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論心靈雞湯的正確用法
聽到姜鈴的笑聲，官員們反應不一。
以孔禮為代表的保守派官員個個瞪大了雙眼，一臉的難以置信，更有甚者連鬍鬚都顫抖了起來，彷彿看到了什麼無法忍受的事情一般。
太無禮了，太荒唐了，太可怕了。
「你……」孔禮想要斥責，想到姜鈴的戰鬥力和事迹，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那種強忍著的神情，誰看了都能發覺他此刻的憤怒。
「不知指揮使為何而笑？是本官哪句話說得不對嗎？」曹正義沉聲說道，目光直視著姜鈴，燃燒著怒火。
姜鈴無視了曹正義的目光衝擊：「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笑的故事，唐突各位了。」
「不知道是什麼故事這麼好笑，可否給我們分享一下？」崔元的捧眼來得恰到好處。
「不妨說說，反正時間還早。」裴慶也說道。
「既然諸位都想聽，那我就說說吧。」
「據說在遙遠的西方，有一個國家，那裡的皇帝稱為國王，後來老國王去世了，他唯一的兒子成為了新的國王。這位國王呢，有一天心血來潮，便宣布了一條法令：凡是家中有人犯罪，其他人按同罪處理。有位珠寶商人，他的兒子犯了通姦罪，在那個國家，通姦罪會被脫光衣服遊街示眾，按照新的法令，珠寶商人全家人都要光著身子遊街示眾。」
「商人的妻子不堪受辱，在遊街前一天上吊自盡了，商人與妻子感情甚篤，也隨之而去。後來，國王的兒子也犯了通姦罪，按照他自己頒布的法令，他自己也要脫光衣服遊街示眾，他想了一個法子，讓人照著自己的模樣雕刻了一個石像，然後用石像來代替自己遊街。」
「在遊街時，他還派士兵上街，把凡是說那是假人的人都抓進監獄，於是，沒有人敢說那是假人，都說國王也遵守自己的法令，多麼偉大的國王呀。一想到那種情形，我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失禮之處還請諸位多加包涵。」
故事講完了，這個故事算是個縫合體，借鑒了著名的童話《皇帝的新裝》。
聽完故事，官員們反應不一，有的覺得不知所云，有的則若有所思
「很精彩的故事，很有趣。」最佳捧眼崔元又開腔了。
「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恐怕是胡編亂造的吧。」孔禮「哼」了一聲。
「諸位還有什麼想說的？」曹正義問道。
「老夫有一言，諸位可權當一位老人的絮叨。」卻是首輔夏言開口了。
「不敢，夏老請說，我等洗耳恭聽。」曹正義可不敢懟夏言，雖說他已被其餘三位閣老架空，政治生命早就到頭了，但在首輔的位置上呆了那麼久，在朝中的威望可以說是無人能及，這也是他遭女皇忌憚的緣故。
「老夫聽聞，最賢明的君主是不會傷及無辜的，最聰明的人是不會將罪過歸咎於無辜的人的，老夫不久也要乞骸骨了，人一老呀，這心就越柔軟，就看不得殺戮之事，就連踩到螞蟻心中都會不安，畢竟螻蟻雖小，也是生命呀。剛才聽了指揮使的故事，老夫想著，若是自己被親人連累得要遊街示眾，恐怕也是寧願一死的罷，言盡於此，諸位自行決斷吧。」
曹正義想不到夏言竟然出言支持廢除連坐法，雖然沒有明言，但那意思誰又聽不懂呢？
一時之間，曹正義竟然愣住了，不過他畢竟久經官場，反應能力也是一流的，很快就說道：「還有人要說嗎？沒有的話我們就開始表決了。」
經過夏言的發表，此時表決已經有了勝算，但是沒有絕對性的勝算，姜鈴決定再講一個故事，或者叫作心靈雞湯。
「我想再講一個故事。」姜鈴開口。
「快講快講。」崔元說。
「話說有一個人搬家了，他發現隔壁住了一戶窮人家，一個寡婦與兩個小孩子。到了晚上，他點起了蠟燭，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門，打開一看，原來是隔壁家的小女孩，只見小女孩緊張地問：『叔叔，請問你家有蠟燭嗎？』他心想：他們家竟然窮到連蠟燭都買不起嗎？千萬別借他們，以免被他們賴上了。」
「於是，他對小女孩不客氣地說道：『沒有』，正當他準備關門時，那小女孩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剛搬過來，根本沒有置辦蠟燭。』說完，她竟從懷裡拿出兩根蠟燭，說：『娘親和我怕你一個人住又沒有蠟燭，所以我帶兩根來送你。』」
「此刻他心中是多麼的愧疚自責呀，他感動得熱淚盈眶，將小女孩緊緊地抱在懷中。後來，他與這家人成了好朋友，時常幫助他們。」
故事完畢，這是一則心靈雞湯，姜鈴修改了一些內容讓它更適合這個時代，這是一個愛心故事，不是百分百契合當下場景，但也有一些效果，從一些官員若有所思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來。
「有趣的故事！」曹正義評價了一句，「還有沒有人要發言，沒有的話就開始表決吧。」
半晌無人出聲。
「既然如此，就進入最終的表決吧。反對廢除連坐法的請舉手。」
說完曹正義自己第一個舉手，舉得高高的，有一種帶頭衝鋒的意味，刑部右侍郎幾乎在同一刻舉手，完全詮釋了何為「夫唱婦隨」，倒是刑部左侍郎崔元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隨後孔禮也舉手了，見孔禮舉手，禮部的兩個侍郎同樣也舉手了，隨後工部左侍郎、戶部右侍郎也舉手，然後就再無人舉手了。
「好，一共七票，接下來棄權的請舉手。」曹正義知道大勢已去，聲音中不免有了幾分頹然之勢。
這回只有通政使孟子義一個人舉起了手，當他看到自己是孤家寡人之時，不免愕然，然後便看向了大理寺卿霍康，眼神中有問詢之色，然而霍康只是搖搖頭，並不說話。
「最後，贊成廢除連坐法的請舉手。」
頓時，曹正義看到了一隻只舉起來的手，夏言赫然在內，哎，他在心中嘆息一聲，然後無奈地宣布：「廷議結束，廢除連坐法的提議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