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會給你想要的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車子直接馳入一幢具有中日建築風格、整體散發出一股威懾氣息的區域。
這裏的建築物由正屋、偏房和各個庭院組成，沿屋兩邊建有直角形回廊，園中設有人工溪流、假山和石燈等等，不失莊嚴，又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柵欄外站著數名身強體壯的黑服青年正在嚴密把守著。
車子停下來，兩人下了車，葉昕婷好奇的東張西望，心情有些緊張。
“阿塵，”她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狐疑的問：“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有這麽多麵目猙獰的黑衣‘門神’仵在門口，你該不會是想把我拐到什麽地方賣掉吧？”
這小子前科不良，剛在車上就害她擔心了老半天，現在又來到一個守衛森嚴的地方，心中一悚，她該不會……一進來就出不去了吧？
他彎眉好笑的看她：“賣掉？我看你全身上下也不值幾個錢！”
“你！”美眸怒瞪，她想的沒錯，他果然是個令人討厭的家夥！
心中隱著火，她磨著牙皮笑肉不笑道：“那麽，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到底把我帶到什麽地方來了？”
他目光帶著笑，看見她因生氣臉上掉了一塌的粉底，心情沒來由的愉悅了起來。
“本來嘛，我是很想帶你去什麽浪漫的地方約會啦！豪華的意大利西餐廳、浪漫的電影院、幽美的海灘，還有……”他曖昧的瞟她一眼，“高級的旅館……”
“旅館？”她驚嚇的蹦起來，朝他揚了揚拳頭：“你敢給我想歪看看！”
他哈哈大笑：“你還真有趣！”
她亮眸快速燃起一團火焰，惱羞道：“少拿我尋開心了！你再不說那我可真走了！”
他隨即斂起笑，態度輕鬆道：“你不是聽說過聖厝堂嗎？”
“聖厝堂？”她目光微變，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你是說，這裏就是聖厝堂的總部？”
“沒錯！”他揚起雙臂，態度囂張道：“歡迎來到這個黑暗的世界！”
那樣子就像是德古拉伯爵站在古堡上張開黑色的鬥蓬，目光妖魅地對人類說：歡迎走進吸血鬼的世界！
看見他不可一世的樣子，葉昕婷心中怎麽有種想扁他的衝動？這個可惡的家夥，才見一日，她不僅破天荒和兩女生大打一架，手臂掛彩，如今又被逼來這個鬼地方，難道他就是她命運裏的克星嗎？
她倔強的挺直腰，裝作不屑的樣子：“不就是一間奇怪的房子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在國外我還勇闖過世界上最恐怖的鬼屋呢！”
“是嗎？”他似乎有些失望，像小孩子要不到糖果撇了撇嘴：“真無趣啊，我還以為能看到一隻嚇軟了腿、渾身都在發抖的‘小兔子’，害我期望了很久呢。”
她瞪他一眼道：“你覺得這樣會很有趣嗎？你想看小兔子，不如去動物園吧！”
他臉紅了紅，用鼻子“哼”了一聲撇開頭去。
她心一動，真令人意外啊！他的外表冷傲冰霜，內心卻有著小孩子的性格，似乎很好相處的樣子。
這時，一輛接著一輛的汽車川流不息地從外頭馳進來，內側大廳人聲喧天。
葉昕婷好奇道：“今晚你們聖厝堂有什麽活動嗎？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來這裏？該不會是……黑幫大集會吧？！”她身子沒來由的抖了抖。
他漲紅了臉，好笑的看她：“你的想象力真不錯，不過讓你失望了，今天是堂主的五十壽誕。”
“聖厝堂堂主的壽誕？”她訝然回頭，這才發現今晚的他很不一樣。
今天他沒有像平常隨意那樣穿著凡穀高中的校服，穿的是一件正式的雙排扣藍色西服，下身褲腿筆挺，包裹著他矯健的大腿，勾勒出十分帥氣的曲線來。他身材高大，是一副標準的模特架子，這件名貴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更顯得大氣和極具氣派！她心中一動，他原就是盛傳的“聖劍王子”啊，英俊，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了！嗬嗬。
“這些人都是黑道上的大人物嗎？”
“他們都是聖厝堂各處堂口的首領。”
在她打量他的同時，杜以塵也在暗自觀察她。她大約和他同齡，身材偏瘦，雖是風塵打扮，卻如同一朵隱藏在淤泥的白蓮，更似一顆被烏雲遮擋的紫薇星，隱隱約約，引人入勝，輕易的就能吸引眾人的目光。尤甚的是，她清澈的眼睛透著智慧與純淨的光芒，即使化成風塵的外形，也依然掩蓋不了她內在的氣質，透射出一股堅強與勇氣。即便站在外人駭怕的聖厝堂麵前，她臉上也沒有驚慌，更沒有害怕，這讓他覺得這個女人是特別的。從不讓女人靠近身邊三步之內的他，卻很自然的接受了她的存在。
聽了他的話，她皺了皺眉，之前是因為被這小子設計才來到這裏。如果接下來被爹地媽咪知道她和黑道的人打交道，非得打她屁屁不可！她心裏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堂主壽誕我是很想祝賀一下啦！不過，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我想大家也沒有認識的必要。所以我的結論是：我要回去了，拜拜！”她瀟灑的揚揚手，轉身想偷溜。
“等等！”
他情急一手擒著她的手腕，忽然很不想見到她的背影，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拋棄般的難受。
她身子霍然被拉回，澈亮的美眸對上他深沉的目光，心髒登時怦怦一陣急跳。這家夥在放電！她心中暗咒，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她被電到了！真倒黴！
“如果，你留下來的話……”他的眼眸泛起一絲波動：“那麽你的要求我可以考慮一下，怎麽樣？”
“真的嗎？”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好難拒絕哦，特別是在他深邃和期望的目光下，這小子果然有勾人魂魄的本錢呢！而且他的提議對她來說，確是有那麽一點點心動。
她長長的睫毛扇動了下，目光閃亮道：“沒有理由來到一個類似‘鬼屋’的地方而不闖一闖吧？好，我留下！”
聖厝堂大廳，到處張燈結彩，眾人雲集，廳堂上一個金漆的“壽”字把整個大間映襯著金碧輝煌。各處堂口、幫派的頭目手捧著禮物齊齊前來道賀，一時間，人聲鼎沸，燈紅酒綠，杯盞交錯，熱鬧非常。
然則奇怪的是，壽誕的主人卻在這時不知所蹤，眾人議論紛紛、翹首等待。
聖厝堂堂主杜左堂，一個黑道界的傳奇人物。他十二歲出道，憑著一身智慧和膽識，曆經多年的血雨腥風，在年僅十九歲的時候就創設了聖厝堂。當年那個小到不起眼的小幫派如今已經擴展成為黑道界的第一大幫派。即使是曾聽爹地講過不少傳奇故事的葉昕婷見到今晚這番場麵也不免心中凜然，原來“聖劍王子”杜以塵的父親就是聖厝堂的掌門人杜左堂。
穿越繁花綿繡的庭院，壽誕大廳近在眼前。望著廳內影影綽綽的人群，葉昕婷忽然腳步一滯，杜以塵困惑回頭看她，唇角勾起一絲譏嘲：“怎麽？開始後悔了嗎？”
“阿塵，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擰著眉，擔憂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大廳，說：“我會不會因此卷入你們的黑道世界裏了？”
他怔了怔，目光閃過無數道複雜的情感。他臉微沉，聲線冷傲道：“黑道，白道，是誰如此界定了這個世界？在我認為，隻要是人，它的世界便隻有一個——武力爭鬥的魔道！”
魔道？她心一震，他指的是什麽？一個心中有魔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吧？她向他望去，感覺他的身體在暮色下散發出一股孤冷的氣息，那側臉望向大廳，黑眸中迸射出兩簇火光，如同隱藏在黑夜炙熱的火焰。
隱藏的火焰……
它到底……是什麽呢？
“老大。”左牙這時忽然出現，來到杜以塵身邊附耳低語幾句。
葉昕婷聽得不真切，正迷疑間，杜以塵卻霍然動怒道：“什麽？！老頭子竟然這麽做，實在太可惡了！左牙，在我回來之前，她先交給你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往裏走去。葉昕婷困惑的看向左牙，左牙抱歉的對她笑了笑。
“我說過像這種小事就不要來煩我了，你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一位麵色紫樘，天庭飽滿，兩鬢染霜的中年人從房子裏走出來，在他後麵跟著一位方臉寬額、虎背熊腰的壯漢。
“可是大哥，你也知道我的能耐，你讓我處理地虎幫這些個繁瑣的事情，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龍二擦拭著額上的汗，緊跟著杜左堂的身後。
龍二是聖厝堂的一個重要人物，是最早跟隨杜左堂一起打天下的“先頭武將”。他勇猛過人，豪氣蓋天，是一個人人敬佩的好漢。然他生性衝動，欠缺冷靜和智慧，與睿智的杜左堂相較起來，他永遠隻在屈居下首。
杜左堂不以為然道：“地虎幫隻是一個小幫派，還能有什麽大事，我說讓你處理就自己處理。我的客人都已經來得差不多了，我得去招待客人了。”
“大哥……”龍二煩惱的抓了抓有些地中海的腦袋，真是煩惱極了。他平生最怕的就是處理那些爛攤子，地中海的腦袋看來是被他這樣煩出來的。
前方忽然閃出一個身影，龍二揚起頭，驚訝叫道：“阿塵！”
杜以塵擋在父親麵前，臉色黯沉道：“我聽說你要把我送去日本留學？”
杜左堂停下腳步，抬眼看著英俊挺拔的兒子。在他這一生，創設了具有黑道霸主地位的聖厝堂，又得到了如此卓而不凡的兒子，可以說是人生無憾了。隨著阿塵一天天的長大，他開始覺得新生時代就快要誕生了，這是他所非常期待的。然而令他十分介懷的是，一個如此卓絕又年輕氣盛的兒子豈會讓他輕易掌控呢？更況且在兒子心底，那件事對他的影響太大了，所以，他做的決定必須得毫不動搖。
他正色道：“是的，你高中一畢業即刻動身去日本留學，你該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杜以塵臉色一變，目光帶著一絲叛逆：“如果我說不呢？”
杜左堂目光微變，語氣也漸漸變得冷硬起來，“這件事我已經安排好了，絕對不容許有一絲的改變！”
見父親沒有轉寰的餘地，杜以塵怒了起來：“你夠了吧，老頭子！從小到大你一直掌控著我的命運，要我學拳、學劍、學經營，學各種語言……我一直言聽計從，不敢違背，那是因為我在母親臨死前答應了她的要求。可是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放我自由？我已經長大了，也該有我自己的主見吧？”
杜左堂直視兒子激憤的眼睛，眼神有些複雜，意有所指道：“我會給你你想要的，隻是……時候還未到。”
杜以塵啐了一口：“別找什麽借口了！什麽時候未到？你根本就是喜歡掌控所有的人，要所有的人都按照你既定的安排去走，你根本就沒有為我真正的設想過！”
杜左堂目光倏地閃過一絲冷意，他素來是一個沉穩內斂的人，有什麽事都放在心裏，不為外人道知。可是今日兒子過激的指控卻不經意地觸動了他的心事。夫人早逝，他一手將兒子帶大，教他懂事、學習各種技能，也是為了將來他能夠鼎天立地！可是，兒子卻因為年少的一件事對他誤會至深，他不得不有些生氣了。
“阿塵，你今年也已經十九歲了吧？我十九歲的時候就已經創設了聖厝堂，而你如今隻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成的學生，你有什麽可以和我相提並論的？”
杜以塵微訝，很少見到父親如此生氣，是因為他過激的言語讓父親失了常心，以致要如此咄咄逼人嗎？他想在父親眼裏尋找想要的答案，可是父親的眼睛閃爍莫測，深沉如浩海。
他沉思片刻，抱臂冷冷道：“好吧，如果你是擔心我沒有能力獨當一麵的話，那我們來談談條件吧！如今在天月市能與我聖厝堂抗衡的隻有飛龍門，如果我能在半年內幫你鏟除了飛龍門，讓聖厝堂獨霸整個天月市的黑幫。你是不是就會改變主意，讓我自行決定自己的命運？”
杜左堂蹙眉未作聲，龍二卻已忍不住了，他驚喜道：“大哥，阿塵有這份心倒也難得，不如你就答應他算了。你讓阿塵去日本做什麽？在國內也有很多有名的學校，也不一定要去日本留學嘛！”
杜左堂攔下龍二的話：“老二，你不懂，這是我計劃已久的事情，並不是一朝一夕能改，這件事你就別插手了。”他又看向兒子，“阿塵，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有很多事並不是單看眼前就可以解決的，這其中還有更深奧的學問需要你去參悟。我讓你去日本留學無非也是想讓你學習更多有用的東西，將來你一定會明白我的苦心。”
杜以塵繃著臉，看著父親道：“總之你就是絕對不會改變主意了，對嗎？”
“是。”杜左堂絲毫不肯退讓。
龍二見氣氛越來越僵，忙打哈哈道：“哎呀，客人都該等急了吧？我想他們現在一定又在罵爹罵娘了。他們可不比你們，他們可都是一幫粗人！走走走，我們還是快點到大廳裏去吧！”
他一路推搡著兩父子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