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饒你一命
淩雲的心很軟,因為在這個時代,她見到了山河破碎,見到了妻離子散。所以,她希望金慧蘭能好好活著,這個女孩原先的生活太苦了;但淩雲的心腸又很硬,硬到哪怕她抱著金慧蘭流淚,也依然不改殺掉沈英的決心。
於是,當金慧蘭出去買東西時,她將那把鋒利的手術刀收拾好揣著在兜裏,再次來到沈英的病房裏。
沈英現在處於重傷初醒階段,即便他是個男人而且處於清醒狀態,淩雲也有把握殺死他。她是醫生,對受重贍病饒情況比較了解。虛弱,無力,甚至打不過弱女子便是眼前這個病饒狀態,倘使讓他熬過兩後,隻怕想殺他就難了。
令她驚訝地是沈英見到她的到來並不著慌,事實上沈英還認認真真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道:“你長得挺漂亮的。”,沈英這話倒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想緩和兩人之間關係,畢竟都是一個組織裏的同誌嘛!從理論上,好像女人喜歡別人稱讚她們漂亮,這位護士既然是女人,應該也不會跳出這個範疇。
沈英上下打量的目光還有他那句硬邦邦的稱讚話都讓淩雲感到惡心,她將手揣入口袋中,準備拿出手術刀奮力一搏。
但沈英的下句話,卻讓她呆立當場。
“殺死我並不困難,但困難的是你怎麽讓興亞醫院的黨組全身而退?”沈英淡淡地道。
“你什麽?”
“我是,我的死亡會導致你們興亞醫院整個黨組的覆滅。嗯,也許並非黨組,或許,會是個黨支部。你在殺人之前能不能掩飾一下自己的意圖?”
“這裏沒有什麽共產黨,隻有自發的抗日誌士!”淩雲咬牙道,她實在不知道對方是純出於恐嚇還是詐呼。
沈英看了看淩雲一眼,臉上現出奇怪的表情:“老實,我實在驚訝你居然能好好地活到現在,我還沒是什麽呢,隻是隨口一詐,你倒幹幹脆脆地承認是共黨組織了。我實在搞不明白,黨組織怎麽會讓你頭豬潛伏在這裏!”
“你什麽?”淩雲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她感到這是她近些年來受到了最大的侮辱,可比直接對她的漫罵嚴重多了。
她聲調的提高,立刻引起了門外守衛人員的注意。楊勝利推門進來,看向沈英道:“沈科長,有什麽麻煩嗎?”
淩雲的心跳了起來,她發覺自己確實有些情緒失控了,現在她更多的是種緊張。一旦這名大特務開口,她將再也沒有回頭路。
“沒什麽,我正在和這名護士姐,嗯,些笑話。”沈英微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
淩雲看到沈英的笑容,感覺自己又忍不住想掏出手術刀往那張笑著的臉上紮去。她強忍著怒氣,憋得臉頰通紅。
看著護士滿麵通紅的樣子,又看著沈英似乎不懷好意的笑容。楊勝利象是領悟到了什麽,立刻彎腰客氣地道:“哦,那您們好好聊,打擾了。”完,他立刻退了出去。末了,還將門心翼翼關上,以方便他們繼續“交談”。
看著那名偽警臨出門時滿含深意的一眼,淩雲感覺自己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剛才為什麽不抓我,難道你良心發現了?”淩雲問道,語氣裏帶著譏刺,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堅持動手。
“咳咳,這個事情回頭再談吧。”沈英輕咳了一聲道。
淩雲還待追問,這時候,金慧蘭推門進來了,端著青花瓷的湯盅,盅裏飄出來的雞湯香味瞬間彌漫了房間。
沈英抽了抽鼻子,露出孩子般地笑容:“吃飯!”
在這一刻間,他徹底地放下了自己的偽裝和戒備,象一名單純而又陽光的青年人一般,細細地品嚐著雞湯的味道。
金慧蘭給淩雲打了聲招呼後,便自顧自打開湯盅,並拿出一把瓷勺,一勺一勺地舀湯喂沈英。
淩雲看見金慧蘭用勺子舀一起口湯,心地吹吹涼後,然後又遞到沈英的嘴邊時。她感覺自己的肝都在抽筋,如果不是因為金慧蘭是她的好姐妹的話,估計她現在一定會放下淑女的嫻雅,大罵對方是對狗男女了。
這樣的話,估計外麵的楊勝利又能看到一幕喜聞樂見的家庭情理劇了。
這一次,暫且饒你一命吧!嗯,為了蘭!淩雲走了房間,在離開時,她把房門關得山響。搞得楊勝利莫名其妙地往屋子裏望了眼,然後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看著淩雲走後,沈英也暗自鬆了口氣,剛才真是太危險了。從剛才那名護士進來時決絕的神情和她揣在口袋裏隱約現出刀形輪廓來看,這個女人剛才顯然是打算不顧一切刺殺自己的。所以,他隻好冒險出那些話來,這些話很危險,隨時可能被外麵的守衛人員聽到。
如果,真被外麵守衛人員聽到了,以那名護士的脾性,隻怕必死無疑;可如果不冒險那些話,搞不好就是自己死了!
“剛才那名走的護士,你認識她嗎?”沈英悄悄地問金慧蘭。
“哦,淩雲姐姐啊,她可是很不錯的人呢。”金慧蘭回答道。
“隻是很不錯?”沈英皺了皺眉頭:“她是位共產黨員吧!”
金慧蘭吃了一驚,她看著沈英滿臉的警惕:“淩雲姐姐可不是什麽共產黨,她隻是這裏的一名普通護士而已,和我關係很好的!”
看著金慧蘭的警惕之色,沈英愣了一下,但很快醒悟了過來,心裏便明白了七八分。
現在的蘭隻怕也和地下黨脫不了幹係了,所以才會拚命維護淩雲的身份,又擔心自己這個“大特務”對淩雲不利,所以才拚命掩飾。
每個人都在革命的洪流中成長,而蘭現在的成長更令沈英欣慰。黨的紀律中,恰巧有一條,就是禁止暴露自己和同誌們黨員的身份,這是地下黨組織成員的基本要求,金慧蘭顯然是遵守了這條紀律。
沈英不知道金慧蘭目前在黨組織是什麽地位,是預備黨員還是正式黨員,他都不去問。他知道黨的紀律,正如他知道自己哪怕是在生死關頭也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樣。
“好吧,我們不她的身份問題,隻她的經曆,家庭等一些你知道,以及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沈英道。
在金慧蘭的段斷斷續續地地回答中,沈英終於了解到了護士淩雲的基本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