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訴苦
火紅的太陽終不甘心地落在了西方的雲山後麵,嘰喳了一的麻雀們早早地吃包了肚子,心滿意足地飛回屋簷下的巢裏,回憶著今快樂的生活。屋後鬱鬱蔥蔥的老榆樹上偶爾會傳來兩聲嘹亮蟬鳴,驚醒了同在一棵樹上做窩的喜鵲。憤怒之下,它們上麵翻飛地找尋著這個罪魁禍首,發誓要把它做成最美味的夜宵。
老燕這夜沒像鳥一樣回來。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似乎又得好幾。不過好在燕衝和老媽這次都知道了他的去向,所以不會擔心。
況且,大家也習以為常了。
剛點上燈,燕衝就聽得外麵的晃門聲。老媽抬頭看了燕衝一眼,燕衝歎了口氣,轉身朝大門走去。
根據行程來算,現在老燕根本不可能回來;如果真是他回來了,那麽真相隻有一個——生意沒做成!
“誰?”燕衝不得不多個心眼。
沒人吭聲。
燕衝再向前走了走,離門有一步之遙時看到一個健壯的身影。
看著有點兒熟悉,卻不能確定是誰。
“大——大侄子,是我,你豹——豹伯。”黑影兒壓低聲音。
唉,這標誌性的口音,全莊上獨一戶,熊黑豹!雖然兩家不同姓,但街坊輩份還是有的。
盡管大家都知道這種輩分並不牢靠。
“黑了,有事兒嗎?”燕衝一看到家夥就有一種然的防禦本能。
熊江斌那家夥太不是個東西了!他老爹不見得就會是個好貨。
“你爸在家不?”
“不在,我媽也睡了。有事兒明來吧!”燕衝轉身就走。
“等等,我這兒有急——急事兒呢,先——先——先開門我進去——再——。”
這時燕衝媽也到了門邊要看看是誰。
“弟妹,是我,豹子,開——下門,我有話——要,我難——難啊!”聲音不大,但燕衝老媽還是聽出來了。
短暫的猶豫過之後,讓燕衝給他開了門。
昏暗的煤油燈下,一向堅強的熊黑豹艱難地訴著自己的苦衷。
原來啊,自從兄弟倆從老燕這裏買走那輛自行車後,除了前兩兩人抓緊學車之外,其它的時間都放在哥哥老虎那裏。
你兄弟倆一起買地,憑什麽要放在他那裏?晚上還想讓熊江斌學一下呢。結果倒好,晚上他們鎖上了院門,老虎全家都在依次學車呢!
學就學吧,可偏偏一會兒“咣”一聲,一會兒“咣”一聲的把車給摔得震界響。
隔壁的熊黑豹擔開始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但一連好幾次都這樣,讓他這個弟弟擔心起哥哥家的安全來,於是不吭聲爬上院牆一看是這麽回事兒,讓他心疼得不行。
第二黑豹提出來晚上放自己家,開始哥哥一家不同意。沒想到後來提出這樣一個方案:熊黑虎白用,晚上熊黑豹!
這不是不平等條約嗎?
雖然是兄弟,也得明算賬不是。熊黑豹一口回絕了。
不過隨後老虎又了,明年改過來,弟弟白用,哥哥晚上用。
這樣看著倒也挺公平的。
不過有個情況,要是還不到明年就把車給整壞了,這不是淨坑了這個老實弟弟了嗎?
你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誰不知道你白要去賣水果掙錢啊!晚上大家都睡了,我也沒有生意要做啊!你讓我晚上騎車去送鬼啊!
不過麵對一向強勢的哥哥也沒辦法,最後隻得同意了。
於是這晚上能黑豹為了發泄前幾的不平衡,騎著車沿著路兜了一的夜風!
這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在要回村的時候實在瞌睡得受不了,一下子迷迷糊糊地騎著就摔溝裏了!
好容易爬上來推著車回到家,熊黑虎就過來了。看到弟弟的狼狽樣兒,先把熊黑豹給狠狠地奚落了一頓,然後毫不猶豫地把車給推走了。
吃過午飯,北街姓杜的領著一幫人過來無緣無故地又把熊黑豹給打了一頓!
特麽的,還有理嗎?買車一起買,好處都讓你給占了,完了挨打還得我獨自去挨!?
這不,剛黑虎就哼著歌兒把車送來了,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盡管安慰不起個卵用,但有個卵也比沒有讓人心裏痛快吧。
熊黑豹斷斷續續地傾訴著,到傷心處還差一點兒哭了。
燕衝老媽用針撥了撥燈芯兒,使燈光亮了很多。娘兒倆這才看清他臉上確實有青一塊紫一塊的。
“你來跟我們這個有啥用,我又不能跟你去打杜家興和舒勇。”燕興老媽著自己都想笑。
“弟——妹啊,我也就、就倒、倒苦水,另外給你、你家老燕、一聲,讓他給我再弄一輛舊的,不要——多少錢的那種,我特、特麽的單幹!”
“這敢情好,兄弟們嘛,遲早是要分家的嘛,早做打算也好。這樣,他回來我給他一聲,有物美價廉的車給你留著。”燕衝老媽敷衍著。
“我倒認為這事兒需要從長計較。買車嘛,不急。況且你有錢嗎?有錢的話你們早就獨自買了,那還用得著合買啊。”燕衝想了想衝老媽擠了擠眼,毫不客氣地揶揄了他一把。
“咋你這孩子這、這麽話,你伯——父是那愛、愛受氣兒的人嗎”?熊黑豹一聽急眼了。
“這樣啊,我給你出個主意,保證到不了明年你就能買個新車,還能幫你出了氣,以後誰也不敢再看你。怎麽樣?”燕衝嘿嘿笑著。
“你要能做到,我叫你叔!”一聽不用買舊車而是直接能買新車,這家夥眼睛就亮了,甚至亮度都直接蓋過了眼前的煤油燈。
買車,也就是老太太吃鹹菜——(涮涮)罷了,畢竟現在自己是羅鍋上樹——錢(前)缺啊!
燕衝咂巴了一下嘴,瞟了他一眼。
“來,偷——偷地告訴伯。”這家夥一想這麽好的事兒還真不能讓別人給偷聽了去,馬上把手豎在耳朵邊湊向燕衝的嘴。
“喂,我的好侄兒,這屋就咱仨人!”燕衝鄙視了他一眼。
“這不是怕隔牆有耳嗎?對了,你這臭子,沾你伯伯的光,我不揍死你。”這老子突然就不磕巴了,狠狠地指著燕衝。
“要真有你得那樣神,我讓江斌給你當保鏢,誰要是敢動你,我讓他揍死他們!”熊黑豹這也是拚了。
唉,你這是病,得治。
間歇性磕巴!
燕衝很認真地把他給審視了一番,這才拉開自家那破不留秋的櫃子,翻出他最厚的那件棉襖和棉帽子,搬了把凳子朝熊黑豹招了招手,燕衝老媽端上煤油燈和熊黑鵬跟在他後麵一起到了廚房。
燕衝跳到煤火上,伸手從牆縫裏掏出半支老爸沒有吸完的煙,用火銃燒紅了點上,學著老爸的樣子吸了一口,強忍著要咳嗽的衝動朝熊黑豹招了招手。
特麽的涮我啊,不是你得這屋就咱仨人嗎?
燕衝心想,特麽的,不是你子過隔牆有耳嗎?老子今就涮你了,怎麽,不服氣嗎?
能能不揚眉吐氣還得靠老子呢。
別,這家夥還真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燕衝如此這般了一陣,熊黑豹聽得時而眉開眼笑,時而麵露沉思,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咬牙切齒。
那種表情,簡直實現了無縫銜接,就是國家特級演員也未必能比得上。
“不是,這沒必要吧?”熊黑豹指了指隔壁。
“你懂啥,這叫立威,知道麽?!你不這樣做,你今的樣子就是你未來的地位!你看著辦吧!”燕衝臉一沉,一副嚴肅的樣子,左手指了指他的臉,右手隨手把那半支煙放在嘴邊狠狠地吸了一口,把剩下的過濾嘴兒隨手扔進了煤火裏。
那火焰一下子竄起老高。
熊黑豹看著那火焰若有沉思,咬了咬牙,像是下了狠心一樣。
特麽的,隻許你不仁,就不允許我不義?
拚了!
“行,我就這樣做。你這叔,我今認了!”他咬牙切齒地道,狠狠地在燕衝的眉頭上敲了一下,轉身消失在茫茫地夜色中。
好疼!
特麽的有理嗎?我幫了你,你還敲我?!
燕衝摸了一下正在悄悄地隆起的眉頭。
前兩還是雙角麒麟,今特麽的又要變成獨角獸了。
蒼啊,大地啊,諸位神靈啊,我隻不過借有能力的人的手幫我做了一點兒我沒有能力做得事兒,犯得著這麽認真嗎?
芝麻穀子的事兒還要遭譴?
不過想想如果熊黑豹能把事兒辦好了,也算是值了。
“啊呀,熱死我了!”熊黑豹一走,燕衝趕忙摘了棉帽脫了棉襖跳下煤火。
“你為啥還要這樣?”老媽指了指他的成套的“裝備問”。
燕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人心隔肚皮,萬一將來他不心出去了不就給咱惹禍了嗎?我這樣做將來他就是出去了也沒有人相信他。相反的,所有的人都會認為他就是要給我們扣一頂黑帽子,給我們潑髒水,甚至認為他就是一個瘋子!”
是啊,有誰會相信快六月的了居然有人會穿棉襖戴棉帽,而且還坐在煤火上烤著火給人出餿主意?況且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吸著煙給一個四十的人出主意!
想想自己也覺得荒謬。
奧力給,我真是才!燕衝在心裏給自己的餿主意打了個滿分。
老媽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做錯了嗎?”。
“你做得很好,非常好。以後媽再也不用擔心你受別人的欺侮了!”燕衝老媽抬起手臂,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不知是傷心還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