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迷你醫療機器人一道道紅光掃視著嘴裡不停蠕動的小人兒,李施然雙眼通紅捂著嘴站在一旁,她後悔一時鬼迷心竅去監視什麼礦族人,痛恨自己不能代替兒子受過,悔恨和自責交織在她心裡,幾乎透不過氣,這個和她有著同樣血脈相連的小人兒此時正難受著,她是無比的後悔。
機器人檢測完成,語調平平地彙報結果:「病人的精神磁場因受外界磁場強烈干擾而弱化,從而造成思維混亂,做出無意識行為,目前檢測癥狀輕微,治療需要精神磁場矯正儀器輔助,家用醫療機器人不具有此功能,建議先行注射鎮定劑穩定病人情緒後到醫院就醫,是否先行注射鎮定劑?」
「注射。」聽到兒子有救,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答應,一抹眼淚,雙手哆嗦地搜索附近的醫院,可是她越急越看不清屏幕,急得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倒是李一很快選好附近最大的醫院,並且預約了醫生,李施然露出感激的微笑,然後用小被子裹著剛安靜沉睡的兒子出了門。
李一選的醫院真的很近,不到一刻鐘車程就到了,李施然根據光腦提示直奔四樓診療室。看診的醫生是一名帶著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對穿白大褂的醫生,李施然本能的生出信任感,帶著哭腔的語氣懇求道:「醫生,請救救我兒子。」
那位年輕的醫生臉上保持微笑,語帶安撫道:「這位夫人,請冷靜下來,我是精神科的主治醫生,您可以叫我傑克,先幫我將病人放在診療台上好嗎?」語氣不急不緩,似有安撫的魔力,李施然心情奇迹地平復下來。
醫院的檢測結果與家用機器人的結果相同,外界磁場干擾引起思維混亂。拿到結果,傑克醫生低頭扶了扶略有些大的黑框眼鏡,嘴角輕勾,眼裡閃過一道光芒轉瞬而逝,李施然專著地盯著兒子沒留意。
「這位夫人,能說說病人是受到什麼干擾嗎?著這對於我們治療會有很大的幫助。」傑克醫生拿出病曆本。
李施然心下閃過好幾個念頭,然後面露悔恨道:「不瞞醫生,是我練習精神力時沒留意,被兒子偷偷看到,然後他就跟中邪似的,嘴裡哼哼唧唧,兩眼無神,怎麼叫都叫不停,最後用了鎮定劑才穩定下來。」不知為何,她下意識隱瞞礦族人吟唱的事情。
年輕醫生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很快回復道:「病人的情況我已了解,夫人請放心,明日我就安排為他進行精神治療,如果順利,明日就能出院。」
「為何不在今日?」李施然很是焦急,語氣有些沖,她意識到失禮,又賠禮道:「對不起醫生,我的意思是早些治療才能少受罪,今天他的狀況太糟糕了。」
傑克醫生絲毫不在意,理解道:「沒有關係,您的心情我能理解,病人現在的精神還很虛弱,不適合進行治療,待明天恢復後會保險些,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李施然一想也是這麼個理,自是同意不提。隔日,李施然將兒子放在精神治療儀器下,反覆安撫他后離開治療室,透過牆上的透明窗戶向里打量,顯然醫生也沒有避諱病人家屬。磁場治療相對緩慢,儀器指示燈每隔5分鐘向上跳一格,跳至最頂端時足足花去半小時,小寶兒乖巧地睜著眼睛也不哭鬧,到後面竟睡過去。
治療結束,醫生囑咐再留院觀察兩小時,沒有異常情況發生就可以出院,李施然感激不盡,緊繃的心弦緩緩鬆懈。輕輕摟著兒子躺在病床上,她昨夜幾乎一宿沒睡,上下眼皮直打架,歪著腦袋就睡著了。
沒多久她被一陣哭鬧聲吵醒,雖然仍舊極度疲憊,但心悸的感覺促使她即刻清醒過來,果然懷裡的小人兒哭的臉頰通紅,嘴裡不停叫著媽媽,李施然眼眶瞬間蓄滿淚水,擔憂地檢查他的小身子。小人兒見媽媽醒過來,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李施然嚇的一時腦袋空白,原本慘白的臉色更家慘白。隨後才反應過來出門叫醫生,沒叫兩聲,護士就拿著工具小跑過來,李施然掃了她的工具箱一眼,心下疑惑,腦子裡有什麼一閃而過沒抓住。
護士先一步到病房,只見她熟練地清理小人兒嘴裡的嘔吐物,拍拍他的背止住嘔吐,然後又檢查眼皮、四肢和心跳,動作一氣呵成,做完這些,她才轉頭對李施然說道:「他這是因為身體過於虛弱,磁場加強矯正治療后一時適應不了,所以才發生嘔吐不舒服的情況,注射一支穩定劑休息半天就好了。」
李施然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是護士的反應時間超出常理,她跑出房間不過兩三秒鐘,護士就提著注射工具箱出來,似乎早就預料到會出狀況,而且進病房后一句不問就開始處理,動作嫻熟無比,彷彿做過很多次,李施然肯定這其中有貓膩。在她走神的瞬間,護士已經將住滿淺黃色藥劑的注射器扎向李寶兒的右手臂,李施然驚呼一聲想也不想一巴掌打掉注射器。
護士顯然沒準備,被嚇得身體驚顫,隨後怒罵道:「你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藥劑值多少錢?」
李施然聽她這麼說更加印證自己的猜測,努力剋制心裡滔天的怒意,頭腦一熱,將她整個人提起扔到角落,然後身形一閃關上門,在護士驚駭的目光中,卸掉她的四肢,取下光腦手環,整個過程不到五秒鐘,坐在床上的小寶兒瞪大雙眼看著這一幕,小嘴張得大大的。
李施然壓根沒意識到旁邊還有個小觀眾,撿起注射器,腳踩她胸膛,說道:「為什麼你早料到會出事?這究竟是什麼藥劑?」
護士第一次被這麼彪悍的對待,面露慌張,好在還沒失去理智,辯解道:「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我告訴你,故意毆打他人是犯法的,趕緊放了我,否則等著吃。。。」
話還沒說完,李施然直接甩她兩個耳光,「呱噪,別想著有人來救你,敢對我兒子下手,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么?要是我兒子有個好歹,我讓全家陪葬,說不說?」
李施然本就兩天沒梳洗,面色慘敗,雙眼通紅披頭散髮,加上此時惡狠狠的樣子,像極了索命的惡鬼,星際人不信鬼神,但不妨礙她害怕,護士本就是聽命行事,經李施然一嚇,竹筒倒豆子般全都招了。
原來這家醫院三月前新進了一款價格高昂的精神藥劑,該藥劑包裝上並沒有聯邦生物藥劑管理局檢測通過的標記,但醫院高層領導下令,這種藥劑對人體並沒有傷害,想辦法注射給病人,並要求注射后盡量收集病人的反應情況,傑克醫生也是那時候加入精神科治療室的,每次有目標,傑克醫生就交給護士一支藥劑。
李施然聽完后,慶幸剛剛阻止了護士的行為,不過想到已經遭遇毒手的人們,她心裡極不好受,恨不得撕了這些人。李施然深呼吸平復激動的心情,冷靜問道:「目前有多少受害人?」
「擁有精神疾病的病人不常見,迄今為止才30個,但是嬰兒,你兒子倒是第一個,傑克醫生昨晚興奮得一夜沒合眼。」有了開頭,護士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有隱瞞。
李施然再次告誡自己要冷靜,「那傑克醫生是不是對我兒子動了什麼手腳,他為什麼嘔吐?」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稍微加大了一點磁場強度,嘔吐只是單純的後遺症,目的就是為了注射藥劑,而且傑克醫生似乎特別在意藥劑的成效,所以絕不會在病人身上做其他手腳。」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施然一個手劈毫不遲疑地將護士打暈,然後抱起坐在病床上上一言不發的兒子,匆匆逃離醫院。
醫院的反應很快,應該說傑克醫生的判斷力和反應力驚人,在李施然剛坐上懸浮車兩分鐘,他就帶著幾個黑衣保安尾隨而來,黑框眼鏡下的雙眸緊緊鎖住李施然的背影,彷彿在欣賞著頻臨死亡不斷掙扎的獵物,嘴角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幅度。
即便飛速的行駛在半空,李施然也能感覺到那毫不掩飾的惡意目光,抱著兒子的手微微顫抖,雖然害怕,但她並不後悔,兒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誰傷害她兒子,她就跟誰拚命。眼看後面的車步步緊逼,李施然當即決定切換至半自動模式,加大馬力向前飛奔。星際懸浮車的方向、速度、高度等都是通過虛擬鍵盤進行調節操控,前世習慣於摸方向盤開車的李施然非常不習慣,一路磕磕碰碰,好幾次險些撞上其他車輛和旁邊的高樓,若非懸浮車自動預警躲過,她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就在李施然考慮是否向警察局尋求庇護時,幾輛巡警車呼嘯而至,通過擴音器警告她涉嫌傷害醫務人員,根據聯邦條例要求她停車接受調查。李施然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回頭一看,傑克醫生和一輛巡警車並排行駛,車輛里的警員對他畢恭畢敬陪著笑臉,傑克醫生反而愛答不理的,李施然明白她攤上大事了,醫院的背景顯然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