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左侍郎的驚訝
又是艷陽高照的一天，秋風送爽，正宜出門。
姜鈴和陸詩詩出門了，今日姜鈴換了女裝，因為是私人拜訪，便沒穿官服。
路上，姜鈴給陸詩詩說了說左侍郎的情況。
「崔元是刑部的左侍郎，二把手，算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吧，不過自從我被劍聖收為徒弟后就多年未見了，後來我擔任指揮使，他對我表達了支持，是我在朝中可以信賴的人。」
「他為人如何？古板嗎？能接受新事物嗎？」
「他不是那種因循守舊的人，但怎麼說也是接受傳統士族教育的，一下子讓他接受人人平等的觀念是不可能的，我們要注意分寸。」
「好的，我明白了。」
「總而言之的，我們今天的目標是說服他上奏摺廢除連坐法，對了，你想不想當官？」
「當官？在雪鳳衛不好嗎？我可以幫你忙的。」
「我想了下，雪鳳衛乾的事情比較危險，專業性強，而且我也需要在朝中有更多的盟友，再說了，女性當官在越國本身就是彰顯女性地位的一個標誌，如果你能做到侍郎甚至尚書，那不就能激勵越國女性勇敢地承擔社會事務嗎？」
「有道理，可做官不是這麼容易的吧？」
「女皇正在逐漸加強對朝政的掌控，需要更多的心腹，我會向女皇建議從各世家中甄選有才德的適齡女子組建一個學習班。」
「學習班？」
「嗯，讓她們學習如何做官，想要從根本上改變男尊女卑的地位，只有讓女子為官，從根上做起，到時你可以去當老師，給她們灌輸一些現代女性思想。」
「這個好！」陸詩詩躍躍欲試。
說著兩個就來到了崔元所在的厚德坊。
厚德坊離懷仁坊不遠，懷仁坊以皇親國戚為主，而厚德坊則是官員居多，相同處是兩者皆治安良好，位置優良。
崔府中門大開，迎接姜鈴的到來。
管家將兩人引到書房中，一踏進房門，陸詩詩就看到了崔元，他站起來迎接兩人。
嗯，有點帥，像彭于晏和古天樂的結合體，而且還很年輕，看樣子不超過三十歲，如此年輕就做到了刑部左侍郎，簡直就是無數丈母娘心中最佳的女婿人選。
姜鈴與崔元一陣寒暄，然後就將陸詩詩介紹了一番。
「這是我遠房親戚陸詩詩，我和她之間無話不談。」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任何秘密的那種，姜鈴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
「幸會！」
「幸會！」
僕人上了茶，茶過三巡，姜鈴開門見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崔兄，我需要你的支持。」
「你想廢除連坐之法？這事我聽李隆講過了，你不忍看到太平王的家屬親族被連累致死，可這並不容易。」
「所以我才來找崔兄。」
「我官雖然大，但廢除律法卻無能為力，」崔元苦笑，「且不說我的頂頭上司歐陽尚書十分古板，絕對是反對的，即使我上書朝廷，奏摺在內閣多半都會被攔下來，皇上也看不到，內閣不會允許這種奏摺送達御前的。」
「那是以前的內閣，等你遞奏摺的時候，內閣就不再是從前那個陽奉陰違的內閣了，所有送到內閣的奏章皇上都要批閱。」
「皇上要替換內閣？」崔元驚訝地站了起來，「雖然皇上強勢，手段了得，接連控制了吏部、戶部、兵部、工部，六部已有其四，都察院也已對皇上歸心，可四位閣老更非等閑之輩，歷經三朝，底蘊深厚，朝中八成的官員都是他們提拔的，要想動他們，難呀！」
「若是他們自己主動致仕呢？」
「這不可能？」崔元很篤定，「他們歷經三朝而不倒，本就是貪戀權力之輩，又沒有老得走不動路，怎會致仕？」
「前日皇上召見了四位閣老進行了單獨談話，最後，三位閣老都決定致仕，而首輔幾個月後也會乞骸骨，過幾天你就會看到他們的辭表了。」
崔元半響無艷，然後長嘆了一聲：「皇上好手段，厲害！」
崔元不知道皇上跟閣老門說了什麼，威脅的話應該是不可能的，平心而論，雖然戀棧權位，但此四人能力還是有的，否則也不可能把持內閣長達四十多年，若是一味威脅，他們定然寧折不屈，鬧到最後甚至可能引發朝局動蕩。
「如此一來奏摺那一關算是過去了，可是大越律從指定以來就沒有改動過，五百多年了，想要廢除連坐之法恐怕要進行廷議，恕我直言，最多一成把握。」
「為何？」
「有資格參加廷議的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而他們對連坐法絕大多數都是贊成的，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廢除，一則這是慣例，二來其他諸國都這樣做，越國何必標新立異呢？到時我這個遞奏摺的也討不了好。」
「敢問侍郎，何謂法律？」這時候，陸詩詩突然插嘴道。
姜鈴知道陸詩詩對法律頗有研究，以前就心心念念著要考人大的法律系，以後做一名懲惡揚善、維護正義的檢察官，此時讓她發揮最好，便沒有出言阻止。
雖然被一個小姑娘質問有點丟臉，不過崔元還是頗有涵養地回答：「定國體，明善惡，此為法；斷正邪，立規矩，此為律；明正天下，教化眾生，懲惡揚善，是為法律。」
沒想到還一套一套的，陸詩詩暗暗吐槽，又問道：「連坐法讓無辜之人遭受懲罰，是否違背了法律的初衷呢？」
這個問題崔元卻無法回答，作為士族精英，他當然知道連坐的目的是維護統治，連坐主要起的是一個震懾作用，如一家有人想謀反或者搶劫，其家人親戚知道了，為免被連累，很有可能就有檢舉，這樣就大大降低了統治成本。
他雖然內心深處不認同，卻也無法旗幟鮮明地反對，因為他本身就是受益者。
崔元無言以對，陸詩詩則繼續補刀：「在我看來，法律代表應該是公平和正義。」
其實還有一個平等，陸詩詩刪去了，這樣子崔元接受起來會容易一些。
「我在一本雜書上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法律，在其崇高的權力下，它同時禁止富人和窮人辱罵他人、偷盜財物。」
如同被一道閃電擊中，崔元整個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