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小偷與女警察
之後，肖寒躲在家裡整整兩天沒敢去學校。
第三天的時候，班主任來肖寒家找他，問他怎麼不去上課。
肖寒當時沒有立刻給老師開門。
而是用他家保姆沒帶走的遮瑕膏，將露在外面的淤青遮蓋了。
之後，才給老師開的門。
因為怕被老師查問，肖寒謊稱到看守所去看他爸了。
老師知道肖寒父親被抓的事情，只是嘆了口氣，給了他100塊錢。
跟著，便領著他回了學校。
肖寒當時的心情是忐忑的、恐懼的。
因為，他被那伙「暴徒」給打怕了。以至於整整一天的課程他都是在恍恍惚惚中渡過。
也正是因為肖寒的恍惚，竟然沒發現其中一個跟他同班的傢伙偷偷的將他來上課的消息傳給了萬道平他們。
而等肖寒放學以逃命般的速度往家裡跑的時候，卻在跑出學校沒多遠，一處僻靜的地方，又一次被那幾個混蛋給攔住了。
肖寒當時嚇壞了，直接跪了下來，翻出空空如也的衣兜對他們說自己真沒錢了，求他們放過自己。
萬道平身邊一個叫錢多多說：「我呸！你爸好歹也是個副處級。又是因為經濟犯罪被抓！你家裡怎麼可能沒錢！」
隨即，便對萬道平說：「萬老大，這小子又不老實了，咱是不是得再給他長長記性？」
萬道平摸了摸肥肥的下巴，眯著豆大的眼睛，淡淡的說：「也好！」
瞬間，肖寒嚇得大哭。
見肖寒哭了，那些混蛋們卻哈哈大笑，說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子原來是沒有卵子的！
萬道平微笑著說：「寒哥，別說兄弟不講人情！我再給你個機會。」
「什麼機會？」
「你家裡應該還有一些古董呀，傢具呀什麼的。這樣，你拿出來兄弟們幫你賣了。賣的錢你六我四怎麼樣？」
「萬老大呀！我家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啊！我爸被抓之後，他名下的財產都被法院查封了。家裡值錢的東西也都被保姆給帶走了。現在我家裡除我這個人，別的什麼都沒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好不好？」
肖寒的語氣帶著哭腔。
「我靠！這孫子怎麼比李大壯還要慘？」
李大壯是肖寒同班同學。
不過，在兩個月前轉學了。
聽說是被人打了，他父母是農村人，因為畏懼打他兒子那些小孩家長的背景，從而選擇轉回農村學校。
此刻，肖寒才明白，原來就是這幾個王八蛋乾的！
在確認肖寒沒有多少「油水」可以壓榨之後，這些傢伙依舊不打算放過肖寒。
其中一個叫孟東東的提議，請肖寒到老年公寓去順那些老頭老太太的錢！
嘿嘿，順！
果然上過學的就是不一樣哈！就連偷都變成了好聽一點的「順」字。
之前挨的一頓毒打，讓肖寒崩掉了自尊和血性，以至於在幾個小孩子略微恐嚇了幾下之後，他忙不迭的點頭答應。
當天晚上，那伙混蛋就帶著肖寒去了一處叫定湖公寓的老年公寓。
還別說，肖寒憑著瘦小的身材，敏捷的反應能力。悄悄摸進公寓，躥進一個老太太屋子裡，還真讓他偷倒了一百多塊。
那些傢伙見肖寒居然得手了，無不喜出望外。
萬道平難得『大方』一回，只拿了一百的。剩下的零錢全部留給了肖寒。
肖寒拿著錢，在小賣鋪里買了麵包和汽水。
他一口麵包，一口氣水，生平第一次覺得，錢比任何東西都要有用都要踏實！
因為要吃飯。吃飯就得花錢。而錢從哪裡來呢？
這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來說是個天大的難題。
而這個難題倒逼著肖寒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不用萬道平他們逼迫，他主動去做小偷。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終於，在第N次偷竊的時候，肖寒被發現了。
於是，他就跑。
在肖寒將那些步履蹣跚的老人家甩掉的同時，他居然有些佩服逼他做小偷的那些混蛋很有先見之明。
因為對象是老人。老人跑不過小孩子啊！
可他卻忽略了另一個事實。那就是老人是跑不過他，可老人有家人啊！
也趕巧，其中一個老人的家人來看望她，見到肖寒這麼一個小賊即將逃掉，老人的家人立馬出手抓他。
跟老人比跑步肖寒有優勢！
可跟一個成年人比，十二歲不到的肖寒可真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肖寒被抓住之後，那些老人見他瘦瘦小小的。因為恐懼臉色白的不見血色，便沒有打他。
他們選擇了報警。
不一會兒，警察來了。
那是一個男警察和一個女警察。
之後，肖寒就被帶進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男警察問了肖寒的姓名、年齡、因為什麼偷盜。
肖寒害怕極了，什麼都不敢說。
女警察對肖寒笑了笑：「你別害怕！有什麼苦衷說出來，警察姐姐會幫你的！」
許是被女警察溫和的笑容給感染了，肖寒原本緊張恐懼的心情一點點的平復下來。
與此同時，眼前那個她也像一把看不見的刻刀一樣不知不覺間深深的刻進了骨髓刻進了靈魂！
那是一張不施粉黛，卻無比美麗的臉。
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眸、如遠山青黛般的秀眉、如瓊瑤般的玉鼻、如櫻桃般水嫩的雙唇。而最為驚艷的則是嘴角邊的那一點黑痣，像畫龍點睛一樣，讓這個女警察在肖寒的心裡升華成了如同神仙姐姐一樣的人物！
望著「神仙姐姐」殷切鼓勵的目光，肖寒內心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以至於接下來他像是對「母親」傾訴心裡話一樣，向她坦白了自己偷盜的前因後果。
而當女警察聽見肖寒的名字時，身子微微一顫，問：「你爸爸是不是叫肖湛？」
肖寒點點頭。
女警察身子又是一顫，跟著眼睛變得有些發紅。
由於肖寒當時還未成年，本身是受到校園霸凌的受害者。其偷竊也是被脅迫的。是以，民警對他口頭警告了一番便將其放了。
而當肖寒走出派出所的時候，卻發現之前那個女警察在等他。
女警察：「你肚子餓不餓？」
肖寒點點頭。
女警察伸手摸了摸肖寒的頭，微笑著說：「那，跟我走吧！」
肖寒眨巴眨巴眼睛，問：「去哪兒？」
女警察：「帶你填飽肚子！」
當即，女警察騎著踏板摩托車帶著肖寒進城下館子，吃了很是豐盛的一頓飯。
吃完飯之後，女警察又帶著肖寒來到老年公寓。一個一個的向被肖寒偷過的老人家賠錢道歉。
當然了，錢是女警察出的，肖寒事實上只是出了一張嘴和一個慚愧後悔的表情。
那些被肖寒偷過錢的老人家，得知肖寒是被脅迫的之後，就都原諒了他。
等賠完所有老人的錢，道完所有老人的歉之後，天已經黑了。
女警察問肖寒：「你一個人住，怕不怕？」
肖寒點點頭說：「怕！」
實際上他是怕萬道平、孟冬冬他們來報復他。
女警察溫柔的笑了笑，「那你願不願意到我那裡住？」
肖寒：「這恐怕不合適吧！畢竟咱們非親非故的！」
女警察忽然眨了眨眼睛，「告訴你哦！我是肖湛的學生。你說說咱倆算不算非親非故？」
肖湛的學生？
肖寒楞了足足有10秒才反應過來：「肖湛是我爸！你是我爸的學生？」
女警察笑道：「是呀！從年齡上算，你得叫我一聲師姐哦！」
肖寒撓了撓頭皮：「可我沒聽說我爸有一個你這樣的女學生呀？」
「不信？」
女警察輕輕咳嗽了一聲，跟著便像個報幕員一樣，將肖寒他爸的出生日期、身份證號、當年服役的那支部隊，最後一場仗是哪年哪月哪日打的。等等事宜，說的分毫不差！
肖寒這才相信眼前這位警察姐姐就是他爸的學生，他的師姐。
師姐說她叫白夕，讓肖寒叫她白夕姐，以後跟著白夕姐混！
當晚，白夕帶著肖寒去了她的住處。
那是位於楚都古城以北5公里的瑪瑙村。
在大部分是磚瓦房的瑪瑙村裡，白夕家那座獨門獨院二層磚樓，算得上是鶴立雞群了。
而讓肖寒想不到的是，這樣大的一座房子，居然只有白夕一個人住。
「白夕姐，你爸爸媽媽呢？」
「都去世了。」
「那你還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就我一個。」
「那你還有叔叔阿姨什麼的家族親戚嗎？」
「沒有。我說，你這是準備查我戶口啊！」
肖寒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白夕微微一笑，說：「告訴你哦！你姐我以前是沒有什麼親戚。不過現在就有了！」
「那是誰？」
白夕揉了揉肖寒的頭髮，笑著說：「就是你啊！從今以後，你就是姐姐的親人了！」
肖寒鼻子一酸，險些流下淚來：「白夕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白夕眨了眨眼睛：「因為你是我的小師弟啊！」
肖寒抽了抽鼻子，說：「那也沒有這樣子的好法。我還是我們老師的學生呢！怎麼不見他們像你一樣對我好？」
白夕笑眯眯的解釋：「我爸和你爸是戰友。當年打仗的時候，我爸犧牲了。而你爸後來轉業來到我家，用他的轉業費，給我家蓋了房子。而且他還資助我上了大學。在大學時，你爸又成了我的老師。所以，我和你的關係跟那些普通的師兄弟關係是不一樣的！」
「原來是這樣啊！」
肖寒轉過身朝堂屋條案上白夕父親的照片鞠了一躬。
第二天，肖寒問白夕能不能把那些欺負他的人抓起來坐牢。
白夕搖搖頭說：「不行！他們也都是小孩子。像那種沒有成年的，最嚴重的懲罰也不過是進少管所或是坐牢。而通常被判定這種懲罰方式的，都是一些諸如故意殺人的惡性犯罪。
像你這樣被他們勒索，毆打、恐嚇，因為沒有造成重大人身傷害的，頂多也就是通過學校出面讓對方家長賠錢道歉。對於做了壞事的那些小傢伙，也只能是以批評教育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