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寒夜星眸
二人拖著山雞很快來到一處隻有兩層樓房前。那兩層樓麵裝飾華麗,時尚又不失風雅,但一層掛著一牌子“閑人勿近!”,讓人感覺有種拒人於千裏的冷然。
樓前有一座假山,奇山峻嶺的縮影,翠碧樹木的林立,瀑布飛濺的豪氣,水池間,幾尾金色的鯉魚恰給這片原始的氣派帶來些許的人性化。
假山旁,站立著一個衣著凡穀高中黑色校服的少年。他肩膀寬厚,身材高大,神情沉穩而冷靜,密濃的發絲在微風中宛如菟絲花在風中飄蕩。他背向葉昕婷,令她看不清他的樣子,但從他體內透出一股陰冷的氣息,不禁令她心底戰栗。
三人來到少年的跟前,他們顯然有些畏懼少年。左牙和飛虎肅立一旁,口中稱呼道:“老大!”
少年沒有答應,隻是冷冷的睥睨他們。
“老大,就是他幹的!”飛虎將山雞一腳踹倒在少年麵前。
山雞尚未來得及痛呻,仰頭一瞥,頓似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他癱軟雙腿“卟嗵”一聲跪在地,瞌頭求饒道:“老大,饒命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是我貪財出賣了你……我對不起你,老大……”
少年神情優閑的坐在假山前的石欄上,伸長筆直的大腿,冷冷道:“山雞,你把我的事總共賣給幾個人?”
山雞愀然失色,他趴在地上,絲毫不敢起身。稍後,他抬起在蒼白的臉,遲疑的說:“一個……不,不,是兩個!是兩個!老大,我不敢騙你呀!前天有一個叫破軍的男人找上我,他說可以幫我還清高利張的二十萬塊賭債。所以我就告訴了他你昨天有可能會去礴霰劍道館的事。可是當時我真的不知道他竟然就是飛龍門的人啊!”
少年目光快速閃過一絲陰霾:“那另一個呢?”
山雞頓了頓,又接著說:“另一個是個女的,好象……是個高三學生。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那女的後來也沒有怎麽樣,我想她當時隻是隨便問問罷。”
少年的眼睛霍然變得淩厲起來,山雞見狀驚恐的瑟縮了下身子:“老,老大……”
少年聲線裏透著劍氣般的冰冷:“你跟她都說了什麽?”
山雞兩排牙齒都在激烈的打顫:“我……我告訴了她……你的名字叫……阿塵。而……而且,還……還說了……你那天晚上有……可能去曬蘭街的事……”
少年倏地站起身,健碩的身型形成巨大的黑影籠罩著山雞瘦小的身體。
山雞心如抽筋一般,急忙驚慌失措地解釋道:“是真的!老大。我隻是說街道的名字,我並沒有說那天晚上你去綠迪茶樓和飛龍門談判的事。請相信我,我真的沒說啊,我不知道她後來是怎麽知道的。”
“山雞……”少年眼中的寒意已凝成灼人的冰塊:“你是越來越能幹了,我們聖厝堂已經容不了你這號‘能人’了!”
山雞神情大駭,接連又瞌了幾個頭求饒道:“老大,求求你不要趕我出聖厝堂。你將我趕出聖厝堂,以後道上的兄弟都不會饒過我的!老大,你饒了我吧!我以後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少年無視山雞的求饒,冷冷地下令:“左牙、飛虎,折斷他兩條腿,把他趕出凡穀高中!從今往後,他再不是我們聖厝堂的人,是生是死全憑天命!”
“是,老大!”左牙和飛虎應聲上前左右揪著山雞。
山雞心如電擊,臉若死灰,腦袋一垂再也說不出話來。
尾隨而至的葉昕婷看到這番情景心海翻騰,不曉得該作反應。這時,一隻頑皮的蚱蜢一躍而起,驟然跳到她的鼻尖上。
“啊——!”她驚恐的大叫一聲,身子蹦跳三尺高。
少年倏地轉過頭來。
她的瞳孔霎時睜大——
阿塵?!
葉昕婷是第一次如此正正經經地看到阿塵,她竟沒想到——阿塵,傳說中的“聖劍王子”,竟是如此英俊的少年!
他大約有一米八三的個頭,身形健碩有力,輪廓分明的麵容分外的性格。他下頷堅毅,眼神銳利,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峻不可靠近的氣息,可卻給人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葉昕婷愣愣地看著如此出色的少年,竟不知道自己已是眾目之賓。
“你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飛虎朝葉昕婷厲聲喝道。
“我,我……”她輕咬下唇,目光閃爍,片刻她挺起腰杆,指著阿塵高聲道:“我來找他!”
飛虎和左牙麵麵相覷,朝杜以塵看去。杜以塵冷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滑行一圈後,冷冰冰的說:“我不認識你。”
“我們昨天才見過麵的,你不記得了嗎?就在礴霰劍道館的門外,你拉著我一路往巷子裏跑……”她著急的解釋。
“昨天?”他咀嚼這兩個字,忽然醒悟,目光有些古怪的盯著她:“你……就是昨天那個傻瓜?”
“我不是傻瓜!你才是傻瓜呢。”她翻了翻白眼,自己那麽笨,辯不出來能怪誰?
他唰地沉下臉,語氣凝成冰雪:“我不管你是誰,我們的事情你最好少管,馬上離開這裏!”
她心一驚,她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他,可不能就這麽被趕出去了。
“可是,我真的有事情找你,請讓我留下來吧!”她眼巴巴的看他,心中汗顏,如果身邊有樹,指不定她還死抱不放呢!
杜以塵隻是冷冷的看她一眼,沒有搭理她的打算。
左牙和飛虎也擒著山雞一徑往外推,心魂俱散的山雞腿腳一軟,重重跌倒在地上。
葉昕婷見狀心中不忍,張開雙臂擋在眾人麵前,仗義執言:“請等一下!這個男生雖然做錯了事,可是他已經向你們求饒了,難道你們就不能饒過他嗎?”
三人站定,杜以塵皺了皺眉,左牙目光閃過一絲詫異,魯莽的飛虎已隱忍不住,上前一步喝道:“你是什麽人?竟敢管我們聖厝堂的事!”
“聖厝堂?你說的是黑幫聖厝堂嗎?”她訝然。
聖厝堂是天月市最大的幫派組織,他們在全市大部分地區都設有賭場、夜總會、酒樓等娛樂場所,聽說背地裏還從事販毒、走私軍火等勾當,是天月市白道人最為頭疼的頭號大幫派。她蹙眉暗忖,難怪外界傳聞阿塵有黑道背景,原來是真的。
飛虎冷冷一笑,睜著銅圓的眼又厲聲道:“知道我們是聖厝堂的人,那還不快滾!”
“難道聖厝堂的人做事就不用講道理嗎?”葉昕婷抬頭挺胸道。凶什麽凶?眼睛瞪得大就行了嗎?你不知道我是黑帶三段。
“你……這女人欠揍!”飛虎沒想這女生這麽大膽,怒氣衝衝地揚起拳頭。
“飛虎,你退下!”杜以塵喝令道。
飛虎心有不甘的瞪了眼葉昕婷,這個女人真多管閑事!
杜以塵走上前,直視她。他的眸子透著一股深沉和冷靜的氣息,一陣微風吹過,數片零散的落葉繚繞在他們四周,黑密的發絲輕輕飄起,如同飛揚在空中的菟絲花。
她回視他的目光,如此惟美的圖畫,如此惟美的少年,仿佛在隻有兩人的異度空間裏,他和她在那屬於命定的齒輪裏相遇了,如同被人設好程序的遊戲,是要結下一段千世難忘的情緣。
他眸光劃過一絲詫異,這是第一次有女人這麽看他,不是驚豔,不是害怕,更不是迷戀和敬畏,她幽深的眸子裏似有一道急轉的旋渦,似要將他整個人卷入她的世界中去。
他在片刻間斂去眼中的異樣,沉聲道:“女人,昨天你也在現場,如果不是我身手好,我和你早已經是槍下亡魂了。罪魁禍首就是眼前你求情的這個人!那麽,你現在認為我還需要饒恕他嗎?”
他目射利劍,指尖往山雞身上一指。
山雞的臉霎如皚雪,瘦小的身體如風中落葉瑟瑟發抖,他羞愧的低下頭,再不敢抬起來。
如果沒有命定的維係,如果沒有兩人的相遇,山雞的命運或許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可是她出現了,一個具有正義感的女孩,麵對不平之事,敢於伸出援助之手。
她鎮定的說:“是的。昨天的經曆確實非常凶險,可是我們兩個人畢竟是毫發無傷。山雞雖然貪錢出賣了你的消息,可是他並沒有加害你的心,從這點來說,他仍然是一個良心未泯之人。對一個曾追隨過你多年的人,輕恕他的罪過對你來說一點也不難,不是嗎?”
她試圖說得在情在理,但對方最終的決定她是半分把握也沒有,心在忐忑著,他……會怎麽做呢?
杜以塵的眼神在瞬息萬變,是的,輕饒山雞不難,幾乎是他一句話的事。可是心中雖有動搖,在一個女人勸說下而為之,似乎臉麵無光。心中定然,他目光寒寒地劃過一道血色,葉昕婷見狀暗叫不妙,那男生有危險了!
他嘴唇動了動正待說話,一旁的左牙卻忽然在他耳邊低語道:“老大,今晚堂主的壽誕禮物已經備好了。”
古怪的光芒在他眼神一閃而過,他緩慢地看向左牙,唇角勾起一絲的嘲弄:“左牙,你的心腸是越來越好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左牙慚愧的低頭:“是,老大。”
“好吧!”他忽然爽快道:“既然今天是堂主的壽誕,我就僅當是做一件善事吧!左牙、飛虎,你們把山雞教訓一頓,趕出聖厝堂就算了!”
“謝謝老大!謝謝老大……”山雞瞳孔裏溢出驚喜,連聲道謝。
左牙和飛虎很快把山雞帶走了,杜以塵也轉身徑往校園走去。
被當成隱形人的葉昕婷一瞧急了,左右看了看,便朝杜以塵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