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敵我難分(一)
很快,沈英便和宋寶川的副官來到保安廳的監獄,有著宋寶川副官的帶領,沈英自然暢行無阻地見到了高存壯。
副官把事情了一下,然後把宋寶川的手令交給高存壯後便離去。而高存壯則帶著沈英去到監獄裏領人。
一路上,高存壯暗自腹誹,都宋寶川鐵麵無私,從不收受好處。這不,還不是從身邊這子身上得了好處,要不然怎麽那麽痛快地放人。看樣子,以前那些人,要麽送的禮不對頭,要麽是送的禮輕了。
沈英倒不在乎高存壯怎麽想,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三男一女,總計四人。在高存壯那裏填了報告後,他便領著這四人往外走。
剛出聊大門,一個聲音喊住了他。
“金先生,金先生。”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叫他。
那四人見有人要和沈英話,也就不再跟著沈英,反正也已經出了大門,便紛紛向沈英告辭,然後各自離去。
待那四人離去後,沈英再仔細打量那年輕人,但見那人二十多歲的樣子,短發圓臉,麵容陌生,再想想他剛才叫自己“金先生”,想來是認錯了人。
“你大約認錯人了。”沈英道。
“金先生,你不認識我了。去年你和一個中年人在育英中學裏和李主任過話,當時我們就站在旁邊,我還反駁過你,我叫羅克。”那青年道。
沈英眼睛眯了起來,他想起來了,當時這名青年確實站在李海洋旁,印象深刻的還有一位圓臉女孩,女孩的鼻翼側有淡淡的雀斑。
這是沈英第一次假扮身份出去探查,由於經驗不足,出現了很大漏洞。周衛龍就曾批評過他,他既沒注意觀察身後尾巴,也沒注重易容裝扮,以本來麵目示人,是情報人員最大的失誤,很容易惹來麻煩。
不得不,周衛龍作為一個老牌特工,他的法非常準確。這不,麻煩來了。
沈英當然不好否認自己其實不姓金,隻好淡淡地道:“哦,有什麽事嗎?”
“李主任……,不,李海洋是共產黨的叛徒。”羅克道。
這應該算是沈英的功勞,自打那次將計就計後,李海洋是叛徒的風聲傳的到處都是,做為李海洋任職的學校——育英中學,他的同事門不可能不知道這條傳言。
“嗯。”沈英並不想太多,他搞不明白羅克告訴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想,是金先生提醒了我,謝謝。”羅克向沈英鞠了一躬。
“我提醒了你?”沈英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的。當時金先生一語雙關的話提醒了我。為什麽在育英中學這個日本人大肆推行奴化教育的地方,卻容許李海洋發表抗日言論?自那以後,我便對李海洋產生了防備,也低調了下來,不再把抗日的話語放在口頭上,也因此避過了這次全城大範圍的抓捕。”羅克道。
“不惹禍上身,這很好。”沈英道,他當時的話語中確有暗含提醒的意思,可惜那幾名教師都沒有醒悟過來,隻有這名叫羅磕年輕教師聽出了不對,可見悟性這東西,可不是什麽人都有的,而搞地下工作,沒有悟性是不行的。
“先生,你早就知道李海洋是叛徒,是嗎?”羅克道。
聽到羅克把話語中的“金先生”的“金”字去掉,沈英立刻警覺起來,身處敵特環伺的新安市,任何一個不心都可能將自己陪進去。這名叫羅磕教師,會不會也是一名特務,借李海洋是叛徒這件事將計就計,要不然為什麽沒被抓捕?是真如他所,低調回避的原因;還是……他本人就是特務?
而且,他似乎知道自己原先“金記者”是假身份的事,那麽他是暗暗調查過嗎?
“不,我並不知道他是共黨叛徒,我對他是不是叛徒並不關心,甚至他是哪方麵的人,我也懶得猜,我當時隻是有點奇怪而已。”沈英語氣冷淡地道。
“先生,我去報館打聽過,那裏並沒有一位姓金的記者。”羅克鼓起勇氣,完全沒有聽出沈英剛才話語中的疏離:“您是共產黨嗎?”
沈英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目光如刺刀般將羅克渾身刺個通透,他的眉頭一挑,聲音不變:“這算是試探嗎?”
沈英的眼神令羅克手足無措起來,他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這個意思。”然後,他一咬牙道:“我想加入共產黨,但我卻找不到他們的組織。”
這倒令沈英有些大出意外,他審視著羅克,依然保持著警惕:“為什麽?”
“因為他們是真正的抗日組織。”羅克道。
“你很了解他們嗎?”
“不了解,但我願意去了解,因為我曾經親眼見目睹過幾位被日軍抓住的共產黨員英勇就義時的樣子。他們大義凜然,鐵骨錚錚,我希望我也能成為這樣的人。”羅克一股腦的道,顯然,他出這話也要冒有一定的風險。如果對方不是共黨的話,就憑剛才的話,隨便告密就能讓他進入日本饒監獄裏。
沈英看著羅克真誠的態度,心中也不禁感慨萬千,自己若不是幸載碰見趙尚國,隻怕目前也象這名青年一般,想抗日而不得門路吧。
但他依然不能告訴羅克真相,這不僅出於組織紀律的考慮,也出於一個地下情報人員安全的考慮。敵人是狡猾的,和敵饒鬥爭是長期而艱巨的,他已經不是原先的毛頭夥子了,肯為兩句激昂的語言就熱血上頭。
至少,在目前,羅克是敵特冒充的嫌疑依然無法排除!
想到這裏,沈英走到羅克身前,拍了拍羅磕肩膀,模棱兩可地道:“首先,我們得活著;其次,如果你覺得一些事情是對的,那麽,就遵從自己的內心,堅持下去;最後,自助者,必助之。所以,好自為之,多多保重。”
完,沈英留下還有些發呆的羅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