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捉姦
芷和院是郭家宅子里最北角的一處院子,院子兩側是一片竹林。因為這院子幾乎不鄰著任何院子,芷和院里發出什麼聲音,都不會有人聽到,因此最早的時候,是用來關押那些犯了事的下人。
後來章彩蘭便把這院子給了郭綰。
從前郭綰很討厭這院子,尤其到了夜裡,風吹著竹林的聲音如鬼嚎一般,蒙著被子都能聽到,她一入夜就怕的要命,但是再怎麼哭也沒有人會來陪她。
可是現在郭綰卻很喜歡這個院子,清清靜靜,少了人來人往的嘈雜。她現在正和百靈一起,將一些野花移植到自己的院子里,原本破敗陳舊的院子因著花朵的艷色也顯出了一些生機。
初春的風還有些微涼,可少女剛剛栽好花,臉蛋紅撲撲的,冒著微微的細汗,在陽光下反射著一層金色的光。
「姑娘!姑娘!」青鳶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衝進院子,「慶國公夫人已經到府門口了!」
郭綰扶住青鳶,輕輕點點頭。離她上次趕走田媽媽已經七八日過去了,章彩蘭也未曾找過她麻煩,這點倒是讓她挺吃驚的。
不過,章彩蘭不來,她可就要主動去見了。
凝福苑中,章彩蘭正在看著賬本。
忽然田媽媽快步走了進來,「夫人,老夫人差人說請你過去一趟。」
章彩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夫人說是什麼事了嗎?怎麼這樣匆匆忙忙的?」
話還沒說完,田媽媽便已經扶起章彩蘭就要往外走,「老奴也不清楚,前院的下人通報說是國公夫人來了,而且臉色不善,您還是快親自去看看吧。」
拐過長廊,章彩蘭一腳踏入玉安堂。
玉安堂內已坐了不少人,老夫人與國公夫人坐在上首,皆是臉色鐵青。郭貴坐在一邊,面上也是煩躁不堪。
孫姨娘和郭菱兒跪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著。
見章彩蘭進來,國公夫人給身旁的劉嬤嬤使了個眼色,說道,「弟妹也來了,劉嬤嬤,你把剛才說與孫姨娘的話,與弟妹再說一次吧。」
這便是不讓章彩蘭坐下的意思了。
劉嬤嬤往前站了站,對著章彩蘭說道,「郭夫人,我家國公夫人外出時,聽見外頭流言紛紛,均是說有一貴婦人,與一男子在暗巷中行苟且之事。那婦人見醜事被人撞破,不僅不羞愧逃走,還與圍觀的人當街起了口角。」
劉嬤嬤頓了頓,繼續道,「更甚的是,有人看見,那貴婦人進了郭家大房的門。」
「你說什麼?」章彩蘭大驚失色,轉念間便是出離的憤怒,幾步上前,抬手便給了那孫姨娘一耳光。「你,你居然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郭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我當初就不該放你這狐媚子進門,你們這種下九流出來的女子,能懂什麼三從四德!我,我定要用家法打死你這.……」
話還沒說完,劉嬤嬤已上前將章彩蘭拉開了,說道,「夫人莫急,孫姨娘口口聲聲說此事與她無關,適才還發了毒誓。既然她還未認罪,夫人怎麼就要急著滅口呢。」
章彩蘭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沉了下來,厲聲道,「荒謬,你們難不成還疑心是我嗎!」
堂上幾人依舊是那副臉色鐵青的模樣,沒有人為章彩蘭辯解一句。
劉嬤嬤賠笑道,「夫人說的哪裡話,大家不過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罷了,莫要冤了好人,也定然不會放過那罪魁禍首。」
這話說出來,是把章彩蘭和孫姨娘放在了一起,都是有嫌疑的人了。不過這郭家大房裡的貴婦人,也確實只有她們二人,不然,總歸不能是老夫人吧。
見此,田媽媽急忙忙的跪下叩頭,喊道,「老爺,老夫人,你們不能冤了夫人啊,夫人她一心為了這個家,她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啊!夫人是冤枉的!一定是孫姨娘做的,一定是她!老爺不要被她蒙蔽了啊!」
郭貴皺了皺眉,罵道,「這裡哪有你一個下人說話的份兒,掌嘴!」說罷,老夫人身後的兩位嬤嬤便過去,狠狠打了田媽媽幾個嘴巴。
田媽媽捂著流血的嘴角,還想要為章彩蘭說話。可一瞥見郭貴的怒容,到嘴邊的話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章彩蘭氣的渾身發抖,她自娘胎出生以來,還未曾受過這種屈辱,竟然有人懷疑她不守婦道,敗壞門風?而她的夫君與婆母竟連一句分辨的話都不願意聽一聽,她只覺得一陣寒心。
劉嬤嬤見章彩蘭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接著說道,「此事並非聽幾句分辨就能弄明白的。老奴奉國公夫人的命令,細細查問了當時見過那婦人的人,得知那婦人穿的是一件暗紅色的綢緞褂子,衣領上繡的是一排紫色盤扣,衣服上還有些牡丹綉樣。夫人不介意讓人去您院子里找一找吧,若是找不到,自然還您一個清白。當然了,孫姨娘的院子,也會著人前去搜的。」
章彩蘭手指攥的發白,這些人,分明是已經想好了要去搜凝福苑,哪裡是在過問自己的意思。
郭老夫人見章彩蘭不答話,便覺得她是做賊心虛。
雖然老夫人平日里也不待見孫姨娘,但她知道孫姨娘一向喜歡穿艷色的衣裙,一聽那婦人穿的是暗紅色褂子,她便認定就是章彩蘭做下的這等烏糟事,剛才還居然試圖殺了孫姨娘以求死無對證,實在可惡!
老夫人看也不看章彩蘭,一擺手,幾個嬤嬤便分成兩撥向孫姨娘的遠馨閣和章彩蘭的凝福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