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突發變故(上)
今日的京都格外的熱鬧的。
昨夜已然是預熱過了一遭,可是今日卻是更盛一些。
長樂街人頭攢動,比肩而涌,歡聲笑語不曾間斷,整個京都城今日都儼然是一座存在於夢境之中的幻城一般。
姜歡緊緊地牽住陳如意的輪椅,生怕自己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是要被人群給衝散的了。
夢魚亦是緊緊跟著二人,絲毫不敢加以鬆懈的。
姜歡昨夜買了不少小玩意兒,今日倒是對小商販沒了興趣,卻是對那些個沿街表演的雜耍藝人分外感興趣的。
有著能夠噴火、胸口碎大石的雜耍人,亦是有著能夠吹笛召蛇的西域女子,甚至是還有著能夠與自己所豢養的鳥獸對話之人。
姜歡瞧的目不轉睛,尤其是在窺見那豢獸的奇人時,好奇的腿都是走不動路的了。
除了一隻鸚鵡,那人還養了一隻雪豹。
那豹子毛色光亮,好看的緊,在它主人的撫摸下,他乖順地揚起了頭顱。與其說是那雪原上的野獸霸王,倒是不如說只是純白的小貓似的。
溫順乖巧,彷彿沒有一丁點的攻擊性。
不過到底還是雪豹,故而周遭的百姓都是不敢上前,只空出了前面一個大空位的。
姜歡倒是不怕,一咕嚕地就是推著陳如意的輪椅竄到了最前方,也不問陳如意願不願意,就差是將他推到了雪豹口中的了。
夢魚看的心上一顫,正欲出手將陳如意救回來時,卻是先打眼瞧見了姜歡那控制住的手腕力量。
幸好,公主拿捏著分寸,不曾將太子給送入豹口的。
夢魚悄悄地鬆了口氣,瞧著姜歡分外感興趣的樣子,倒是垂手候在一側不曾再插手看這二人的事情。
「你不怕的?」那馭獸的男子噙著些許笑意,對姜歡的反應格外在意,「我這雪豹野性不曾除,若是咬了小公子一口,怕是要了小公子的性命的。」
姜歡卻是不曾害怕,笑著拍了拍胸脯,「我自幼亦是與野獸為伴,故而我不怕這些獸的。更何況我看得出來,你養的這隻雪豹性情溫順,是不會輕易害人的。」
姜歡幼時跟著師傅之前,便是已經跟著兄長們一起在軍營里習武的。不單單是習武,為了能夠讓姜歡膽子更大一些,她的兄長們便是將姜歡帶去與一些野獸相接觸。
其中便是有著雪豹的。
「我幼時兄長曾經養過一頭雪豹,只是它沒有你這一頭這般溫順,脾性暴躁的很。它一直陪在我身邊,只是後來病死了,被我葬在了我故鄉的高原之上,算是讓它回去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姜歡語氣微微低沉了一些,她憶起了自己年幼時候所豢養的那頭雪豹,亦是想起了自己那快樂且無憂的幼年時光。
只是到底,無論是雪豹,還是幼年,她都是已經尋不回的了。
姜歡的小神色變化皆是被陳如意收歸眼底,陳如意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聲地安撫著她。
「那小公子著實不是尋常人的。」男子鬆開了手,那雪豹便是仰頭望向了姜歡。
只見那雪豹順從地站了起來,乖巧地在姜歡身邊轉悠了兩圈,它嗅了嗅姜歡身上的氣味,最後竟是撒嬌似的將腦袋往姜歡腿上蹭了蹭。
百姓們皆是覺著驚奇不已的,這樣子的野獸竟然是真可以如此溫順乖巧,絲毫沒有血性的。
姜歡摸了摸雪豹的腦袋,整顆心都彷彿是被這雪豹給融化了一般。
她揉了揉雪豹的皮毛,若非是時辰該到了,姜歡恨不得在這裡再好好地揉揉雪豹的腦袋的。
只是她還是須得趕在典禮開始前,與陳如意去與仇星劍碰面,換好衣裙的。
她略微可惜地掏出一些銀兩來遞給那馴獸師,隨即又是蹲了下來,親昵地親了親雪豹的腦袋,最後才是依依不捨地說了句道別的話語。
姜歡推著陳如意離開時,雪豹已然是回到了馴獸師身邊,只是那原本一直離得遠遠的百姓們,現下都是往前擠了擠,爭先恐後地想要去摸一摸那頭雪豹的。
倒是姜歡瞧著那場面,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這般多的人,那小傢伙該是會受怕的。」
「受怕?」陳如意重複了一遍這話,忍不住問道,「受怕的話會如何?」
姜歡瞧著陳如意亦是分外感興趣的模樣,倒是立馬來了興緻,解釋道,「雪豹這種生物本就是不適合待在人群之中。它們的野性一輩子難以消除,哪怕是方才那隻那般溫順的脾性,若是被不熟悉雪豹習性的人冒犯到了,也是會發狂的。到底是野獸,若是發狂了,這麼多的人,怕是得要有人遭殃的了。」
姜歡伸了個懶腰,似乎對是否會有人受難一事一點不在意的。
「若是引起禍亂,長樂街怕是不得安寧了。」陳如意如是說道,「稍後見了仇星劍,讓他安排一下,讓那馴獸師莫要在人群中展示豹子了。」
姜歡同意地點了點頭,到底是雪豹,倘若是發起狂了,這好端端的消災會,怕是要變成難會的了。
整個京都百姓籌備了這麼久的時日,皇宮裡頭亦是加派了不少人手所籌措的消災會,若是搞砸了,怕是陳如意更要被視為「不祥之人」了。
姜歡不在意陳國百姓的生死,卻是在意陳如意得之不易的名譽倘若再次被毀,該是還要多久才能夠恢復的。
勞心勞力的事情,可是不能夠白乾的。
姜歡剛伸完懶腰,正欲推著陳如意繼續往前走時,卻是聽得身後傳來一陣騷動。
方才還圍聚著看戲的百姓一鬨而散,而且拚命往四處奔跑散去,似乎是在逃命似的。
姜歡撇了撇嘴,活動了一下筋骨來,「看來,等不到仇星劍安排了。」
只見方才還溫順黏人的雪豹,如今氣喘吁吁,雙目通紅,張著一張血盆大口,極其駭人的模樣。
它那大張著的口中甚至還是有著零碎的衣物碎片,而那馴獸人正捂著腹部倒在一側,瞧著只剩下了一口氣。