嗎?”


  “啊?”


  張俊雷愣了幾秒,突然像觸電一般地掙開蘇馥的手,向後退了幾步。


  “你……認真的?這、這事兒可不能開玩笑啊!”


  “我沒開玩笑。”蘇馥今異常地冷靜。


  “那……那你,怎麽個喜歡法?”


  “就是……就是很依賴。隻要一刻不見到你,我就非常想你。隻要你不在我身邊,我做什麽題都沒有底氣。就是……”


  張俊雷突然笑了,笑了很久才停下來問她:“那你怎麽不早?你瞧你那副樣子,好玩兒得很。”


  蘇馥聽了這話,臉一下子就羞紅了。張俊雷這才正色:“其實我也是很喜歡你的。真的。我在今才明白,原來這種感覺就是喜歡上了一個人。其實我的情況也比你好不到哪裏。”


  蘇馥聽了這番話,愣愣地抬頭看他。


  “謝謝,”張俊雷接著,“謝謝你喜歡我,謝謝你告訴我。實在的,我現在真的很開心。”


  蘇馥停了很久沒有話,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問了出來:“那我們……”


  “當然可以!”張俊雷拉起她的手,微笑著。。


  那一是迄今為止蘇馥和張俊雷最開心的一。那一張俊雷才真正算得上是感受到了除母親和趙明淵之外的溫暖。


  “你是誰?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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