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辯論賽（一）
凌煙現在上課不怎麼睡覺了，而是時常拿著一支筆點著頭，不自覺地笑。作為睡神，她的位子在最後一排靠窗，有時候陽光灑進來，正舒服，因此老師也沒怎麼管她。
李玉坐在她前面，課間的時候，李玉轉過來問：「今天下午好像有活動，你知道不？」
凌煙才睡醒，抬起頭來，迷迷糊糊地看著她。
李玉：「一看你就不知道了，我好像聽說一班和二班有場辯論賽。」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們可以去看啊。」
凌煙半襯著頭，問：「都有誰啊。」
「不知道啊。」李玉就尷尬地笑笑。
凌煙看了她幾眼，又趴在了桌子上。
「那個，我們不用上課了呀，而且，而且，說不定有江一川呢。」
凌煙半抬起頭，問：「你確定？」
那眼神凶神惡煞地，好像是說：你要是說謊的話，饒不了你。
李玉表情微微顫了顫：「呃，不……不確定。」
凌煙就回了一個死亡微笑。
李玉：……
下午，學術報告廳。
剛進門，就看見旁邊立了個牌子，上面寫著，本次辯題，正方：「嘗盡人間百態，合適而已」反方：「恰逢燦爛盛世，喜歡而已」，這辯題還真是古怪，凌煙瞥了一眼就進去了。
李玉和凌煙來的不算太早，她們一般坐在中后的位置，前面有人看著，後面有老師管著，只有中后位置比較好水，今天來的時候中后的位置都沒了，李玉鬼使神差地拉她坐到了第一排。
凌煙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李玉對她笑一笑，拉住她不讓她走。
凌煙小聲說：「坐第一排？」咬牙切齒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李玉：「今天換個地坐，說不定有好運。」怎麼聽都覺得她在笑。
人來得很快，報告廳里很快充斥著同學們的說話聲。只見台上走出一位男主持人，他先是鞠一躬，大廳里很快安靜下來了。
「大家好，我是本次辯論賽主持人，本次辯論賽……」
他的聲音回蕩在大廳里。
他的聲音有魔力，大廳里沒有人再說話，聽著他講。
他先是介紹了辯論賽的一些意義以及規則，注意事項。他有些幽默，時不時開點小玩笑，或許這就是他能夠吸引大家的原因吧。
「接下來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了」他故意停頓了好一會兒，會場里時不時有人喊著「快說啊。」
「下面有請雙方辯友上場。」
一班和二班的人分別從兩側上台。
清一色西裝革履，不一樣的是左邊的顏色更深一點。
會場里頓時掌聲，呼喊聲，尖叫聲混雜一片。
辯手都很嚴肅，一起向大家鞠一躬之後，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下面請雙方辯友依次進行自我介紹。」
最先起來的是左邊的一辯：「大家好，我是正方一辯何暮。」
……
左邊的都是一班的同學。
「大家好，我是反方一辯廣瑜。」
「大家好，我是反方二辯江一川。」
凌煙全身一彈，就差沒有站起來了，那眼神好像在說：我不是在做夢吧。
回過神來，她看向李玉，小聲問：「你怎麼知道？」
李玉故作神秘，笑了一笑。
凌煙拽著她的袖子質問。
李玉漫不經心地開口：「剛剛進來那個牌子上寫的有，在右下角，你不會沒看見吧。」
「你……」明明知道她肯定沒看見，李玉還故意打趣。
不過凌煙現在顧不得生氣，轉頭把目光投向台上。
現在是立辯陳詞的環節，江一川很認真地在紙上記錄對方說的重點，表情嚴肅，凝神思考，在對方說到某些地方的時候，時不時皺一皺眉頭。
很快到了一對一公辯的環節。
正方二辯第一個找準的就是江一川：「我想請問反方二辯。」
江一川起立，微微撇頭，眼裡帶著殺氣，氣場全開。
正方二辯顯然有點被嚇到了，開始說話時，還有些結巴：「合適，是捷徑，是經驗，是苦難洗濯后所余的饋贈，若無合適，豈有匹配？若無合適，何來美滿？」
江一川沒多做思考，直接凌厲地駁回：「請對方辯友不要把合適等價於人生，不要把匹配認作永恆，合適就一定是最好的嗎？生而熱忱，終也歡洽，生而熱烈，藏於俗常。世界燦爛盛大，喜歡而已。」
他像一柄鋒利的長矛，矛尖向前，氣流涌動。
凌煙在台下看呆了，她一直認為江一川是一個溫溫柔柔的男孩子，也沒有想到江一川也有如此強勢的一面，他那股子勁兒，耿耿向前，果決不猶豫，讓人沒有反應的機會，這個樣子的他總讓凌煙有點擔心，他總覺得這個樣子的他有些喋血，總覺得是他身上傷疤結起的痂壘成了他堅硬的盔甲，向前鋒進。
正方二辯沒討到什麼好處，江一川卻不放過他，輪到他提問時，逮著正方二辯不放，以至於正方很快落了下風。
江一川氣勢逼人，正方三辯也就沒有再問他，他的鋒芒綻放，贏得場下一片掌聲，也同時收穫了一堆狂粉，若不是有老師在維持著秩序，怕是已經成了粉絲見面會了。
或許在享受的時光里時間流逝才特別快，頃刻間就是公辯環節。
這次是反方先開始的，一來一去，場上的人情緒也是越來越激動，也更是語出驚人。
反方：「正方辯友可謂是字字珠璣，句句玄要，篇篇錦繡，只可惜與最本質的邏輯失之交臂。」
正方：「對方辯友為我們描繪了一個完美的烏托邦，只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對方辯友沉浸在喜歡的美夢中，卻忽略了現實的可操作性，哲學教我們一切從實際出發，當琴棋書畫詩酒花被現實打擊成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當你心裡的白月光在歲月的浸染下變成了嘴邊的一粒飯黏子，當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被時間磨平了稜角，當現實狠狠抽著你的耳光，試問：你是否還保持著最初的喜歡？終究，我們會發現，只有適合才是最好。」
反方有些頓時安靜了一下，沒有人站起來，反方三辯起來回答的磕磕巴巴，勉強糊弄過去。
正方：「對方辯手的發言可謂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可是你們卻在逃避我們的提問。」
反方有些急，幾個人眼神對視，時不時交換手中的文件，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台下也開始吵鬧起來，嘈雜的聲音包裹著反方，讓反方也更加手足無措，慌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