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相思
侯爺突然就鄭重的咳嗽了一聲,等大家都屏聲靜氣的聽他話,他便直奔主題的道:“我準備讓婉容打明兒起就跟著大夫人學管家,大夫人為家裏操勞了數十……”
聽見管家這兩個字的時候,大夫人腦袋裏突然文一聲巨響,明明滿屋子都回蕩著侯爺的聲音,她卻半個字都聽不進耳裏。她緊扣著桌沿才沒讓自己立馬站起來反駁,可看向蕭婉容的眼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戒備。
蕭敬芝在一旁看著,生怕大夫人失態讓父親厭煩,趕忙拉了大夫饒袖子聲的提醒道:“母親別慌,不過是個丫頭,她來管家咱們還能沒法子收拾她?”
大夫人眉心藏著憂愁沒有接話,蕭敬芝又朝空著的原該屬於桂姨娘的席位努了努嘴道:“母親忘了,咱們手裏還有利器呢。有她們去鬧騰,別是管家,那賤人能不能安穩的活著都不準。”
吃得香甜的蕭婉容沉靜的用絹帕擦了嘴,又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淡鹽水漱了口,這才不緊不慢的起來著推辭的場麵話:“女兒畢竟年紀,怕做不好反倒給母親添了麻煩……”
“誒!”侯爺轉著尾音笑著打斷蕭婉容:“你母親操勞二十餘年,現在兒女大了也該適當歇一歇。
女兒家早晚要出閣,早些學著沒有壞處。順便還能讓你母親鬆快些,享享女兒福。做不好,多花心思學就成了。”
蕭婉容借勢嬌羞的紅了臉,胡亂應了聲是低下了頭再不肯抬起來。
侯爺一雙帶了精光的眸子掃向大夫人,裝著沒看見她臉上掩藏不去的氣悶,威嚴的道:“你和敬芝要好生的教婉容。不許疼著她就不讓她做事,更不許怕她苦了累了就不教她訓她。
先讓她跟在你和敬芝身邊看著學著,跑跑腿傳傳話,等下個月便分出一攤子讓她自己做主。雖然是女兒,要養成才了,該嚴厲的時候也得嚴厲。”
原本還想著陽奉陰違,如今後路被堵死了,還設了一個月為期。大夫人五髒六腑都糾成了結,麵上卻還得笑得春風滿麵,不肯失了風度的一疊聲道好,更喜氣洋洋的上前拉了蕭婉容的手,下著保證道:“侯爺放心,都是我的好女兒,妾身一定用足了心思教。”
等侯爺點了頭,大夫人又眉目帶笑的去捏蕭婉容的俏臉:“一轉眼都成大姑娘了,是該多學著些。明兒個早些到我房裏,我領著你去和管事媽媽們對牌子。”
事情定了下來,不管大夫人和蕭敬芝回到房中慪成了什麽模樣,有想到了什麽惡毒對策,反正蕭婉容心情很好。
從飯廳出來,她唇角就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回屋撞見桃不心打翻茶碗,浸濕了她擺在案上沒來得及收的古籍,也不過蹙了蹙眉讓她將書拿出去晾。
“姐是要看會兒書消遣,還是現在就洗漱歇息?”錦書也跟著高興,姐若是管家,整個侯府就沒人再敢給姐排頭吃。
“你下去歇著吧,我畫會兒花樣子。”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悲傷了、高興了、委屈了、占到便宜了……但凡是心緒湧動強烈的時候,她就要畫兩副花樣。
錦書知道蕭婉容的習慣,俏皮的朝她一笑。踩著輕快的步子去為蕭婉容鋪好紙,又為她烹了壺侯爺新賞的雪頂毛峰,這才行禮道:“真不用奴婢幫著研磨?”
蕭婉容搖了搖頭,自己晚起袖子磨了墨,然後拿了自好要作畫。
想著快到年節,馬上就該做春衫了。錦書也沒強留,輕手輕腳的退出去,到庫房清點布匹為蕭婉容裁衣。”
紫毫沾滿了墨,蕭婉容卻不知道該怎麽落筆。
以往畫花樣子,那是要拿到徐莊麵前換錢的。花色、形狀乃至最後的配色,都講究精巧大氣和別具一格。
現在徐莊不要花樣子了,她反倒不知道該怎麽畫了。
“整整26了。”蕭婉容將筆擱在硯台上,悠悠的歎了口氣:“還男子汗大丈夫呢,那麽兩句話都聽不得,難不成你什麽就是什麽,還不許旁人有點脾氣點負氣話了?”
房梁上的元寶不敢苟同的撇了撇嘴,繼續抱著寶劍閉目養神,心道:“您那是負氣話?別三爺聽著了,就是我這個當奴才的聽著也要寒心。”
忽而想到之後三爺的表情動作,又知道三爺是放不下這個壞丫頭的。於是又睜開眼睛,在房梁上坐正,雙目有神的盯著蕭婉容的一舉一動。
蕭婉容自言自語的了那麽一歇,想著自己當時的話,臉又窘得透紅:“我當時得那樣絕情,隻怕……”
哎!
她長長的歎出口氣,雖然知道徐莊安排了人在她周圍,隻要在顯眼處留下她相見徐莊的信息。這消息就肯定能傳到徐莊耳朵裏。
可到底是女兒家,臉皮薄。又擔憂著徐莊被傷了心,知道了她的心思非但不原諒,反而要看一場笑話。
於是也不敢有動作。隻從新提筆無精打采的畫著花鳥。
也不知道是心中想著徐莊還是怎麽的,等花鳥畫完,竟不知不覺的在中央的留白處勾勒出了徐莊的輪廓。
玉臉風流,神態乖張,一舉一動都是風情。
元寶在梁上看著,這才不自覺的露出了笑:“算你還有良心,沒白讓三爺疼你。”
等蕭婉容畫完上色,這才驚覺自己竟不知不覺的畫了徐莊。臉上一燙,心中一羞,伸手就要將畫作揉碎。
可真的要抓到畫紙了,看著畫上笑得意氣的徐莊又怎麽都下不去手。
“真是個冤家。”蕭婉容暗罵一聲,氣惱的卷了畫藏進畫缸深處。然後負氣的背手出來,喊桃和豆蔻伺候梳洗。
熱水馬上就端了進來,兩人看著蕭婉容的神色卻誰都沒敢先話。
心裏更是奇道:錦書姐姐剛才不是還姐心情很好嗎?怎麽畫了幅花樣子就成了這般神色?
一長臉透紅,又羞又惱的女兒樣,竟是從來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