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楚雲的瘋病
緊趕慢趕的，秦呦呦到達辰陽長公主府時也已經是日暮時分了。
夏季的晚霞格外的燦爛，楚澤看到秦呦呦一襲白裙翩然而來，日光的餘暉曬在她的身上泛起點點熒光，她衣袂飄飛款款而行，彷彿是臨凡的仙子，不惹一點塵埃，楚澤的心不知不覺之間就漏跳了一拍。
「公子、公子···」
多虧身邊的管事將他從幻想中拉了回來，他這才恢復理智急忙將秦呦呦帶去了會客的偏廳。
他向秦呦呦講起了他妹妹楚雲的情況：楚雲今年四歲，從大約兩年前開始，她會這樣突然發狂，她的樣子似乎是感覺非常害怕，她會大喊大叫「不要吃我」然後拚命奔逃，平時她好的時候，我們問她怕的是什麼，可是她一開始想就會像是突然陷入可拍的回憶非常恐懼驚怖，什麼都說不清楚。
「這種情況是不是和你上次講的那個孩子一樣？呦呦你有辦法可以幫助她是嗎？」楚澤看起來很急切。
秦呦呦說需要視情況而定，她並沒有把握，她提出要先看看楚雲。
楚澤就帶著秦呦呦往楚雲的住處走，一路看到的僕人都是噤若寒蟬，待到楚雲的廂房處，秦呦呦看到辰陽長公主站在門外無聲的哽噎，她本應剛毅的臉上卻透漏出無助與絕望，秦呦呦不免想到了自己的生母：「也許我的母親當年也是懷著這樣近乎絕望的心情，在不遺餘力的為我安排未來的，母親是這世界上唯一不會放棄自己孩子的人。」
長公主見秦呦呦來了，她依然是哽咽難言，只是對著秦呦呦指了指廂房，讓她進去，走進廂房秦呦呦看到嬤嬤們正努力禁錮著一個發狂的小女孩，小女孩看起來很瘦弱，禁錮著她的嬤嬤們握緊了怕傷到她，握鬆了又怕她掙脫傷了自己，很是艱難。
秦呦呦讓楚澤去取琴來，琴到，她抬手撫出悠揚的琴聲，這琴聲入耳，眾人彷彿感受到一縷清泉從耳蝸灌入心田，原本焦躁的內心被這琴音安撫著，雖然盛夏時節天地之間還是這般炎熱，但琴音卻如增強了人們的某種自控力，讓自己的心能夠安定下來，有道是心靜自然涼，大家也突然有了神清氣爽的感覺。
楚澤看著沉浸在演奏之中的秦呦呦，他彷彿是看到了九天之上的玄女，她不僅美麗，更是聖潔而神秘的，悠揚的樂曲縈繞在她的周身，彷彿形成了一道道淡青色霞光，攝人心魄讓人心曠神怡。
小女孩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清明，在琴聲中慢慢停止了掙扎，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嬤嬤們鬆開了禁錮她的手，她靜靜的坐起身來，她說：「姐姐，你的琴聲真好聽。」她的嗓子因為剛才幾個時辰的高聲的哭嚎，現在聲帶早已嘶啞，但站在門口的辰陽長公主依然聽懂了她的話，辰陽長公主太震驚了，她都有點不可置信。
以往這種情況，楚雲會一直折騰到精疲力盡才能安靜下來，大多時候都必給她灌下安神湯，可是服用了太多次安神湯，就連太醫都不敢給她再加大劑量了。可今天楚雲就這樣自己清醒了過來，沒用任何藥物她也沒有精疲力盡，她就這樣聽著秦呦呦彈得曲子自己清醒了過來。
來不及跟秦呦呦道謝，她趕忙進了房間，她想抱緊自己的女兒。可是楚雲見到她又開始瘋狂大叫，秦呦呦見狀忙讓楚澤將長公主拉出去，然後自己又撫起了琴。
好一會的安撫，楚雲才又恢復平靜，將安靜下來的楚雲交給奶母照顧，楚澤將秦呦呦帶到一間雅室，辰陽長公主正在這裡等她。
秦呦呦開門見山：「我今天彈的這首曲子可以使人寧神靜氣，對楚雲是有幫助的，但是這只是權宜之計，治標不治本。要想楚雲痊癒我們必須知道她怕什麼，以及為什麼害怕。」
她仔細觀察著辰陽長公主，她問：「楚雲以前有過一見長公主就發病的情況嗎？」
長公主回答：「以前也有過一次，有一日我從宮裡母后處回來，她看到我突然很害怕，那次是一個時辰之後她就好了，可是今天她已經這樣幾個時辰了。」
「我覺得可能與公主今日的穿著或者飾品有關，我觀察楚雲剛才對著長公主尖叫時，似乎是在看公主的衣服。」說完秦呦呦又打量著長公主的衣服。
長公主今天的穿著藕荷色的直裾，上衫的肩膀處秀了一隻青鳥，十分靈動可愛。
「公主之前可穿過類似綉著鳥兒這樣圖案的衣服？」秦呦呦問：「時下人們多喜歡在衣服上綉一些花草或者是福壽紋路，綉蝴蝶、蜻蜓的應該更多一些，這飛鳥秀在衣服上倒是很罕見。」
楚澤接過話：「這是我令人為母親繡的，那日在避暑山莊偶然看到一隻青鳥落在母親肩頭甚是有趣，回來之後我就讓綉娘做了這件衣裳給母親。之前母親的衣服好像沒有綉飛鳥的。」
秦呦呦想起了初次見面時楚澤在馬車裡說的話：「我記得你說，長公主之所以提前從避暑山莊回來，是因為楚雲在那裡的時候發病更頻繁。避暑山莊應該樹木很旺盛吧，那裡的鳥兒應該是格外的多？」
「你是說，楚雲害怕的是鳥？可是她有時在室內也會突然發病呀！」楚澤很是疑惑。
秦呦呦接著說：「我覺得可能不是鳥，而是喙。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綉了羽毛但是楚雲卻對我很親近，那麼說明羽毛是不會讓她產生恐懼的聯想的，我猜她害怕的是鳥兒的尖嘴，所以一些類似鳥喙形狀的東西也會讓觸發她恐怖回憶導致她發狂。」
辰陽長公主突然說：「我記起來了，那日楚雲突然害怕我，我當時頭上戴了母后新賞賜給我的金鳳步搖，那支步搖做的栩栩如生就連鳥喙都清清楚楚，但是因為太重了我覺得累，就只戴了一會兒。」
這進一步證實了秦呦呦的猜測。
楚澤心悅誠服，沒想到秦呦呦除了精通音律還如此聰慧，他裝作調皮的說：「呦呦你真聰明，我都有點崇拜你了。」
秦呦呦連忙謙虛：「這沒什麼，你們只是當局者迷而已。現在我們知道了楚雲怕什麼，要想楚雲痊癒還需要找到她驚懼害怕的原因，這麼小的孩子，有時候可能只是看到了她不能理解的事情，讓她的內心產生了由於她過度幻想而來的恐懼，其實如果能把情況跟她解釋清楚，她弄明白了，事實就能打破她的恐怖的幻想。」
秦呦呦又接著說：「若你們願意相信我，我有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不待辰陽長公主說話，楚澤急忙答覆：「我們自然是信你。」
秦呦呦見辰陽長公主也對著她點頭，她說：「我的辦法也十分簡單，就是用音律曲調使楚雲進入一種淺眠的狀態，這種狀態她對她經歷過的一切都有著清醒的記憶，當我問她，她會毫無保留將她的記憶告訴我，這樣我就知道她到底怕什麼了。」
「那我們需要做哪些準備？」楚澤問
「需要的東西不多也很好找，但是難的是，在做這件事之前，我必須要讓她對我有一定程度的熟悉和信任，如果她對我的聲音和氣息很陌生，我就很難成功。」秦呦呦解釋道。
楚澤當即答覆：「這有何難，我每日去秦府接你來與雲兒一同玩就是了，她一定會很快喜歡上你的。」
辰陽長公主無奈搖頭：「你個獃頭小子，若是你天天去請，呦呦的閨譽還要不要了。」她又對秦呦呦說：「我會知會秦府，就說我喜歡與你對弈，所以常常請你來下棋就是了。」
秦呦呦頷首答道：「但憑公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