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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經典國罵

  對於怎麼調動人們的好奇心,古代人可是很有發言權的。乙榜都掛了好長時間,大家都哭過一回了,甲榜還遲遲不出。

  雖然就五個名額,可不見到的人,是絕不會死心的。

  還不許我超常發揮了?

  巳正,甲榜姍姍來遲,緩緩露出真容,成千上萬的眼球隨著那滾下捲軸而動。

  一時間,圍觀之人,大氣都不敢出,畫面像是突然被定格。這種情況,足足持續了半分鐘,之後就是火山噴發。

  「這下有好戲看了,罵了半天,人家卻是解元。」

  「笑死我了,一群人對著解元公說:『你不配做讀書人!』」

  「這真是老小長鬍子,笑老大無毛啊。」

  「你們快看那些書生,當初我丈母娘死了,都沒有這麼難看的臉色。」

  「拉倒吧!你丈母娘去的時候,誰每天都跟撿了錢似的?逢人就說,總算沒人再欺負自己婆娘了,當我不記得呢?要不是那時候是國喪,你還不得買掛爆竹去!」

  韓銘第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名字:豫章府戊寅科,解元、韓銘、吉州廬陵縣、丙字一百三十號。

  這個結果在情理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他一笑置之,是福是禍還難講呢!

  總督見這人還是一臉淡然的樣子,覺得他怕不是腦子有問題,這個成績你還不開心?你如果不為了這個,那你讀那麼多年書,來考試又是為了什麼?

  沒看到笑話的某人,對著韓銘揶揄了一句:「恭喜啊韓學子,以後本官可是要稱呼你為韓解元咯。」

  韓銘淡定地行禮,很認真地問道:「大人此番,不該只有口頭恭喜吧,沒帶賀儀?我可是身無分文,全仗大人慷慨,否則都沒錢打賞一二。」

  什麼叫順桿爬、什麼叫無恥,這就是了!

  目瞪口呆,總督都快氣笑了,水都沒一口,你怎麼就好意思問我要錢,臉呢?他陰森森地說道:「也罷,本官知你艱難。只要你幫我個忙,這事好說。」

  這次輪到韓銘楞住了,本來就為了活躍下氣氛,都沒有報喜的人,賞誰去?他連忙回答:「剛乃玩笑之語,鄙人才疏學淺,恐幫不上大人什麼。」

  「說出的話,怎可隨意收回。」總督皮笑肉不笑,稍稍湊近了些,「也不是什麼難事,你不是說咱大盛有九道,名字想好了嗎?」

  韓銘驚訝地看著對方,腦中快速思考一番,隨後組織了一下言辭,「方位正南,坐落汪洋之中,南洋如何?」

  「南洋道?」總督暗自咀嚼了一番,拍了一下巴掌,「我就說你肯定可以,行,這錢本官掏得值。」

  見手裡真被塞了一個荷包,韓銘隨意掂了掂,這怕是超過十兩了。他立刻遞了回去,「大人,真是玩笑話,不該受此厚禮。」

  總督直接推了回來,「別這麼不爽利,這錢我花得開心,哈哈。」

  聽他這麼說,韓銘也就不再推辭,窮得都露腚了,要節操何用,「那就謝過大人了!」

  似是解決了一樁難事,總督的心情很好,問道:「你今後作何打算?」

  韓銘正色道:「銘,忽染惡疾,身體抱恙,此刻宜歸家靜養。鹿鳴之宴,怕是不能身赴,還望大人恕罪。日後,草屋薄田,飼牛弄雞,了此殘生罷了。」

  原來還有更無恥的,總督也算是見識到了,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樣子。隨即他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對,我三日後得了風寒,也不能出席,得趕緊告假才是。」

  兩人相視一笑,搖頭不語。

  總督還是頭次碰見如此有趣的人,一介白身,卻一點都不怕自己,一直心平氣和地與自己交流,覺得很新鮮。

  別說什麼秀才、舉人功名之類的東西,你一個連編製都沒有、科員都不是的人。就職位而言,在副國級幹部眼裡,就是只螞蚱。

  韓銘持如此態度,是因為他在現代經歷得多了,見得人也多,大概能摸到這位的喜好。不然,他怎麼一開始對嚴學正那麼恭敬呢?

  所謂看人下菜,投其所好而已!

  榜單也張了,事情基本就結束了,韓銘四處看了一圈,無奈大聲說道:「諸位,我與叔公、三叔他們約好在此地碰面,還望行個方便。叔公他老人家年紀大,如果有自稱是我親人的兩位尋我,煩請大家讓讓。韓銘在此,拜謝。」

  大家見新晉解元公說話這麼客氣,又行了如此大禮,只覺得心中熨帖,自發幫忙尋人。這可不是普通人嘞,一府之地,三年才能出一個。受過他的禮,說出去都有面子。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逢人就打聽最高處那個韓銘,是不是自家韓銘的二人,很快就被請到了韓銘面前。

  韓銘對二人笑了笑,「叔公、三叔,走了,回家!」

  叔公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大場面,一時有些發抖,可很快就平復了情緒,「你這孩子,不懂禮數。」

  罵了韓銘一聲,叔公帶著他先沖圍觀的人謝了一番。隨後,他對在場穿著官袍的人,一個個的作揖、行禮。

  六十多歲的莊稼老漢,借著茶館聽來的知識,行著不倫不類的禮。彎腰鞠躬、一揖到底,謙卑的說著『孩子不懂事,多謝各位照顧,不要見怪』這些。搞不懂稱呼,見到穿著艷色的,就統稱為大人。

  叔公沒讀過書,可做了一輩子人。他在盡自己的可能,做些有利於韓銘的事,三叔也跟在後面學著。俗話不是說,「禮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臉人嗎?」

  大概,無論古今,這就是真心為後人考慮的,華夏長輩吧!

  叔公這番動作,也算是給了這些人一個台階。被行禮的人,也一一還禮,臉色緩和了不少。總督更是親切地和叔公說了幾句,問候了一番。

  本來你好我好大家好,這篇都翻過去了,可就是有人不識趣。

  叔公連續彎腰多次,身體有些吃不消,但還是強忍著做完了所有動作。到最後一人時,動作有點變形。

  這位大人倒好,冷哼一聲:「粗鄙不堪。」

  聽聞此言,本來一直掛著專業微笑的韓銘,臉色立馬冷了下來。

  其他一些官員也皺起了眉頭,認為這人實在過分。從穿著打扮來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老漢,能做到這份上已經很了不起了。至少人家說話不磕巴,態度很誠懇,這是要幹什麼?

  見到同僚的責備的眼神,那人也生氣了,鼻子不是鼻子的。

  韓銘直接說道:「大人要是對我有意見,可以直接沖我來,何必為難一老人呢?」

  「哼!本官從未指明道姓,其他舉子也是如此,自說自話罷了,為何韓解元如此氣急?你這解元公,脾氣有點大!」

  叔公怕自己的動作反而成為韓銘的負累,想立刻道歉。

  「叔公,惡犬不聞人聲,禽獸不知人禮。」韓銘攙扶起叔公,對總督打了個招呼,「大人,銘就此回鄉了。」

  總督笑眯眯地扶著老人家另一邊,點了點頭,「去吧,總有相見之日的。」

  才走兩步,那名官員怒斥道:「韓銘,爾區區解元之身,當場辱罵上官,可知罪?」

  韓銘頭都沒有回,「吾,未曾指明道姓!」

  「噗嗤!」

  圍觀群眾很辛苦,一直在忍著笑,不知道誰忍不住了,帶頭笑了出來。這下可算是火星入油鍋,場中悶笑聲一片,像極了大型放屁現場。

  「豎子不可與之論!本官身為禮部郎中,本就有教化萬民之責,若亂了禮法,皆爾之罪。」那人罵不過,就開始擺官威了。

  韓銘理都不理他,對著總督問了一句:「大人,可否告知此人姓名,我回去后定當日日上供,以全此番教誨。」

  總督義正言辭地說道:「切莫亂來,這位大人姓胡,名惟中,可千萬別刻錯字了。」

  韓銘點頭,「謝大人教導,銘知曉了。」

  把叔公他們送上車后,他似乎忘記了什麼,回頭沖總督喊道:「有一事,還請大人務必相助。我有一稚兒,年方三歲,小小年紀不休德行,偷看村東頭的寡婦洗澡,被我揍了一頓。」

  「因此負氣離家,已多日未歸,還望大人幫忙尋找,銘先行謝過。」

  總督莫名其妙的,這與他得來的情報不符,納悶地問道:「真有此事?這可不是小事,玩笑不得。」

  「怎敢欺瞞大人!小兒姓胡,名惟中,大人見過嗎?」韓銘一本正經。

  這麼當著面罵人,還直接說『我是你爹』的,可太少見了。一時間,連總督在內的眾人都說不出話來,此話太毒辣。

  胡大人氣得帽子都歪了,大聲說道:「來人,把此人抓起來,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韓銘不屑,「大人耳疾?我說的是三歲稚兒,大人年歲幾何?莫不是『胡惟中』三字就你用得?吾皇尚不許民間避其諱,你還真是霸道呢?」

  「放屁,妖言惑眾,你姓韓,兒子怎麼姓胡?」

  這屆大人不行!韓銘攤開雙手,露出無辜的表情:「我乃贅婿,不行嗎?」

  「哈哈哈哈。」

  「不行了,今天就是挨板子我也忍不住了,解元公太逗了。」

  「我也是,真是沒白來。」

  「韓公子,妾身家中獨女,姓胡。」

  「別聽她的,韓解元,她家碗都是破的。我也姓胡,家中尚有一妹,二八妙齡,可二人同嫁。」

  「滾,你妹妹都許人家了。」

  「切,誰都別阻止我嫁長得好、說話又好聽的解元公。」

  眼看就要上演大型的招親會,總督朝韓銘揮手,趕蒼蠅似的,讓他趕緊走。

  韓銘笑笑,掃視了一圈,心滿意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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