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敲山震虎
軍火庫被炸之後，日本人如同瘋狗一般，憲兵隊，警備司，特務處，保安大隊，巡警局全部出動，全城大索，各路戒嚴，抓了很多所謂的“抗日分子”，並殺了一批人，但收效甚微，他們以為這樣能夠嚇住一部分人，確不知道，這樣隻會使更多的中國人痛恨侵略者。
做為處在戰爭後方的新安市偽滿政權來，這次轟炸的確給了他們很大的震憾，這使他們意識到，即便是在“戰無不勝”的“皇軍”們羽翼下，也不一定就十分安全！而對於那些處在日本鐵蹄下苦苦抗爭的新安市的百姓們來，這次轟炸的成功給了他們堅持鬥爭下去的信心。
在沈英看來，這次轟炸軍火庫的行動，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損失些武器彈藥至多隻能給前線做戰的日本官兵們製造些麻煩而已，對於中日整個戰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但這次行動的確鼓舞了日占區中國人民的鬥誌，暴露出日本侵略者外強中幹的本質。
在全城緊張的氣氛下，沈英在連續幾裏，都老老實實的上班，偶而的時候，他也拉著劉一刀到那家新開的皮貨店裏轉轉。
那家皮貨店叫興隆皮貨，至少從目前的生意狀況看來，實在是有些名不符實的感覺。但沈英知道，這家皮貨店本就不是依靠做生意來發家致富。
他拉劉一刀過來，是因為他先前懷疑這家皮貨店是軍統的一個秘密聯絡點，但看劉一刀進店時的表現和態度，他又推翻了這個猜測。
“老弟想買件皮貨？”劉一刀拿起一頂皮帽，挑剔地看了幾眼，問旁邊的沈英道。
“這不快冬了，想買件皮靴。”沈英拿起一雙皮靴，隨意地看著。
旁邊的店夥計守在旁邊，心地給沈英介紹著皮靴的用料和價錢。
“叫你們掌櫃的過來吧！”沈英看了一眼那名夥計，覺得這名夥計可能什麽都不知道，至少上個月，沈英剛進這個店時，還沒有見過這名夥計。
那名夥計忙進入裏間，不過片刻，一個戴著瓜皮帽，身著黑色衣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見到沈英和劉一刀，拱拱手道：“鄙人姓宋，名洪慶，不知兩位警官有何見教。”
沈英上下打量著這位叫宋洪慶的掌櫃，但見其中等身材，臉型，瘦削，兩撇八字胡，倒頗有幾分賬房先生的樣子。
“原來是宋掌櫃。”沈英平靜地道，收回了目光，就在剛才宋洪慶拱手間，他注意到這位宋掌櫃左手拇指少了一截。
“這雙靴子多少錢？”沈英看似隨意地問道。
“兩百元。”宋洪慶低聲回答道。
“太貴了。”沈英意味深長地看著宋洪慶，“宋掌櫃想必是做大生意的，定價這麽虛高，生怕顧客上門嗎？”
看著沈英的目光，宋洪慶有些心裏發毛，忙作揖道：“沈警官笑了，今正好打折，若是警官想要，隻做兩折便可。”
“兩折啊，嗯，四十元，的確便宜。”沈英不置可否地道。
旁邊的劉一刀走了過啦，皺著眉頭對宋洪慶道：“這靴子有些毛病，隻怕連四十元也不值。”他會錯了意，以為沈英不想掏錢，想白要這雙靴子，故淬醒一下宋掌櫃。
宋洪慶倒也精明，立刻順著話茬接了下去，“是是，這雙靴子確實有些問題，正打算下架呢，正好碰到沈警官喜歡，便送與沈警官了。”完便令夥計將那雙靴子包起來送給沈英。
“這不好吧！”沈英看著宋洪慶冷冷道：“宋掌櫃把我們當成什麽人了，三道溝的土匪嗎，不給錢就直接搶？”
宋紅慶聽得這話，臉色大變，“哪裏哪裏，沈警官笑了，做本生意的人哪敢牽扯上三道溝的土匪。”完，順便在額頭抹了一把，雖然他並沒有冒汗。
“我好像也沒你們和三道溝土匪有牽扯吧。”沈英似笑非笑地對宋洪慶。
宋洪慶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話有毛病，隻好幹巴巴地笑道：“是在下的不是，我們店裏又新進了幾頂好皮帽子，上等的貂皮，我就給兩位警官拿兩頂來，權當給兩位警官的賠禮。”完，他便安排夥計去裏屋拿了兩頂貂皮帽子出來。
劉一刀接過貂皮帽子試戴了一下，現出滿意的神色，假模假樣地問道：“多少錢？”
“劉警官這就見外了，我這家店開在全興街上，可還需要劉警官和沈警官多多照顧呢，兩位警官能來光顧，那是店的福氣。”宋洪慶道。
劉一刀還想掏錢，沈英阻止了他，道：“宋掌櫃是做大生意的，這點錢我們要是硬掏，反而見外，那就卻之不恭了。”也許真是拿了好處的原因，沈英的這話時的態度好了很多。
劉一刀有些詫異地看了沈英一眼，在他看來，沈英平時不是這樣喜歡白占商家便夷人。
“宋掌櫃做生意還是要到巡警局備個案最好，另外那簾子後麵的幾位夥計還是要照個像，辦個良民證才好活動，要不然進一次店，感覺跟進土匪窩似的。”沈英囑咐宋洪慶道。
宋洪慶的打了個哆嗦，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隔斷裏外間的簾子，心地陪著笑臉道：“沈警官笑了，我這兩就把這些事辦了。”
沈英點點頭，拍了拍宋洪慶的肩膀道：“蝦有蝦規，蟹有蟹道，宋掌櫃做生意發財的道咱不管，但要在咱們管轄的街上惹事，那也別怪兄弟們翻臉。不過，相識便是緣分，不定我和劉大哥今後有些大生意委托宋掌櫃幹呢。”
“一定一定，到時有生意時，一定優先照顧沈警官和劉警官。”宋洪慶忙不迭地應聲道。
沈英笑了笑，也不再多啥，拉著劉一刀離去。
看著兩個“黑皮狗”的背影遠去，宋洪慶抹了一把汗，走回店裏，掀起裏間的簾子，但見二個漢子在那簾子後站著，腰裏別著短槍。
“大哥，那子是不是看出什麽了，我怎麽聽著那子的話不對。”其中一人嗡聲嗡氣地問宋洪慶道。
“目前下結論還太早。”宋洪慶回想了一道，其實他也摸不太準那個叫沈英巡警的意思，那人話像是隨口開玩笑，但又似語帶雙關，但至少目前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大危險，那人得很多話更象是在試探。
而且從利益上來，那姓沈一個底層普通巡警和他們三道溝的土匪也沒什麽利害衝突，一個巡警雖然能給他們帶來不便或者製造些麻煩，但對他們也沒有多大損傷。應該隻是想打打秋風，撈撈好處，以後無非是多破費點罷了。為了保證寨子在新安市設定的這處活動據點運作，付出點的好處，並不算什麽，宋洪慶在心裏想著。
“那家店有問題？”在遠離那家皮貨店後，劉一刀問沈英道。
“嗯，劉哥看出來了？”沈英點點頭道。
“隻是覺得沈老弟對他們的態度有些反常而已。”劉一刀繼續問道：“不知沈弟看出什麽問題沒？”
“我原先以為這家皮貨店是劉哥組織上安排另一處秘密聯絡點，但現在看起來不是。”
“上峰安排的聯絡點，我也未必都知道，不過要是在我轄區內的聯絡點，上峰應該會告訴我的。”劉一刀道，完他又繼續問道：“這麽沈老弟認為那家皮貨店是一處秘密聯絡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家皮貨店應該是三道溝土匪開設的一處分據點，估計主要打算在城裏城外倒賣些緊俏的物資。”
聽到沈英那家皮貨店是個土匪窩時，劉一刀嚇一跳，三道溝的土匪可不是啥善茬，打家劫舍，搶掠物資，有一次甚至為了搶軍火，還伏擊過日本人運輸隊，真把他們惹毛了，剛才把他們兩人黑了去，隻怕兩人連哭的地方都沒櫻
“他們應該在這裏沒多少人吧？”劉一刀猶豫著問。
“不多，從前幾次的觀察來看應該不超過五個人，剛才我和宋洪慶話時，有兩個人站在裏間隔斷的門簾後偷聽。”
“這你也知道？”劉一刀有些驚訝。
“因為他們的簾子短零，離地麵有個五公分的縫隙，從那縫隙可以隱約看到兩雙腳。估計那兩個人手裏帶著家夥，見情況不妙，不定就得闖出來搞我們一下。”沈英微笑著。
想起剛才沈英和宋洪慶暗藏機鋒的話，劉一刀不禁有些後怕，沈英當時的話要真惹著那幫土紡話，他們倆可就危險了。
“你應該及早給我打個招呼的，這樣我倆進去時也好有個防備。”劉一刀責怪沈英道。
“我們真要是滿臉戒備的進去，隻怕更容易引起他們防備，以至衝突，而且我原先也不是太確定，隻是懷疑他們的身份。”沈英道：“我們剛才那樣就挺好，他們摸不清我們路子，自然不敢輕易動手，而我們則可以通過敲打試探出他們真正的身份。”
聽得沈英如此，劉一刀不禁對沈英有刮目相看的感覺，現在沈英看起來還真是膽大心細，思維慎密，和他原先交往那個膽避事的沈英真是如同變了個人一般。
有些人真是生搞特工的料，一旦給他們這個平台，他們的才華就如同放入布囊中的錐子，立刻顯現出來，而沈英，無疑就是這種人！劉一刀在心中暗自感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