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一三章 奇怪的抓捕現場
冬季的川西北地區, 尤其在山區, 農曆每月下旬的天不到七點鍾就黒了, 而且很快黒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前往“永平碉”的公路上,一輛警車大燈的燈光將前方公路上的黑暗切成兩辦,讓車毫無阻礙的在兩辨之間風馳電掣地行駛。車過之處, 黒暗又迅速合圍恢複原狀。
警車的駕駛室裏,季一天目光炯炯地把握著方向盤,任憑汽車以最快的速度向黑暗衝擊。車子的副駕位上坐著黃玉姝,後排坐著周明亮。
他們是在懷疑那行是內奸,而且讓鍾有全替代那行的職務後決定把利劍行動指揮中心轉移到抓捕現場的。
此刻,三人的表情都異常嚴肅冷竣。尤其是周明亮,嚴肅冷竣中還透露出些許焦慮。
把指揮中心搬向前沿是周明亮的決定。據說,季一天在向那行和鍾有全分別下達指揮中心的命令後,他突然感到這樣欠妥。於是,他立即決定把閉門指揮改為上第一線親自指揮。實際上他是不放心鍾有全能完全領悟他的意圖而誤了大事,造成一失誤而成千古恨。
周明亮看了看手脕上的意大利夜光表,問季一天道: “老季,還有多少時間能到?”
“快了,十多分鍾吧!”季一天說。
黃玉姝說: “著急了是吧?早知今日,何別當初?你幹嘛同意讓那行當本案的偵查組組長,而且連成員都讓他決定。”
“還不是再莉書記的意見。要按我當初的意向,案子發生在符江縣,就應該讓符江縣公安局掌頭來偵破,市局指導指導就行了。再說了,誰知那行會變成內奸呢?”周明亮說。
季一天說: “哎明亮同誌,不對哦!當初在案發現場,一切都是在你的領導下布署的哦!怎麽能怪在再莉書記頭上呢?那行當偵查組組長,人員由他點名也都是你在會上決定的。”
黃玉姝說: “不說這些了。也許搬掉了那行這塊石頭,鍾有全同誌的抓捕行動就會順利了。我現在想知道,明亮同誌,如果那行真是內奸,而且和叢重聯手逃跑的話,你要怎麽辦?”
“沒說的,立即擊斃!”周明亮幹脆地說。
“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我看不僅辣還狠!你不怕殺錯人?”黃玉姝說。
周明亮說: “不狠,這個案子就破不了!怕殺錯人而不殺凶手, 凶手就會殺更多的人! 快到了吧?”
“到了。”說著,季一天就“咕”的一聲把車刹住了。
警車停在“永平碉” 樓下的停車場上。
十幾個小時前, 這裏由於發生奔馳車暴炸和警察抓捕逃犯,現場是警車雲集, 警察熙來攘往。可現在己變得車去人空, 十分淸靜了,仿佛這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周明亮、黃玉姝和季一天從車上下來,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情景讓他們感到十分迷惑。
黑暗中,除了隱約聳立在半山腰的“永平碉”樓和遠處山寨房屋裏星星般閃爍的燈火外這裏就是一片漆黑,一片寂靜,連一個人花花也沒看見,別說警察了。哪裏還有半點抓捕逃犯的氛圍?就連他們開車來到這裏, 竟然也無人過問。
周明亮不禁發出三個問: “這裏像抓捕現場嗎?鍾有全到哪裏去了?偵查組的人和留下的武警特警們到哪裏去了?”
“我想,他們可能是發現犯罪嫌疑人的蹤跡從而都追捕去了吧!”黃玉姝說。
季一天指著那高聳入雲的碉樓對周明亮說: “明亮同誌,看見那碉樓了吧?犯罪嫌疑人就是從這裏沿著那邊的石梯路逃進那碉樓,然後從地道逃走的。能不能上去看看?”
周明亮說: “好呀!我倒要看看,那碉樓裏倒底有沒有地道口?”
“你是說那行在說謊?”黃玉姝問。
周明亮說: “如果那行真的是內奸的話,他的話當然值得懷疑。”
黃玉姝說: “看來,再莉同誌讓我們看的那份永平碉的資料也是假的囉?”
“我沒這麽說。”周明亮說,“我是說罪犯沒抓住以前一切都有可能。看來, 玉姝同誌對我撤那行的職還有意見?走,上去看看。”
從停車場往碉樓走,步行隻需要十多二十分鍾。由於晚上一片黑,但又不能暴露目標, 三人隻能借助微微發白的天色能看淸朦朧的石梯路向碉樓慢慢攀登。
石梯路上,周明亮打前,黃玉姝在中,季一天在後,三人相距不到一米, 慢慢地小心謹慎地向上行進。由於夜色朦朧, 不管是從遠處還是從近處看去, 隻能看出是兩高一矮三個人的黒影在向碉樓移動, 而且中間那個好像是個女的。其他什麽也看不清楚。
……
再說,鍾有全按照利劍行動指揮中心給他的權力和指示,幾乎是不折不扣地執行。但他對今天得來的權力仍感為時過晚。要是早來三日,也不會造成如此局麵。如今,他要想實現他的計劃談何容易?因為僅管那行被撤,但他仍在隊裏。憑他對那行的了解,隻要有那行存在,自己就別想有大的作為。
此刻他在心裏責怪周明亮,既然懷疑那行是內奸,為什麽不把他抓起來?至少也應該把他的刑警大隊長也給一起撤了。現在,既然那行還是刑警隊長, 他就還有權不聽自已的指揮。這始終是他的一塊心病。
感到奇怪的是,那行竟然對中心撤銷他偵查組組長, 由自已替換他職務的命令不僅不反對,還不折不扣的服從,而且還訓斥那個沒長心沒長腦,口不遮攔亂放炮的張文英不服從命令就不是一個人民警察。
更感不解的是, 那行明明知道,他更改後的跟蹤抓捕和行動計劃在人員配備和任務安排上與那行原先給他商量的相反,而他竟然滿口同意。
比如,那行原先私下對他商量說,如果發現碉樓的地道入口,就讓他鍾有全帶領徐敏和張文英下地道追蹤,由他那行帶領所有警察在地麵布網,隻要犯罪嫌疑人一露麵立即實施抓捕。
這個計劃被他私下悄悄地通過短信告訴了周明亮。周明亮立即對他回了短信,要他若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現在這個可能終於來了。
於是,他在剛才履行偵查組組長之職時,就按排那行帶領徐敏和張文英下地道追蹤,他在地麵實施抓捕。他相信,狡猾的叢重在地道裏對付那行和倆個女人是不在話下的。隻要那行一死,一切就都好辦了。
想到這裏, 鍾有全不禁暗自好笑, “ 都說那行是中國的波洛, 我看也不過如此!”
此刻,鍾有全滿懷興奮地帶領周興宇在離碉樓不遠的小路上巡視。他對周興宇說: “興宇,你說我應該怎麽感謝你爸爸?”
周興宇答非所問,說: “哎鍾隊,那隊幹得好好的,中心為什麽要撤他的職呀?”
鍾有全說: “我也不清楚。最好問你爸去!”
“你一定知道。”周興宇說,“我老漢跟我說不攏,一說就吵!”
“為什麽?”
“觀點不一樣仨!”
“有什麽不一樣?”
“比如,本案明明是凶殺案,他卻認為是家鬥案。還說那隊不把法醫放在眼裏, 競敢否認法醫的屍檢鑒定,這純粹是沒事找事。我不讚成他的觀點,他就罵我是豬腦子!後來, 那隊帶領我們偵查, 懷疑凶手是龍安後,又說那隊在急功近利, 胡亂抓一個來表功。這次抓叢重, 困難重重, 他又說那隊在故弄玄機。我真不明白, 他是在想什麽?唉,他是不是懷疑那隊是內奸呀?”
“你說什麽, 內奸?你怎麽想到這個問題上來了?”鍾有全驚訝地問。
“你想呀,”周興宇說,“叢重在碉樓早不消失晚不消失, 唯獨那隊帶人出現在樓頂後就消失了。再說了,萬人都不知道碉樓裏有地道口, 而那隊卻堅持認為有,而且就認為叢重等人從地道口逃走了。有地道口就找仨,他也的確帶領大家找了。可是找了幾個小時後才找到, 而且還是他自已找到的。這就奇怪了!”
“有什麽奇怪的?”
“你知道不,”周興宇很神秘地悄聲對鍾有全說,“聽說那隊發現地道口是因為一張紙條。”
鍾有全一驚, 問: “紙條!什麽紙條?”
周興宇更加神密地說:“就是說那個內奸在關鍵時刻扔給叢重的一張紙條, 上麵畫了一個什麽圖……對,地道口的圖。叢重就按圖的暗示找到那個地道口逃走了。聽說, 那隊就是發現這張紙條後找到地道入口的。”
鍾有全又是一驚, 問: “你聽誰說的?”
“你曾經的部下, 現在的大炮仨。”
“張文英?”
“唉, 我可沒說是她呀!”周興宇說, “張文英和徐敏是那隊的左右膀,要是她在那隊麵前奏我一本, 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你給我說這些, 是什麽意思呀? ” 鍾有全問。
“我在想呀, ” 周興宇說,“說不定那紙條就是那隊遞給叢重的。等叢重帶著甘正林和他母親從地道逃走後, 他再來個賊喊捉賊?沒想被我老漢知道了, 因此才懷疑他是內奸, 撤了他的職, 讓你擔當大任。 ”
鍾有全說: “興宇, 你真不愧是老公安的兒子, 你的分析推理不得不讓我折服。看來那行真是內奸!”
“我看又不像。”周興宇說,“那隊要是內奸,他幹嘛要立下軍令狀要活捉叢重呢?”
“難怪你爸說你是豬腦子!這你也信?你知道過去那行和叢重是什麽關係嗎?”
“啥關係?”周興宇問。
“不給你說了。”鍾有全說,“回去問你的老漢吧!現在是專心巡視,天黑了,眼睛可不要黑!”
周興宇說: “鍾隊, 我再問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發現犯罪嫌疑人叢重和甘正林, 怎麽辦?”
“立即擊斃!”鍾有全哽也不打一下就說, “這也是你老漢的指示。”
“這樣, 人質的安全也保不了。她還是那隊的母親哦!”
“顧不了那麽多了。”鍾有全說。
這時, 鍾有全的對講機響了。
“喂, 鍾隊, 我是武警王!”
“什麽事, 請講。”鍾有全問。
“碉樓坿近發現情況。”
“什麽情況?”
“兩男一女黒影, 男的高, 女的矮, 疑似逃犯挾持人質往碉樓走。”
鍾有全頓時一驚, 在心裏說, “叢重他們果然從地道逃了出去。逃出去了為什麽又不遠走高飛還返回碉樓呢,難道他真相信抓他的警察都撤了?看來, 叢重還是鬥不過那行!”
“鍾隊, 我們還沒驚動他們, 下麵該怎麽辦?”
鍾有全思忖一下, 果斷地說:“立即擊斃!”稍頓, 又改口說, “先別急, 我馬上過來!”
武警王關掉對講機, 身邊的戰友對他說, 班長, 再不行動, 罪犯一進碉樓就不好辦了。
於是, 武警王立即帶領三名戰士向三個黒影人包圍過去。
由於夜黒如漆, 又無照明, 四名武警根本看不清三個黒影人的真麵目, 完全是憑感覺和麵臨急緊情況下的果斷行動。
“不準動!我們是警察 , 再動就開槍了!”隨著喊聲, 三支槍口迅即對準三個黒影人的背部和頭部。三個黒影人旋即把雙手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