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倒映在地,三抹人影。
帝國時間18:15。
帝城,x國公館。
古夫人好一番精心的打扮,深綠色長款晚禮裙,將她的氣質襯托得愈發雍容華貴、高貴雅致,她披上昂貴的白色皮草大衣,拎著愛馬仕包包,準備赴約。
今日,s帝國內閣首輔大人蘇淵的夫人,私下組織了一場晚宴,地址,就在蘇府。據說,但凡帝城排得上名號的貴族夫人,都在宴請的名單。
古夫人接到邀請卡的時候,既震驚,又不敢置信,很是欣喜若狂。
如今,帝城的形勢,很微妙。
當初,建立帝國總統製的時候,為了防止總統權力過於集中而導致獨斷專行,不僅放權於副總統,予以輔佐,還而設置了:內閣與國會,兩大組織。
以往,內閣與國會,還能相互製約,相互平衡。
自從盛青霖全族被滅之後,蘇淵的勢力,便急速壯大崛起。
可以這麽說,現在除了霍家之外,就數蘇家最大。
蘇淵對霍寒景的忠誠程度,眾所周知。
蘇淵是霍寒景在政治上,左膀右臂,是最凶猛的利劍。
霍寒景離婚,總統夫人的位置,懸而未立,s帝國第一夫人的名號,自然而然便落在蘇淵的夫人身上。
想要在帝城,根深蒂固,行程自己的勢力,蘇淵的夫人,是很好的跳板。
古夫人出門前,受到了古域的電話。
古域將古家能挪用的流動資金,全部匯集在一張銀行卡上,並且叮囑他的夫人:“這樣的聚會,一般都會有牌局。打牌的時候,聰明點兒,隻要首輔夫人開心,卡裏的錢刷爆,都無所謂。”
然而,古夫人拉開房門,所有的好心情都在開門的那一瞬,蕩然無存。
她皺起眉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古思媞,眼底染了些火氣:“你怎麽還守在我房間外?!”
“晚上,蘇家的宴會,我陪你一起去。”說著,古思媞已經讓開身,準備與古夫人一同出門。
古夫人聽了,當即怒不可遏地吼:“你跟著去做什麽?!今天的晚宴,全是帝城有名有望的夫人,都不帶子女的。”
“可我想跟你去見見世麵。”古思媞說。
古夫人聽了這話,這些天拚命壓抑的怒火,終於控製不住,全麵迸射:“古思媞,鬧鬧就夠了,你到底是誰家的女兒?!你再這樣冥頑不靈,信不信我立刻打電話,讓你父親,接你回國,好好管製?!”
對於目前的厲聲嗬斥,古思媞壓根就沒有退步的意思:“首先,我隻是想跟著你去參加聚會,僅此而已。其次,把我送回國,你獨自在帝城呆著,名不正言不順。媽,你想回國,我們即可收拾東西去機場。”
“……”古夫人被古思媞的話,氣得全身都在發抖,畫著精致妝容的臉,都不能遏製地抽動,“古思媞,你是下了決心,要因為一個男人,而背叛整個家族,是嗎?!”
“媽,我不是背叛家族,而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與父親,玩火,從而連累到全族。”
古夫人,忍無可忍,失了平日所有的賢惠優雅,重重抬手,抽了古思媞一個巴掌。
力道太大。
以至於古思媞的臉,即刻冒出五根鮮紅的手印。
古夫人雙目猩紅:“你個不孝女,早知道是如此貨色,我當年就不應該生下你。”
“……”古思媞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垂下眼簾。口腔與呼吸裏,全是濃鬱的血腥味兒。她被自己的母親,抽得腦子有些發暈,卻執拗得沒有挪步的意思。她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聲說:“媽,今天你要麽帶我去赴宴,要麽給蘇夫人打電話,說你臨時有事,不能出席她的私人宴會。你選一個。”
“你——!!!!”古夫人覺得自己的血氣,一下飆升至頭頂,她氣憤到不行地咆哮,“古思媞,近幾日,你時時刻刻防著我,連陌生人的電話都不讓我接,是下了決心要跟我鬧是不是?!我現在就明確告訴你,我和你父親動心思要動的人,你以為你這樣做,真能保護得了他?!”
“媽,我再明確跟你說最後一
次:規矩點兒,不要動霍時安動心思,但凡他有任何的意外,閣下大人,絕對會收到我的電話。”古思媞平日總是柔柔弱弱的,可是這會兒,她眼底全是陰狠的氣息。
古夫人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女兒:“古思媞,你是不是瘋了?!知道你告密的話,會有怎樣的後果?!”
“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霍時安隻是一個孩子,你們連個孩子都不放過,這心思,太可怕。”
“我和你父親這樣算計,最終是為了誰?!古思媞,我們是為了你!!!!!”
“你不要再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讓我來背鍋了。媽,你和父親,根本就是為了你們自己。從小到大,你們把最好的,的確全部都給了我。不管是吃的,用的,還是穿的,我絲毫都不比x帝國四大貴族的子女差。我的同學和朋友,都羨慕我,有你們這樣疼愛我的父母。可是,我根本就是你們攀上高枝權貴的工具。”
在古域和古夫人的麵前,古思媞一直都是乖乖巧巧最聽話的女兒。他們說什麽,古思媞就做什麽。不管學習,還是鋼琴、舞蹈等等能增加個人魅力指數的項目,她永遠都很優秀。
可是,這樣看似美好而華麗的生活,她真的過不下去了。
古思媞眼眶通紅一片,她強忍著眼淚沒有滾下來,而是纖細的手指,狠狠戳著自己的臉:“你還記得這裏嗎?!還有這裏,這裏!!”
古思媞麵無表情地望著母親,但是眼神卻漸漸起了猙獰與扭曲:“知道我第一次躺在手術台上,我到底有多害怕,有多恐懼,甚至有多絕望嗎?!隻是因為你們一句:咬牙忍忍,挨過去就不疼了。霍寒景喜歡時念卿,是十二帝國眾所周知的事兒。你們為了讓我引起霍寒景的注意,把唯一的親生女兒送去整容的時候,心都不會疼嗎?!媽,我的確很喜歡閣下,也做夢想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想成為誰的替代品。知道藍溪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問我,為什麽明明知道霍寒景和時念卿在一起,甚至看見他們嘴巴上,染著同樣的口紅色號,作為他的女朋友,我卻連發脾氣的資格都沒有嗎?!媽,你不會知道,閣下每次看我的眼神,我都會覺得,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時念卿。在他的眼裏,我隻是時念卿的替代品而已。他選擇我,也不是真心實意的喜歡,而是,因為我的臉,有時念卿的影子。如果,我沒有整容,如果,我是本來的麵容,他選擇了我,哪怕麵前是刀山火海,我也會義無反顧。”
這些心事,積壓在古思媞的心裏,已經很久很久了。日積月累,沉重不堪。
時常,古思媞覺得自己壓抑得都快要窒息。
聽了古思媞的話,古夫人臉色變得很白。
古思媞咬著嘴唇,她走到古夫人的麵前,握住她的手:“媽,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對你們有過任何的要求。這一次,你們能不能應了我,不要去傷害霍時安。媽,我喜歡閣下,喜歡到,為了他,可以連命都不要。隻要他開心,哪怕給他幸福的人,不是我。藍溪說得對,隻要他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是真的會在旁邊故障,媽……”
不等古思媞的話說完,古夫人的巴掌,再次,狠狠抽在她的臉上。這次開口,古夫人的聲音都在哆嗦:“古思媞,這些年,我與你父親,不計任何代價、費盡心思培育你,真是白忙活了。任何家的女兒,都是拚了命維護娘家的榮耀與顏麵,你倒好,還沒嫁進霍家,便為了霍家而置古家於不顧。真是好樣的。”
說完,古夫人頭也不回徑直鑽進房間,重重把房門關上。
藍溪來到x國公館的時候,古思媞正頹然地坐在地板上,靠著床板,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黑透的寂寥夜色。
“真是氣死我,思媞!!時念卿,怎麽那麽賤!!!!!”藍溪推開門,憤憤不平的聲音,便嘹亮地咋起。
“我覺得自己的顏麵,都丟盡了。”
“你知道我微信的朋友群,都炸開了鍋嗎?!”
“所有人都在問我:s帝國的總統大人,不是你閨蜜的男朋友嗎?!他怎麽和自己的前妻,在遊樂園裏,打情罵俏。kao!!!!!!”
藍溪憤憤不平的聲音,連綿不斷。
在她滔滔不絕地抱怨時,瞄到古思媞的樣子,嚇壞了,疾步走過去:“思媞,你怎麽了?!”
古思媞的眼神閃了閃。
眼底映入藍溪緊張擔憂的模樣時,她這才稍稍有了點思緒,古思媞問:“你剛剛說,閣下和時念卿,在做什麽?!”
“你沒看微信嗎?!”藍溪問,“霍寒景今天帶著霍時安與時念卿去遊樂場玩了。雖然消息,霍寒景提前命人封鎖了起來,但是,我朋友今日去遊樂場的米老鼠餐廳,正好遇到他們了。思媞,你每天呆在公館裏,不去找霍寒景,你看,他都被其他女人拐跑了。你的臉,怎麽了?!”
她就靜靜坐在公交站台,捂著自己長了凍瘡,冰冷得怎麽也捂不熱的手。星星點點的雪花,在橘黃色的燈光裏,飛舞盤旋。
吃飯,吃到一半,包間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今天,遊樂場的夜,讓她覺得自己一下仿若回到了美國。
通往地麵停車場的道路兩側,全是經典的動漫人物。映著璀璨的燈火,夢幻得就像童話世界一樣。
那時的美國冬夜,萬家燈光,通明璀璨,熠熠生輝,卻沒有一點溫暖,屬於她……
記憶最深的一次,是她打完工,乘坐最後一班公車回家的場景。
五年的時光,時念卿真是厭倦了冬季。
霍寒景接完電話,回到包間的時候,時念卿和霍時安,正盯著自己麵前的餐點,垂涎欲滴。
去停車場的途中,霍時安一直蹦蹦跳跳的。
“不是說,今日的起司蛋糕售罄了嗎?!怎麽會?!”時念卿很費解。
花圃裏,栽種的植物,草色枯黃,枝葉敗落。
一手牽著霍寒景,一手牽著時念卿。
霍時安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起司蛋糕,心情愉悅到不行。
天色黑盡。
時念卿眼睛不眨地盯著影子那緊緊扣在一起的手上。
霍寒景剛拿起刀叉,都來不及切牛排,時念卿和霍時安,已經抓著刀叉,大口大口吃意大利麵條了。
時念卿卻根本沒有心思去看那些卡通人物,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倒映在地麵,三抹人影上。
不過,時念卿很納悶。這次進來送餐的人,穿著很正式嚴謹的西裝,並不是之前的服務員。
時念卿來不及扭頭看過去,霍時安的驚呼聲,便嘹亮地響起:“起司蛋糕?!”
一枚又一枚,隨著風,密集落在她的臉上,然後一直深深沁在她的心髒最裏麵。
霍時安說:“閣下叔叔還沒到,如果我們先吃的話,被爺爺知道了,又得挨訓,說我們眼裏,沒有霍家統治者的存在。”
那時,美國迎來冬季的第一場雪。
寒風呼嘯的冬夜,寒冷迫人。
聞言,時念卿扭頭看去:果然。
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霍寒景有些無語。
“怎麽不吃?!”霍寒景問。
不停行走的緣故,他們的影子,被路燈,反反複複拉長縮短。
許多的落葉,和著寒風,在地上打著圈地盤旋。
米老鼠餐廳。
“……”霍寒景有些無語,不過,對於沒有等到他的到來,不敢動筷子的場合,他已經遇到很多次了,他坐下,順手將脫下的黑色大衣,放在旁邊的餐椅上,“以後,沒有外人的話,你們可以自己先吃,不用等我。”
米老鼠餐廳的總經理,小心翼翼地看著霍寒景:“店裏的侍應生,有眼無珠,竟然不知是總統大人,親自蒞臨本店。倘若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總統大人,息怒見諒。”
可是,此時此刻,看著地上那緊緊相依的三抹人影,她卻突然覺得有了暖意,再也不似在美國,自己在冰天雪地的黑夜裏,一個人迎著風雨雪,孤零零地踽踽前行……
靜謐的冬夜,蕭索又落寞。
出獄後,時念卿曾在美國的大大小小的州,輾轉飄蕩了整整一年。
藍溪目光落在她高高浮腫的臉頰上,擔憂到不行地問:“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