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更迭
余盛小心翼翼地偷瞄了金大腿一眼,從金大腿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只能扼腕。
張飛虎,他穿越之前也只知道一個名字,以及是個大臣而已。無論是他的初中歷史課本還是他聽過、看過的書、劇里,這個人都只是個龍套的角色。但是穿越過來之後,他逐漸認識到了,張飛虎居然是一個比他級別還要高的人。這就很尷尬了。
為此,他花了老長一段時間來調整心態。這認知才剛調整過來,張飛虎就掛了?余盛再水,也知道這不是件小事。可金大腿就是金大腿,彷彿一點打擊也沒受,還能攬著鍾黎的肩膀,問他們心得體會。
能體會個球!凈看他們跑圈擺隊型了!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布陣法啊?!三輪齊射下來人都沒了好嗎?然而指揮的是鍾保國,觀看的是金大腿,二位一點挑剔的意思都沒有,就說明還真是這麼打仗的?
余盛只能說:「跟我之前想的不一樣。」
公孫佳對他這個答案沒有失望,余盛能夠腳踏實地已是難得了。公孫佳又等鍾黎的回答,鍾黎誠實地搖頭:「還沒看出來。」
公孫佳又問鍾黎:「之前看過嗎?」
鍾黎道:「聽他們說我小時候被抱過來看過的,不過我不記得了。」
公孫佳道:「以後多看看就記得了。」
車上一來一回悠悠的說話,余盛也聽不出來這話音里有什麼緊張的意思,他有心問一下金大腿:張飛虎死了,這肯定是件大事兒,您打算怎麼辦吶?他知道金大腿最後肯定贏,遇事只要想一想自己小姨媽是誰,余盛的心就很安寧,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世。但是……真的很想提前知道一點點計劃。
猶豫了好一陣兒,余盛正要說話,鍾黎先問了出來:「姑姑,張翁翁是死了嗎?再也回不來了嗎?」
張飛虎與鍾、朱等人同是較早追隨皇帝的那一波武將,相互之間不止熟悉,還織就了交錯的婚姻網,鍾黎雖小,對張飛虎還是比較熟的。公孫佳道:「是呀,回不來了。」
鍾黎微有難過,他已對死亡有了一點概念,又問道:「會不會很不好?以後會有麻煩的,是嗎?」
余盛眼瞪得老大,鍾黎這娃,年紀比他小、功課看著比他好、人穩重、說話都比他管用,簡直就是學校里那種最討厭的班長。班長也只是班長而已,一個奶娃,鍾黎能說出「以後有麻煩」出乎余盛的意料的。
公孫佳居然也回答了:「也不會太麻煩。你見過你張家叔叔們的,是不是?他們會化解麻煩的。」
鍾黎想了一下說:「他們沒有張翁翁好。」
公孫佳道:「他們沒有張翁翁年紀大呀。」
一問一答的,鍾黎聽沒聽明白不好講,余盛自認是聽明白了,金大腿給這個奶娃講解形式呢!會有麻煩,但是張家也有繼承人,也是「自己人」!
金大腿會對小朋友那麼好的嗎?媽呀!鍾黎雖然是鍾家人,出身好,但是表哥家的兒子,我可是親外甥!我比鍾黎離金大腿更近啊,我能直接問啊。
卧槽!那我這兩年這彎彎繞繞的,在幹嘛?!!!余盛心態有點崩。抵達公孫府下車的時候,余盛的腳步好沉重。他仰起頭,想問什麼,公孫佳已經先一步下令了:「好啦,今天你們也開了眼了,也問了我一路了,都去歇著吧。咱們去書房。」
余盛獃獃地送走了自己的金大腿,氣得想拍自己的腿!
鍾黎看著這個奇怪的「親戚家的傻表哥」,說:「大郎,姑祖母該等著急了。」還做了一個「表哥您先請」的姿勢,弄得余盛一愣一愣的,以為這小子是在內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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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對今天的一切都比較滿意,除了張飛虎的死訊。
這一點跟著她回書房的幾個人心知肚明,阿姜先勸:「要不,先換身兒衣裳再回來慢慢說?」
公孫佳道:「不用。」
她都不講了,其他幾個人也就順勢進入了正題。
「張飛虎去世之後的局勢變化」這個問題上,薛維的判斷力比較弱,他只能說:「太尉之子也是宿將,能將人安全帶回。」其他的,他很謹慎地沒有開口。經過這一年多以來的變故,他已意識到在「布局」耍心眼兒這事上,他還差點。
單良與榮校尉比較擅長情報的分析,單良先不客氣地說:「能將人帶回就是大功一件了!」榮校尉也點頭。
公孫佳點頭,這兩人說的是實情,並不是所有的戰爭都是以表面的「輸贏」來論成敗的。比如張飛虎去世,如果朱勛的長子朱羆如果能夠將這一路大軍完整地帶回來,撤進城防里,這是保留了有生力量,就是大功一件。如果他趁此機會自命主帥,把張飛虎的棺材往後頭一送,自己帶人往前沖,打出一個「慘勝」的結果來,那贏也是輸。
不過公孫佳要說的不是這個,也不是紀宸這回要露臉,又或者寄希望於朱羆突然上位打出極優秀的成績來。她說的是:「開始了。」
單良沒聽明白,問道:「什麼開始了?」他問話的時候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拐杖上緊了一緊,去年這個時候,還是公孫佳聽他的,現在公孫佳說話他竟有點聽不太懂了?這讓單良的神經繃緊了。
公孫佳道:「開始死了,」頓了一頓,她對這些「心腹」解釋道,「他們那一輩兒,開始死了。」
她看出了張飛虎之死代表的含義——代際更迭。
榮校尉迅速地在心裡划拉出了一些老人的資料,不再吝嗇言語,說:「朱太尉與鍾郡王年歲相仿,張國公稍稍年少幾歲,都是平輩。此外又有皮將軍(皮悉,守宮門)、姚將軍等二三十人,這些都是當年追隨陛下一同起義兵的人……」
每代開國之初必然是將星雲集的,這裡面會有差不多兩代左右的人,一部分人在打天下的時候就運氣不好死了空留遺憾,另一部分笑到最後,也會在開國之後陸續凋零。本朝開國至今快二十年了,也到了這麼個時期,這也是為什麼皇帝很慎重地不讓鍾祥、朱勛等人輕易出動的原因之一。
薛維心頭動了一下,又壓下了,他想起來了,這輪不到他出頭。
公孫佳道:「這是真的開始變天了,什麼事兒都湊到了一起,也夠陛下頭疼的了。」
薛維聽到了「皮悉」的名字,又想到了公孫佳將黃、張二人送到皇帝身邊,心裡又動了一下——這是埋線?
單良開始慢吞吞地盤點下一代的人,本來最佳的武將之首是公孫昂——這個不提也罷。剩下要提的也就紀宸、鍾保國、朱羆、張飛虎也有兒子,皮悉的子孫不頂用……二三十家數完了,又數一下這些年新冒頭的、不靠祖蔭出來的。
單良神情很是肅穆地說:「這些人里如果要公推一個人,就是鍾駙馬。然而鍾駙馬恐怕不是紀宸的對手。」
公孫佳道:「不,不是二舅舅不行,是情勢不利。」
這時有一個前提,朱勛的年紀也不小了,如果馬上死了,那就鍾保國和紀宸的資歷、出身夠爭一爭中樞兵權的。天下太平,這玩兒看牌桌上的博弈,現在要打仗,就各人憑本事說話。如果皇帝正在壯年,多耗點時間、人力、財力,按著不給紀宸表現的機會,鍾保國、朱羆等人也都不是草包,耗也耗死對家了。期間再有什麼新秀橫空出世,就更美了。解決!
但是皇帝七十多了,恐怕比朱勛還容易死,萬一前線耗著的時候皇帝駕崩,變數太大了。皇帝需要儘快平定邊患,才能安心有其他的動作。
單良眼巴巴地看著公孫佳,公孫佳慢慢地說:「陛下不能等了。」
單良憑著缺德的本能,悟了。說:「不止張國公吧?趙司徒的年紀也不小了,咱們得準備好這些人都……」不能有急智,你得有預案。
公孫佳道:「我只有兩隻手。」
單良扼腕。
公孫佳看了薛維一眼,說:「帶好你的兵。」
薛維收斂心神,道:「是。」
單良也看了薛維一眼,說:「接下來恐怕是一場混戰。」他不算特別精通戰事,但是很精通人心,榮校尉的情報、公孫佳的判斷一綜合,他很快就判斷出了將來的情況——紀宸有能力但又不具備壓倒性的優勢,鍾保國與紀宸不對付,朱太尉也要安排一下兒子,就這仨,就是一場戲了。還有榮校尉提的那些老將的後代,哪家都不是省油的燈。
老將之所以達到了平衡,都是幾十年互相磨合出來的地位。二代十幾年的爭鬥,磨出個公孫昂,本來也達到了平衡,結果公孫昂死了,二代之間的「磨合」馬上就要重新搬上桌面了。
公孫佳道:「這要看陛下和殿下怎麼想。」說到這裡她就不再挑明了,她的看法,如果不能保證絕對的忠誠,臣子、尤其是武將里有一個讓所有人都敬畏的人是非常可怕的,皇帝寧願讓幾個能力不是頂尖但是互相可以制衡的人存在,也不會讓某個沒有完全效忠的人兵權獨攬。
「那……」
公孫佳道:「我要去見外公。」
話題轉得太快了,單良也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您有主意了?」應該是有主意了但是吃不準,想讓老爺子給掌掌眼。
果然,公孫佳說:「對。」
單良忙攔了一下,道:「張國公的事情是公主自宮中傳出來的,這擅自從宮中傳消息出來本來就有點犯忌諱,幸虧是她。張國公的死訊,不宜聲張。」
公孫佳道:「明白,府里也下封口令。」
薛維自認也是個聰明人,硬是猜不到公孫佳有了什麼主意,但是將單良這個判斷給記住了。沒追問,他準備護衛護送公孫佳去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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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才回來又要出府,鍾秀娥覺得不大對勁兒,跑出來攔著問道:「出事兒了?」
公孫佳道:「是有件事,不大也不小。張翁翁,歿了。」
「誰?」
公孫佳道:「出征的那個。」
鍾秀娥吸了口涼氣,說:「這是怎麼了?總聽到不好的消息,那我要開始準備奠儀了。」
公孫佳道:「別聲張,外頭還沒傳開來。是二舅母在宮裡聽到的消息,傳給的舅舅,我才跟著知道的。」
鍾秀娥道:「知道了。」
公孫佳道:「我還得去外公家一趟,阿娘,家裡就交給你了,一點風聲也不要走漏出去。」
「明白。死個國公事不大,走漏了消息事就大了。哎,你怎麼還穿這身兒?灰頭土臉的,洗沐換了!」
「哎呀,來不及了,我回來再換。」
公孫佳匆匆到了鍾府,靖安長公主已經知道了消息,她下手坐著常安公主與湖陽公主,見到公孫佳,靖安長公主道:「正要找你呢。」
公孫佳道:「我才與舅舅在一起,聽到個消息,不知道……」
湖陽公主道:「我親眼看到的。」
「啊?」
原來,湖陽公主找皇后打牌,中途皇帝來坐了坐,也上了桌。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挺放鬆,打了幾輪就有軍報送過來,皇帝就在牌桌邊拆了來。湖陽公主讀書識字,看皇帝臉變了,忍不住瞄了一眼……
靖安長公主道:「你舅舅已經進宮了,你怎麼看?」
公孫佳道:「我正有一件事,想請教一下外公。既然舅舅進宮去了,我就等舅舅回來,看有沒有什麼新消息。聽完了消息再問外公。」
靖安長公主問:「什麼事?」
公孫佳道:「這個真不能說。」
靖安長公主一挑眉,公孫佳含笑看著她,看到靖安長公主嘆氣:「又是什麼鬼主意?」常安公主也看著公孫佳,湖陽公主幹脆問了出來:「有什麼是不能跟我們講的?」
公孫佳道:「是我爹留下的一些東西。」
靖安長公主道:「與軍國事務有關?」公孫佳默認了。湖陽公主還想問,常安公主嘆了口氣,說:「別問她啦,知道了可能會後悔。」湖陽公主嘀咕兩聲,估摸了一下公孫昂生前可能接觸到的機密,一面是百爪撓心地想知道,一面又真的擔心像常安公主所言,一顆心被擰成了麻花。
鍾保國的到來解救了她。
鍾保國進宮之後,皇帝那裡早有決斷,軍中密不發喪,以朱羆暫替張飛虎的位置,「密調」張飛虎回京,張飛虎死在營里和死在回京的路上,影響是不一樣的。並給朱羆旨意,臨陣換將,容易使軍心不穩,朱羆能穩住人就是勝利。
這就等於是將戰爭的機會交給了紀宸。
然而眼下也沒有更好的安排了。如果是皇帝等人親自操刀,軍中發喪,將計就計設個圈套,那就是一場勝仗。可是張飛虎這一路大軍一如紀宸路,都是去年、前年拆散了,今年重新捏成一路的,使起來不大靈便,這執行力誰都不敢冒險。
聽完了這個安排,靖安長公主就帶著兒子、外孫女去見鍾祥,讓兩人跟鍾祥說話。
鍾祥蔫蔫地聽鍾保國先說,聽完了一點頭,含糊地說:「好。」心裡還有點哀戚,但凡他、公孫昂有一個還能動彈,哪用皇帝這樣費心?這仗安排得,窩囊!
公孫佳則說:「外公,我想將整理出來的那本冊子獻給陛下。」她的計劃是,那本戰例反正是她整理的,她有副本,沒副本也在她心裡了。以後自家人要學要用,隨時可以教。當務之急是給皇帝那兒加籌碼,能加一點是一點。
比如朱羆,他對北地未必就有全面的了解,但是如果有這整理出來的北地部分的內容,是有可能幫到他的,使他在對陣的時候取得成績不會比紀宸差太多。其他的,就交給運氣。
她已知道,鍾保國等人只是比特別突出的人差,卻也不辱「將門虎子」四個字,那她就儘力的提供幫助。一個人比不過紀宸,就讓皇帝看看誰有潛力,幫他搞出一群人來。至少不能讓紀宸一騎絕塵、別人在後面吃灰。
鍾保國聽了,有點不是很樂意地說:「別人家都藏著掖著的。你這孩子,有好東西怎麼凈往外倒?」
公孫佳道:「舅舅,這又不是什麼天書,拿到了就能飛升上界。不過是我整理的一些舊話而已。呃,外公,我覺得陛下早有這樣的打算的,我不信陛下會將所有的寶都押在我爹一個人身上,他必有預案,恐怕也就是眼前這個樣子。」
鍾祥不許公孫佳去猜皇帝的心思,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激動的表示,閉了閉眼,表示了同意。公孫佳道:「一個可靠的人能挑大樑,那就是他了。如果這個人出了意外,不得不用一個不太想用的人呢?必要有另一些可靠的人攢成一團,壓壓秤。我就是給這糰子上加把勁、捏一捏,捏緊實點。」
鍾保國忽然想起來了,叫道:「你答應我老實休養的,怎麼又開始攢瞎點子了?」
公孫佳道:「我幹什麼了?給陛下獻本我寫的冊子解悶也不犯法呀。」
鍾祥輕輕地笑了,手指擺了擺,一行人告辭而出。靖安長公主道:「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帶你進宮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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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自己也能進宮,有靖安長公主帶著就更順利也更不顯眼。
她們順利地見到了皇帝。
在偏殿里,皇帝下手還坐著一個太子。
禮畢,兩人坐下,皇帝問:「有什麼事?」他猜是靖安長公主為了公孫佳襲爵的事兒來的,眼下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靖安長公主著急給外孫女把名位給定下來是完全合理的選擇。不過皇帝還在猶豫。
靖安長公主目示公孫佳,公孫佳當地一跪,將一本冊子舉過頭頂。
鄭須接了冊子遞給皇帝,公孫佳默默地跪著也不報菜名,皇帝看封面上什麼都沒寫,不免有點奇怪。掀開了封面翻了幾頁,臉色越來越凝重,捻了捻紙張,說:「這是哪裡來的?」
公孫佳道:「臣稟過陛下,為先父立傳、整理文牘的,這就是成果了。」
這事公孫佳是跟皇帝說過,皇帝當時不是很在意,也看穿了她有趁機籠絡一些人的小心思,只是沒有點破。人之常情,必會為自己打算的,皇帝在這一點上挺講道理。但是公孫佳整理了出來,還獻了出來,內容就是公孫昂針對北地的一些軍事行動,皇帝就重視了。
鄭須上前將公孫佳扶到座位上坐下,皇帝問道:「給我?」
公孫佳道:「是。還有些圖籍沒有整理出來,臣體弱,精力有限,慢了些。從今往後,臣閉門謝客,先將那些理出來。再獻於陛下。」
行了,什麼都不用說了,如果有酒,就該干一杯,全都在酒里了。
皇帝揚了揚手裡的冊子,說:「你給了我這個,我不能白拿你的,你想要什麼?」靖安長公主微喜,忽然又覺得不對,叫了一聲「大哥」就咽下了後面的話,連殷切的眼神都收斂了。
公孫佳又掏出了一份奏本,皇帝說:「甭跪了,先拿來看。」
取來一看,卻是公孫佳為那四家遺孤求襲封的奏本。皇帝難得發怔,這與他的猜測不符,但是又挺合理,失笑道:「這個我也收下了,你們回去吧。」
靖安長公主也不廢話,帶著外孫女就離開了,心道:看來大哥還沒拿定主意要藥王襲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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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確實沒有拿定主意。
太子是親自起身將姑母送到了門外才折回了,皇帝將兩件文字遞給他,太子也是匆匆一翻,嘆道:「高下立判!」
「哦?」
太子苦笑道:「人要是全沒了私心就可怕了,心裡有私利但不忘公,捨得,就很好。誰家有這些不捂在手裡?能拿出來,就是一份心。阿爹未必就在意這個,九兒本就是您調-教出來的,可這份心是難得的。」
皇帝道:「是啊。」
「這孩子還挺聰明,」太子也不吝嗇誇誇公孫佳,誇到一半想起來她的處境,又提了一下,「不過一個小娘子,今年十四了,也該想想招個女婿了。」
皇帝很詫異:「你怎麼想到這個的?」
太子抽抽嘴角:「是……阿昺的娘提起的。」
皇帝的眼風銳利了起來:「哦。你姑母想給藥王求襲定襄侯。」
「@%#¥@%」太子爆了句粗口,「那孩子就沒有退路了。九兒就這隻有這一根獨苗,阿爹,我不忍心。」
「是啊。我也在想,怎麼樣才算周全。咱們究竟到沒到要一個丫頭這麼……這麼出力?嗯?你說?」
至尊父子都沉默了。
公孫佳卻是說話算數的,她回去又在府里悶到了秋末,真的將府中有關北邊的圖籍、公孫昂的手記等等整理了出來。九月末,親自送到了宮中。
皇帝一聲輕笑:「好。」沒再說什麼,也沒有給她賞賜。
公孫佳不敢多留,獻完圖籍就離開了,人剛到家,門上來報:「容十九郎與李郎君、趙郎君來訪。」
公孫佳眨眨眼:「哦,紀宸奏凱了。他們果然來聽結果了。」
作者有話要說:張飛虎老先生,朱勛的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